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意味着什么?对于世俗寻常之人,是无数御剑的修士,是长生不老的灵丹,是获取无上力量的地方。对于柳如媚来说,却是——家。
柳如媚并不是身就在那如梦似幻的蜀山群峰之中,事实上当她年届二十二时,她还在四处混迹飘摇,有时帮忙绣花织布,有时又是四处帮忙的伙计,她的人生无门,也无些许希望,直到被元虚真人带到蜀山,她看到新的世界,一个真正的世界。
她读书不多,却生就美艳,若是习得一方水乡的呢喃软语,单就这脸蛋儿身形也可以依靠一方豪雄,至少衣食无忧,但是见惯世俗纷争,生得个雷厉风行的脾气,在蜀山修行多年,更是视恶如仇,见不得欺凌弱小,也见不得邪魔外道。
她喜怜弱小,虽生就脾气不好却乐善好施,平日里又在正阳峰修行,行事之间囊中却几多苦涩,便是行走于世俗间也多次做起卖东西的侍应,一路走来却满是酸辛。
她的名字并不是自己起的,她生就无父无母,行走半生,也没有个居所,朋友,直到这元虚真人带回蜀山,也算打理一番,给了衣袍,居所,直到刻弟子名牌之时,才提及并无姓名,直到此时,元虚才恍然见她眉目之间带着三分媚气,不显而露,便应和着那殿外的青柳,取了个如媚的名字。
这元虚真人,虽是修行多年,但是取个名字却是半点不讨好,这名字一出,殿中弟子尽皆笑然,却是因这名字俗气万分,烟柳带媚如何可行?但是柳如媚却是万分感激,承了这名,心中也承了这一方地域。
龙门武斗,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个问题,楚焕没想过,他想到柳如媚是因为他引出赤红臂甲,刚好克制寻常道剑,事实上他有推演过这寻常道剑是不是什么秘法必须,后来想得多了索性就不想了。再者柳如媚对自己也算有些许怜悯,楚焕心中最后留有一丝小心机,就是期望柳如媚能放自己一马。
然而,事实上,他低估了一件事,或者并不了解的是,柳如媚对于蜀山的情切和有着多少男儿尚且不及的正气。
蜀山之名,内门弟子声威脸面,岂能轻弃!
蜀山外门天元殿
楚焕出其不意,凭赤红臂甲断掉柳如媚的道剑,随即却是紧紧握住柳如媚的手!
柳如媚断剑一惊,犹豫之间被楚焕一把抓住,却是手上一收。只是楚焕怎会轻易放弃,随即手如赤练蟒蛇,随着柳如媚的动作却是紧紧缠住不放。这时柳如媚才幡然醒悟,“这是一门武技?!”
昔年楚焕行走四方,遇到一名无名小修,见他在瀑布之下,双手运劲默默练习,从者皆视而不见,楚焕却十分专心细看,而后特意讨教,以上品丹药,灵玉无数,习得推手一计,其后在行走修行之中,不断推演,由推手一技生就推,缠,绞,卸四门,虽然算不上什么惊世神技但是楚焕也乐在其中。
柳如媚心中一急,手上更乱,楚焕目光微微一凝,照着柳如媚胸前空门,却是缠手一推,随即又是猛的一拉,再是缠手断开柳如媚运气时机,如此往复,隐隐柳如媚却是落于下风!
“有意思……”一旁观战的主事老者却是心中默念一声,这少年虽是修为尚浅,但是一手武技也算出众,虽是趁柳如媚不备,但是其后这连环的手脚功夫,也当真小看不得。“只是,这终究不是世俗武林啊。”
果然,柳如媚被连击数下,随即脚下一稳,不动如山!楚焕手中动作不停,反手扣住柳如媚的关节,这关节本是人体虚弱处,但是此刻柳如媚却是丝毫不见反映。楚焕心中一惊,下一刻柳如媚周身真元所化护体罡气骤然一动,楚焕却是直接被震开数步。
“接下来,就看你能到什么程度了……”楚焕见此却是不惊,若是蜀山内门弟子真就单凭自己区区世俗武技能打垮,那楚焕自己都要质疑这蜀山到底配不配这惊世威名。
“小家伙……不,楚焕,我很惊讶于你的武技,你的法宝,你成长许多,我很为你自豪……”一击震退楚焕,柳如媚却是没有追击的意思,“但是你须得明白,这是蜀山的规矩,这千百年来无数修士看着我,若是我今日就这么平白让你赢了,我又如何面对师尊,面对无数蜀山内门同门,这一场比试,事关我蜀山荣誉,你可明白?”
闻言,楚焕却是没有多少惊讶,虽然柳如媚说着这般话好似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热血后辈,但是想到这女人的所作所为,楚焕的确没有什么好惊讶的,“给我三年时间,我定成为蜀山一峰首席……”
“狂妄!你当这蜀山无数苦修同门修行百年如无物?”柳如媚却是横眉怒斥,下一刻,招手之间,原本钉在殿中一柱上属于楚焕的道剑却是腾然飞到柳如媚身侧,下一刻在楚焕眼中化作一道光影,竟然直袭楚焕面门!
“果然动了真火,这女人真是脑子一根筋,太过严苛正直……”楚焕眼见,眼前道剑化作无数光影,脑中一念闪过,双眼却是紧紧看着眼前的飞剑残影,挥动赤红臂甲,勉力相抗。
此时不比先前,柳如媚知道楚焕近身厉害,却是直接御剑相斗,这般便是没有留手了。柳如媚的修为到何等地步,楚焕也没问,也不太清楚,但是想来要比自己凝火化水的凝神境高深得多,这御剑之术,快如疾风,势如奔雷,只是数息之间,楚焕没有覆盖赤红臂甲的左手因为临时挡住胸前,脖颈等要害已经血流如注。
“如果没有后手……你便可以离开蜀山了,蜀山的尊严,这龙门之鼓,算是给你最后的教训,蜀山之名!你!承受不起!”似乎是见楚焕体力不支,柳如媚虽是嘴中厉声呵斥,手上却不自觉放慢了御剑速度。
是啊,想来当年那些外门武修横扫蜀山外门之时,蜀山内门的长老们,脸色也未必好看……蜀山的名誉,是这龙门鼓,是你必须断绝我去路的理由,的确,修行千百年,道行严苛,半途而不可轻废,日起月升,便是百年,你代表着你蜀山万千苦修道行的修士同门,而在你眼中,我不过是一个取巧投机之人……
“但是……我知道啊!我所赌上的是我的死生!是我这半生纵横!是我未尽的巅峰!”楚焕心中长啸一声,满是血色的左手猛然按在心口,血水混杂,染湿了衣袍,更染透了心口的苍青龙纹。
最后的一手豪赌,这也是楚焕在一夜思索之下,就急不可耐的真正缘由。
响彻云霄吧!以我楚焕之名!
苍青火焰骤然腾起,楚焕缓缓抬头,目光之中犹若真火熊焰,真元回响激荡,远处的龙门鼓似乎受此感染,无人自响,刹那间鼓声震天,大战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