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前尘往事一杯酒
今日正是紫禁城一年一度的花灯盛会，节日傍晚，繁华的永乐街上已经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耍猴戏的，卖糖果子的，各地美食齐聚一堂，香味飘出令人垂涎，南北杂货应有尽有，叫卖之声不绝于耳，表演胸口砸大石的格外卖力，围观百姓纷纷叫好，赏钱与平时相比也多了些，各式各样的花灯已挂上高台令人目不暇接。百姓们无不欢天喜地的享受这节日的气氛，商贩们也因为这一天能大赚一笔而喜气洋洋，卖力的推销自己商品，热闹非凡。
明夜已经跟几位大家闺秀聊得火热，他算命出身，口才本佳，加上一副小白脸形象，说得众位小姐花枝乱颤，有几个甚至羞红了脸拉着他的手暗示于他。燕然在一旁抽着旱烟，微笑着看明夜继续忽悠，欢快的节日气氛让他心情不由好了点，燕然悠闲的四处观望着，忽然见到街旁树林里似乎有一道人影在忙上忙下不知在做什么，十分反常，不由得心生好奇。燕然走过去一看，却发现正是那晚酒楼上的那个小姑娘，好像姓花，叫什么他却是有些记不得了。只见那小姑娘双手正按着一棵枯树，发出一道道绿色玄光，她做得十分卖力，连小脸都泌出点点汗珠。当时在酒楼不及细看，这般细看下，燕然顿时觉得这小姑娘姿色也是不凡，秀丽的瓜子脸，小巧的嘴巴，更难得的是那一股柔弱的气质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当真是我见犹怜，若假以时日必将倾国倾城。燕然狠狠的甩了下脑袋，将绮思压下，淡淡说道：“你这样没用的，它已经死了。”花榕吃了一惊，抬头见到燕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你呀。”
燕然走上前去，双手按在树上，运起神力，将那根枯树连根拔起，指着已经腐蚀的不成样子的根部说道：“看见了么，它的根已经烂了，树的根腐朽了，整个树就没用了，人的心若堕落了，那人也就没得救。就算你灵谷的法术再怎么通玄，除非有起死回生的法术，不然也救不了这棵树。”花榕讶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灵谷的人。”燕然莞尔一笑：“当初在酒楼不是你说是灵谷的谁谁谁么，如果不是你，难道我是听别人说的？”花榕不禁羞红了脸嚷道：“我叫花榕，才不是谁谁谁呢。”原来叫花榕啊，燕然心里想着，将名字牢牢记住后，好奇地问道：“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呢？”
花榕眼神带着一丝幽怨，缓缓道：“听说今天是花灯节，我第一次出谷，想出来看看，可是凤仙姐姐不知什么原因把自己锁在房间怎么也不肯出来，石刚玉师兄从早到晚一直在练功，我喊他也不答应。还有我一看到冷冰冰的陆飞羽师兄就有点怕，就没有喊他，所以我偷偷一个人跑出来。来到大街上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后来我就听到附近的树木有的在呻吟，便过来帮它们治病。”燕然奇道：“树木又不会说话，你怎得能听到它们的声音？”花榕黯然地摸着那棵枯树答道：“从小我跟我师父住在一个山谷里，师父就我一个弟子，而且又常常出谷去办事，不能在身边陪我。我在房里待腻味了，便一个人跑到山谷里玩，时间久了，我觉得山谷里的树木花草好像在跟我打招呼，我便试着去回应他们，渐渐的，我就发现自己可以和它们沟通了。”
“原来是这样”燕然叹道：“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对了，你跟那几个其他门派的人一起在干啥呢。”花榕答道：“是师父让我下山跟他们一起找……不对，你是不是想套我话！师父说了，我们找龙的事情不能告诉其他人！”燕然不禁暗笑：真是一个天真烂漫的丫头，转头岔开话题：“对了，我正好也被同伴抛弃了，你一个人也是无聊，不如我们一起逛逛吧。”说罢指了指远处正摸着大家闺秀的手故作严肃看手相的明夜。
花榕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开心道：“真的么。”燕然拍了拍胸口道：“当然！”花榕笑道：“那太好了，我们走吧!”看着花榕灿烂的笑容，燕然不禁有些失神，忽然想起一个人，他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走回街上。
花榕年方及笄，身材虽然比同龄人高挑，但站在高大的燕然面前足足矮了两个头。这二人在一起说兄妹不是兄妹，说情侣不是情侣，十分怪异。同时，有了个伙伴在身边，花榕也不像自己一个人来时那么怯生，带着燕然这里看看这里走走，那里逛逛，对周遭事物充满了好奇，明媚的小脸写满了兴奋。燕然靠在附近的柱子上抽起了旱烟，凝视着花榕娇俏的身影，前尘往事点点浮上在心头……
“哥哥，哥哥”一个衣着破旧的小女孩拉着一个同样寒酸的小男孩指着那五彩斑斓的花灯说道：“我也想要这兔儿灯。”男孩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苦笑一声，摸着小女孩的头说道：“乖，你先回去，晚上睡一觉就会有了。”小女孩露出憧憬的神色莺然答道：“恩！哥哥从来不会骗我！”转身跑回去了。男孩叹了一口气，在手上唾了两口唾沫，惴惴不安的走向那花灯店。越来越近，他的心仿佛快要跳出了胸膛，接近了。他猛的摘下楼前一个花灯，转身就跑，可是人小腿短，没跑几步，就被人拎起来。“给我狠狠的打，这小兔崽子，居然敢偷老爷我店里的东西！”随后棍棒如雨点一般落下，男孩咬紧了牙一声不吭，躺在地上，蜷起身子将花灯紧紧护在怀里。“好了好了，王老板，今日过节不宜见血，就算了吧。”周围路人纷纷劝道，王老板见此，只好做罢，“呸，晦气。”朝男孩身上吐了一口痰，转头扬长而去。男孩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整理好衣服，将身上的伤痕遮盖起来，却见他舍命护在怀里的兔儿灯，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他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好不容易走到那几根枯枝搭盖起来的，仿佛一碰就倒的棚子，那女孩正坐在地上托着下巴等着他，见到男孩，欢欣雀跃地跳将起来，那男孩拿着烂成一团的花灯低头说道：“宁儿，对不起……我”那女孩睁着一双无邪的大眼睛，笑着对男孩说道：“哥哥，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花灯，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我们快把它点起来吧！”于是，那明月下娇俏可爱的容颜，那些苦中作乐的日子，那唇齿相依的时光，燕然心头始终都忘不了。从那时以后，宁儿就再也没有要求我买花灯过，如果她还活着，也该跟面前这个女孩一样大了吧……我真是一个混蛋，什么都给不了她。燕然缓缓从回忆中惊醒，眼泪却已洒满了面庞。
燕然擦了擦泪。走上前去，拉着花榕的手臂，说道：“今日是花灯节，怎么能不买花灯呢？你初次下山，我带你好好逛逛罢。”不由分说，无视少女嫣红的脸庞，拉着她来到一家花灯店门口，选了一盏最漂亮的兔儿灯交到她手上，然后又拉着她来到一家糕点店铺门口，对着老板说：“把你们店里最好吃的都拿出来。”拿着大包小包，燕然柔声说道：“这些你在山上都没尝过罢，可好吃了，快尝尝罢！吃完了带你去听唱戏的！”花榕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搞的不知所措，羞红了脸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