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已毅然决然地拿定主意,把自己藏到深山冷岙去,此生不再涉足情场。
张市长接了书记的电话后,陷入沉思,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竟然想去高山挂职锻炼,莫非与黄灏闹翻了,他想亲自去女儿家问个究竟。
正月初十夜,张市长吃了晚饭没打招呼,径直向黄鑫家驶来。黄鑫见市长不请自来,甚是惶惑。
“啊哟,市长大人,今晚有何急事亲自光临寒舍呀?请上书房吧!”
张市长问:“晓雅在家嘛?”
“他们都在书房看电视。”
张市长见黄灏抱着方皓在看连环画。
“方皓的手怎么啦?黄灏,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喔。”
“方皓的手摔伤了,绑着石膏。爸爸,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今晚特地来此,想必是大事噢。”
张市长叹叹气道:“是的,对你来说是大事,对我来说是愧疚之事。今日山坪乡的书记、乡长均来电告诉我,怡然坚决要求上山坪乡最高、最远、最穷、基础设施最差、交通极其落后的高东村挂职锻炼,还想一辈子躲在那里不回乡,不回城,你知道嘛?”
黄灏骇闻此事,犹如晴天霹雳,惊得陡然变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市长发呆,一会儿当着那么多大人的面,眼泪夺眶而出,紧紧地搂着方皓哽咽道:“她竟然连儿子都不要了,居然那么狠心。”
“黄灏,今晚全家人都在,你不妨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由你来决定此事。”
“我了解怡然,她决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怡然她能抛开一切,连儿子都不在乎了,我还能说些什么呢?随她去吧。”
黄灏一边说一边默默地垂泪。
“你是不是伤了她的心啊?一个年轻女子敢做一件连男人都不愿做的事情,肯定是她最爱的人伤她太重,你好好反省一下,有没有啊?”
“我晓不得,我晓不得呀,我很累,我想休息,对不起,失陪了!”
黄灏抱着方皓跌跌撞撞地上楼去了。
晓雅获此消息,心中暗暗窃喜,倘若此生他们难以再聚首了,那自己的生活便安定喽。
“爸爸,既然黄灏说由怡然自己决定,那就告诉书记、乡长,一切随她的心愿吧!”
“怡然不符合挂职锻炼的条件,我反对她进山,此事因我而起,万一有个三长二短,我会自责一辈子的。我不想这样做,我计划趁乡镇换届之际,把她调回城里。”
黄鑫说:“我也觉得不妥,怡然身单力薄,一个年轻女子去海拔一千多米高的山上挂职不合适,我们要保护好干部,更要保护好一名女子的安全。也许黄灏不留心,在言语上伤了她的自尊,她或许赌气要进山的。待明天让黄灏做做她的思想工作,至于是否调回城,以后再说。”
“好的,我也这样想,黄鑫,这件事由你来摆平吧,我回去还有事。”
张市长回去后,晓雅生气地说:“爸爸,你何必多此一举呢?让她进山吧!她本来就是个山里娃出身,有什么不合适的呀?”
“你别瞎掺乎,我自己心中有数。”
黄灏哄方皓睡着后,又回书房,见没人了,便坐下来写日记。他思来想去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怡然,或许是钱琛伤了她。他急忙叫母亲打电话向吴瑛瑛问好,顺便问钱琛是否回山坪乡了。得知钱琛准备正月十二回去,现在还在家里。黄灏便自己打电话把此事告知了钱琛,千叮万嘱要钱琛赶快回乡开导怡然。
黄灏哪里晓得,怡然就是为了摆脱钱琛的追求,永存心中那份诚挚弥久的爱,无奈之中才选择进山的。人心都是肉长的,钱琛优秀得无可挑剔,爱她情深意重,对她体贴入微,关怀备至,她怕时间长了,会被他的真情融化而伤及黄灏,迫不得已才给自己找一个台阶----进山静心修炼。
正月十二钱琛回到山坪乡,包还没放下,就去找怡然。怡然正在办公室收文,给人办理结婚登记,没看见他坐在旁边椅子上,待办事的人都回去了,才发现他提着二个大包,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忙忙碌碌。怡然故意没跟他打招呼,低着头顾自己忙。
钱琛柔声地问:“怡然,这几天过得好吗?我有东西捎给你,黄灏也托我带衣服给你,晚饭后我给你送过去,好么?”
怡然没回答,摇摇头示意不要,钱琛顾自己回房间。
怡然没去食堂吃饭,在房内热粽子吃了一个。这时钱琛提着一个大包上来了,打开一看全是衣服,二套春装,二件羊毛衫,一件红色风衣,还有内衣裤。
“怡然,黄灏说这些衣服的颜色都是你喜欢的,他昨天去时代广场买的,叫你务必收下。”
“你放着吧,这几年我的衣服都是他买的,不用试穿也知道都能穿,若是没别的事情,就请回吧!”
怡然下了逐客令,钱琛进退两难,只见她满目凄然,眼梢透露哀伤,钱琛不得不告辞。
第二天,怡然又去找书记,“庄书记,挂职锻炼的人班子内部定了没有?我一定要去高东村挂职。”
庄书记凝视着怡然郑重地说:“怡然,这不是闹着玩的,高东村笼统地说是全乡最差劲的一个村,下派干部肩负着带领老百姓脱贫致富奔小康的建设重任,二年时间要完成高东村的闭路电视、程控电话、康庄工程、办公楼、特产开发、自来水、开垦绿地等工程项目建设,我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啊!男同志都不愿意去,你到底因何原因突发奇想,坚决要求去高东村挂职锻炼呢?”
“庄书记,没有什么原因,大道理我也不会说,总觉得乡镇女干部就要自立自强,自尊自爱,为民办点实事,没有别的想法,恳请你帮帮忙吧!”
“假如你不愿当文书,换一个职位也行,别去挂职,市长不同意,你男朋友更不同意。昨天张市长去过黄灏家,他把事情都告诉我了,即使你想挂职也不符合条件,到下半年八月底才一年,方有资格挂职。”
“那好,我不为难你们,等到下半年八月底再挂职,我已打定注意,恳求你帮我实现愿望吧!”
“好,那就等到八月份再说,如果到那时还有挂职的名额,你也没改变注意,我也还在这个位置上,尽量满足你的要求,就这么说定了,现在你安心工作吧!”
“好的,请庄书记遵守诺言。”
怡然有了自己的目标后,什么也不想了,只顾埋头工作。本来话就不多的她,现在变得更加缄默了。钱琛想接近她谈何容易啊,只好写了一封长长的求爱信,塞进她的房间。
怡然看了字里行间都洋溢着浓浓的爱的情书后,心里不禁倍感惆怅。倘若没有前尘往事,她会飞也似地跑下楼,投进他的怀抱,深深地拥吻他。可惜她的心受伤太重了,她不敢爱,不敢相信爱,唯有把自己的心禁锢起来免受伤害。但是钱琛说得对“男女之间不一定只有爱情,还有友谊,还有兄妹之情,何必作茧自缚呢?何必自掘坟墓呢?”
自从看了他的信后,怡然稍稍改变了一下态度。钱琛像以往那样找她聊天,谈古论今,怡然无聊时跟他学弹吉它。在钱琛的诚恳教导,耐心指点下,不到二天,怡然便会弹吉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