“嘭”的一声,白兰发往的第三掌击出,智行禅师依旧没有还手,也没有躲闪。这一次智行禅师退了四步才勉强收住身子。张君宝赶紧过去将智行禅师扶住,伸手搭在师父的脉门上,但觉脉象如千军万马在奔腾,杂乱无章,一时也没有了头绪。
白兰法王已经恼羞成怒,说道:“你……你竟然不屑跟我过招么?我从生下来也没有遇到过这种奇耻大辱。”说着又要上前,似乎疯了一般。
这时候,另一个年长的喇嘛突然叱呵了一声,叫住白兰法王,然后用梵语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
白兰法王立在那里,平息了很长时间,才说道:“原来万松老人违背了他的誓言,竟然将那卷经书传授给了你。”
智行禅师说道:“万松老人毕生都不曾收过一个徒弟,他的衣钵也始终无人可继。我曾机缘巧合瞧见过一段经文,得万松老人告诫,终生不再习武。三十多年了,从未施展过一招半式。”
白兰法王道:“好,很好。你已经受了我三掌,今日之事就此作罢。等到他日,我自会上少林寺讨教。”白兰法王说完,跟另一个番僧低声言语了几句,便和公子哥三人飞身离去。
三人几个起落,来到城外的一处树林里面,树林里面拴着三匹骏马,更有几十名商人打扮的随从,那些随从见三人来了,立刻奉上茶水点心,毕恭毕敬。
公子哥说道:“萨迦大法师果真是神机妙算,连我父汗都认为绝无可能的事情,竟然真的兑现了。中原之地果真卧虎藏龙,大宝法王武功已至臻境,必定大有用途;回头我一定奏明父汗,吐蕃摊派兵差一事,可以免了。”
那位略年长的喇嘛一直面无表情,此刻听到公子哥儿这么一说,面有悦色,躬身说道:“索赤代法王、代吐蕃百姓谢过殿下。殿下,咱们此次出来还是少生是非的好,不如即可启程北上吧。”
公子哥点点头,说道:“可惜没有寻访到他们的下落。”
听雨堂。
此刻众人见识到了白兰法王的神威,深知武功跟他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巴不得其快点离去,可见到他们离去的身影,才发现不仅仅是白兰法王武功了得,那公子哥举手投足之间尽得法度,显然是经过名师指点,绝非庸手。
听雨堂又恢复了平静,可旋即又喧嚷起来。不管如何,白兰法王的武功大伙都已经见识到了,终究也是因为智行禅师和张君宝才打消了白兰法王的嚣张气焰,群豪纷纷过来向智行禅师行礼,赞叹智行禅师展示绝世武功惊走白兰法王;也有人称赞张君宝小小年纪竟然也深藏不露,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击中了白兰法王,还抓破他半爿僧袍。
众人的称赞声音越大,觉众禅师等越觉得面上无光,虽然他也知道张君宝扯破白兰法王的僧袍只不过是误打误撞,可在他倒地时候使出的那一怪招始终让他心存芥蒂。
觉众禅师突然道:“张君宝,既然智行禅师言语说三十年从未施展过一招半式,那你的武功又是何人传给你的?”
张君宝道:“我……我曾瞧见正夕师兄演练过一套罗汉拳法,依样练过几招。”
觉众禅师道:“罗汉拳法流传极广,坊间的孩童都能演练,你莫要再敷衍我了。你应对白兰法王的那一招古怪至极,绝不是少林寺的武功。”
张君宝一下子面红耳赤,喃喃道:“那……那……”他当然不能说是杨小妖教的。
这时候,沈红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既然觉众禅师问起,你实说了也无妨。只因为我跟君宝兄弟之间有一些误会,我才给他服下了一颗‘十香返生丸’,那药丸药性猛烈,我怕药力化不开,就传给了他几式防身的法门,疏通一下筋脉。”
众人听罢,一片唏嘘之声。有人道:“据说那‘十香返生丸’乃是东海垂云叟的稀世宝药,比少林寺的大还丹珍惜了千倍万倍,可遇而不可求。此丸不仅能治疗百伤,还能徒增二十年功力呢。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沈小姐能拿得出来了。想不到张君宝兄弟竟然有如斯法缘。”
沈红衣道:“那药也没有那么神奇,不过疏通经脉倒是真的。若非有那药丸的功效,我猜君宝兄弟也不能一蹴而就,只一招就扯下来半爿僧袍。”
觉众禅师道:“那招式古怪至极,老衲瞧看眼里却是似曾相识。”
沈红衣道:“觉众禅师果然是见闻广博,连我外公自创的武功都能洞悉三分,外公还说,各门各派能撑的起门面的武功都屈指可数,唯独少林寺有七十二绝技,实在是博大精深,日后万万不可在少林寺门前献丑,让我我外公那古怪的招式都有,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么?我给张君宝服下‘十香返生丸’的时候,常长老也在旁边,你若是不信,问常长老就是。”
常长老见沈红衣要替张君宝打个圆场,虽然不明所以,却也不好戳破,只得说道:“我老叫花子教管下属无方,得罪了张公子。幸得沈小姐仙丹妙药相助,才保全我丐帮清誉。”
觉众禅师见常长老也这么说,便不再追问,只是冷冷地瞧了张君宝一眼,眼神里面充满了冰冷地恨意。觉众禅师道:“我兄弟三人苦练四十年,竟然不如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这里是说什么也待不下去了,咱们就此告辞。”
王财神忙道:“大师这是哪里的话,张君宝得……得……”王财神想说“得智行禅师传授武功”,可又一想智行禅师已经言语三十年未曾展示过一招半式,忙改口说道:“张君宝得沈小姐的仙药引导,才误打误撞侥幸拍了白兰法王一掌。若论武功,哪里能比得上三位大师?况且,张君宝本就是少林寺的弟子,这般也算是替少林寺扬名不是?”
觉众禅师长叹一声,说道:“江北之地具已陷入蛮夷之手,少林寺也只不过是在夹缝中求生而已,哪有什么名不名的。我临行前,方丈再三交代,万不可与蒙古有什么纠葛,以免少林寺千年的基业毁于一旦。我……我这便回山向方丈请罪去。”觉众禅师的话有一半是说给智行禅师听的,只不过碍于智行禅师的辈分高,不便明说,实则在责怪智行禅师为少林寺惹来这么一个劲敌。
有人听不惯这话,说道:“今日若是没有智行禅师,咱们可就丢人丢到家了。觉众禅师这话便是责怪智行禅师出手了?”
也有人说道:“少林寺地处江北,江北已经沦为蛮夷之手三十余载,觉众禅师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要怪只能怪这世道,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岂能轻易放弃么?”
觉众禅师已不再言语,觉尘和觉度也纷纷起身,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白玉沙说道:“三位大师就算是要走,也要等完斋饭再走不迟。况且向大侠身陷囹圄,生死未卜,涪州的事情还请大师……”
觉尘脾气暴躁,听的不耐烦了,说道:“这里有智行禅师一人足矣,况且还有王老施主在此,咱们要走便走吧。”
觉众和觉师对望一眼,即刻随同觉尘转身离去。待三人都行得远了,众人才发觉智行禅师盘膝而坐,一语未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