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木家举家搬迁大半是与山海学院有关。”
焦桃呷了口茶,漫不经心地一抬眼,却正好瞥见白蔚听见“山海学院”四个字时眉间闪过一丝疑虑。
虽不知这山海学院与白先生有什么关系,焦桃还是娓娓道来自己所知一切。
“几个月前,九州发生了一件大事。玉山凶神现世,大家族中但凡派了人去玉山寻凶神的无一能生还。后来山海学院派了几个精英过去,可不知为何不是学院学生的雍州乐家小儿子,却死在山海学院与凶神之战中,四个去了玉山的学院精英最后只回来了两个。而这死了的除了乐家的小儿子,还有乐家五叔的独子与一个东海的学生。”
焦桃又留意了白蔚一眼,却发现他仿佛只是在听一件什么坊间家常,脸上表情再找不到任何变化。
“之后我便听家族中回家省亲的弟子说,那乐家大儿子,也就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因两个弟弟惨死凶神之手,自责不已,悲痛欲绝。我猜,那些学院里的老头子们这下是知道了上古之神的厉害之处,又欠着乐家两条人命,便任命乐家大公子主事,在九州之内张贴告示,大肆招收新学生,且听说不管是什么种族,来者不拒。之后,他们又秘密联络各个大小家族,我也是乘着学院里来了使者,才乘乱从家里逃了出来。”
“看来这山海学院倒真是不简单。”
“先生有所不知,这山海学院本只是九州大族为了稳固地位想出来的一个招,为的是将这异族之灵牢牢掌握在大族之手,吸引散落大陆的能人异士为大族所用,可九州内的大家族们各有利益,所以山海学院也不过就是一个松散的联盟,可出了玉山一事,短短几个月内,山海学院便如大浪淘沙一般变得与之前完全不同。也不知道那些老头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原来如此。”
白蔚只是悠闲地喝着茶,听着焦桃不停讲着,心中却泛起了疑惑。
大陆上流传乐在天与乐万安是被凶神所杀,这想必是乐在权为了推脱罪责找的借口。可焦姑娘话中却连提没有提到过“地人”二字,按理说,地人吞噬玉山并非小事,怎么大族反倒如从未听说过一般?乐在权如今又变成了主管招收新生的管事,他又想做什么......
乐在权或许是借着乐家两条人命的缘由,得到了更多他所渴求的权势,又或许是各大族的长老们真的被凶神的威力所震撼。山海学院的改变就如一记重锤,敲打在了名为九州的铁块之上,此后各族势力角斗之中,没有人知道这块巨铁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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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桃只是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我追寻那人行踪最后来到了这,正好木家是焦家的远方之亲,我便在这儿住下了。我来这没过几日,山海学院的使者就来了,也不知说了什么,竟能说动这么大一个家族举家搬迁,只留下了最不成器的小儿子看着老宅。”
焦桃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侧过头看了一会白蔚,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张嘴将话说了出来。
“先生,若您进了那山海学院必能受到万人敬仰,身份也会变得无比尊贵。若是以前,小女子必不会说这样的话,可如今山海学院求贤若渴,只要是强者便会受到九州优待,先生何不考虑考虑呢?”
白蔚笑了笑摇摇头。
焦桃见此自嘲似的笑了笑。
“小女子让先生见笑了,先生神仙般的人物,怎么会在意那些虚名。小女子只是可惜了先生的绝世医术,若先生愿意出世不知这世上有多少病痛能消失。”
“焦姑娘倒是个心善之人。不过听闻焦家有个医学天才,医术在我之上,既有这样的人物,姑娘便不必觉得可惜了。”
焦桃明白白蔚指的是自己的哥哥焦孑。她叹了口气,摇摇头。
“先生谬赞了,我与哥哥都只是自私之人。我为了找自己心爱之人,抛下了老家的病患。哥哥也早已消失多时了。”
“姑娘不必自责,你也只是一个凡人。却不知姑娘的哥哥为何消失?”
焦桃想起往事不禁红了眼眶。
“那时,我日日在药馆里泡着,一心想着要超过哥哥,只知道他与父亲大吵一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现在倒是后悔了,以前哥哥在的时候没有好好关心过他。”
白蔚走近焦桃,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别伤心了,你也不愿如此。忧虑伤身,在下另开些方子帮你安胎,若姑娘还想保住这腹中胎儿,便千万别再用这白童草了。”
焦桃脸上的血色又褪尽。她抬起头泪光盈盈。
“先生我不愿留下这孩子,可我始终又不敢下手打掉他,我......”
焦桃激动了起来,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紧紧地抓住白蔚的袖子。
“我现在后悔了,我后悔了!”
焦桃说着号啕大哭起来,纤细的身躯不停颤抖着。
白蔚见状赶紧安慰道,“焦姑娘莫激动,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在下不便过问,姑娘不说便是。”
“可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焦桃说着声音越来越弱,接着便晕了过去倒在了白蔚身上。
白蔚顺势接住了她,一把将她抱起,赶紧走进内房,将焦桃放在床上。
诊过脉,却不见焦桃身边的侍女,也不知她去了何处,一直不见人影。白蔚只好自己将十几具香炉挑了几具,用清茶浇灭,又打开窗子通风,将之前那浓郁的药味散去。
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焦桃,白蔚只觉得可惜。这姑娘用白童草估摸着有些日子了,若是今晚不能将她体内积累的白童草之毒排出,先不论腹中胎儿能否保住,这女人的性命都有危险。
白蔚推门而出又走出院子,突然看见了候在不远处等着接他去晚宴的小厮。
唤来小厮,吩咐他赶紧去取几味药材,白蔚便又转身回到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