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咯吱咯吱地走在城外宽敞的大道上，正午的城外难得的清静，只是偶尔有一两个路人从马车边经过，春天清脆地鸟叫从绿绿的枝叶中发出，有时还会扑腾着翅膀天空飞过。
柳雪溶坐在马车靠窗的位子，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那鸟儿一跃一跃的，本就不错的心情更加愉悦起来。
全身血脉畅通，有了舒活舒活筋骨的意思。
她扭过头，带笑地看向柯佳然：“我想骑马回去，有兴趣一起来吗？”
骑马？
还真没试过。
想到摔下来的可能，柯佳然缩着脖子，摇了摇头，紧了紧身子。
柳雪溶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怕摔，想当初她学骑马的经历却是无意中的。
当初为了逃离……沅城那个人的追杀，想也不想的就爬上客栈后院的一匹马冲出去了，虽被马给摔了，但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发现骑马其实很有好处，至少逃命的时候有好处，这才下了决心学的。
想现在，她的骑术也可以列入上等之级了。
“会不会有事？”
柯佳然在旁边补了一句。
柳雪溶看着她悻悻然的模样，但眼里又带着一丝兴奋，就知道她有了一丝心动。
朝她一点头：“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有她在，不会有事的。
柯佳然的心里升起一种异样，这感觉。
挑眉，看着柳雪溶戏谑道：“如果不知道你是女的，你说这样的话还真是让人想入非非。”
柳雪溶没想到看似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下面还有这样调皮的一面，也许，宫中那个用礼仪约束人的地方对她来说并不好。
顽心大起，顺着她的话答道：“我现在穿的就是男子的衣服，把我想像成男子不就行了。”
说罢，站起身，半弯腰，手伸到柯佳然面前，盈盈道：“小姐，介意和我共骑一匹马吗？”
柯佳然被她的样子逗笑，拿着丝帕的手伸了过去。
“不介意。”
一日后，谣言满天飞，护国公的女儿即将出嫁邻国的柯家小姐在街上与一个男子共乘一匹马，当着众人的面打情骂悄，毫不避嫌。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柳雪溶正在将军府里悠闲的晒太阳，而且还是柯佳然亲自来说给她听的。
“真的吗？”
“嗯。”柯佳然点了点头，然后又是一阵大笑，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
柳雪溶看向正朝这边看过的下人，却也是憋不住，笑了出来。
也不去管那些正朝这边看过来的目光，良久，柳雪溶才止住笑，轻咳一声，装作正经的样子：“春光无限好，不知小姐明日是否愿意赏光，与在下一起去游湖？”
柯佳然笑了：“当然愿意。”
不远处，一个挺拔的身影立在那里，看着在阳光中笑容灿烂的两个女子，深深地吁了一口气，好久没见过她的笑脸了，她现在这样子他也开心。
“走吧。”
丢下一句话，长廊口的男子立刻水见了踪影。
王林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阳光下的影子，跟上凌寒轩的步伐。
柯佳然坐在房中正一脸怒气，因为最近的传闻，柯佳然一从柳雪溶那里回来就被她爹娘训了一顿，并且下令她禁足半个月。
如果是以前，柯佳然可能会接受，可是现在她似乎也变了很多。
想到最近自己这样大胆的行动，她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一直闷闷不乐地想着，辰时，宫中来旨，宣柯佳然进宫。
“公公，皇上召我进宫有什么事吗？”柯佳然觉得奇怪，这么晚了皇上召她进宫做什么。
公公带着应有的笑，答道：“皇上并没有说什么事？”
她一皱眉，立马想到还有人在她面前，立刻放软声音：“还请公公外等，我换过衣服就来。”
被人引到御书房，柯佳然看着坐在皇位上的人正一脸从容，甚至还带着一丝笑。
笑，想到这里，她立刻抬头不动，是了，是笑，她不会认错的。
虽然是淡淡的，但她还是看出来了。
“奴婢见过皇上。”一拂身下去。
凌寒轩正坐在椅子闭目，想着她白天的那个笑，嘴角也向上翘起，浮起一丝不自觉的笑容。
却被出声打断，睁眼，看见柯佳然正在下面行着那礼，还未起身。
“起来吧，你平时似乎没这么多礼节的。”
柯佳然起身。
“不知皇上这么晚叫奴婢来有什么事？”
被她这么一问，凌寒轩倒还真不知该如何说。
倒是柯佳然先开口：“皇上是想问柳将军的事吧。”
她是故意将柳雪溶说成柳将军的。
她知道，这么晚叫她来，不怕别人传出闲话，也只有为着那个她了。
凌寒轩觉默了半晌，挑了挑眉。
“她最近还好吗？”
“皇上不是也天天看她，好不好皇上也应该清楚吧。”
凌寒轩一愣：“你怎么知道朕……”
柯佳然勾起嘴角笑了笑，却是一片苦涩。
她怎会不知，每次和雪溶站在一起时，总会觉得不知从哪里射来哪道视线盯着她们。
说天天，是故意试探他的，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情字，让人苦啊。
凌寒轩眼底的光芒一闪而逝，边柯佳然都发现了，她那么警觉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或许只是不想知道而已罢了。
既然她不想知道，他又何必去打搅，现在这样挺好，至少她笑了不是吗？
“看得出来她最近很开心。”
柯佳然松了口气：“嗯，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谢谢。”
柯佳然呆住，反映过来却是想哭，这个男人说了谢谢，是为了她，到底他可以为她做到什么程度？
可是，柯佳然，你说好了要放手的。
吸了吸鼻子，笑道：“我还不知道原来你会说这两个字。”
凌寒轩也是沉默。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会说这两个字，当时却是无意识脱出而出的。
一阵尴尬过后，柯佳然先挑破这怪异的气氛，不然真怕自己会哭出来。
“慢慢来，她现在在放开自己的心结，终有一天，她会再接受皇上的。”
不知是他眼底发出的光芒还是灯光倒映在他眼底，柯佳然觉得此地刻他的眼睛好明亮，带着希望的明亮。
“朕也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所以朕会等，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这就是外面那个传说的冷漠的人吗？
柯佳然忽然想起一件事，看向凌寒轩：“听说璃国的使臣进言了。”
不用她说明，他也知道说的什么？
这几日，她和柳雪溶的事传得满城风雨，璃国的人虽然住在使馆内，但亦不伐有借机挑披两国关系的人从中煽风点火。
“朝廷中的事你何以得知？”凌寒轩锐利的目光射向她。
说真的，即使这么久了，她还是有些怕他的眼睛，怕是也只有她才敢直视吧。
躲开他的目光，笑道：“整个城的人都知道了，就算璃国的人再怎么不出门，想来也是会有那么一两个人去告知的吧。”
璃国的国力除了土地面积小以外，实力并不比大陵差，要真打起来，双方都会吃亏，既然璃国自己求平，这也是他为什么愿意和亲的理由。
只是，想不到这个人会是眼前的女子。
也好，反正当初他也是想等柳雪溶回来就帮她找个好儿郎的，既然她自己愿意，他当然也不会再有意见。
他挑了挡眉，眼里寒光夺目“你是说墨国？”
柯佳然笑笑：“朝廷的事皇上应该比我更清楚，那皇上明日还要我和她出去吗？”
那些事传出去，严重点说会影响两国邦交，毕竟她是要嫁去璃国的人。
他也是知道的。
凌寒轩沉默了半晌，然后喉咙翻动：“让她开心一点。”
就知道，为着她，他竟是什么都肯的。
雪溶，这样一个骄傲自负的男子如此深爱着你，为何你一再不肯回头。
她脸一紧，朝凌寒轩眨眨眼：“那皇上要下个特赫令了。”
而将军府的柳雪溶却是毫无睡意，从床上坐起身，披了件衣服站在窗前，淡淡的花香随风钻入鼻子中，她吸了口气。
雅淡的清香几乎要酥了骨头。
想着，怎么就和柯佳然成了朋友，虽然彼此都未说过什么，但都把对方当成了好友。
当初在轩王府和她初见时，是另一番景象。
那时的她定是恨她的吧，现在却逗她开心，她不得不承认，这几天她是真的很开心，那个女子还真是心胸开阔。
春天了，转眼又是三年。
想着当初刚入轩王府的时候也是春天吧。
当初第一眼下意识要去看他的时候却是人太多，除了听见马叫鬼影都没看见。
直到他来找用箭射他的凶手的时候，她才算是第一次见着他。
当时她也在心底惊叹了番，原来还真的如外界所说的那样，这个男子长得真的很英俊，触及到他那双眼睛时，她才发现那样眼睛的冰冷，
可是，他望向自己时那温暖带笑的眸子里面流露出来的真情也是真的。
她一惊，原来不知不觉又想起他了，原来她还记得他们之间的每个细节，原来自己并没有忘记他，只是把他压在了心底。
因为那个皇位，而更多的是因为萧雁南。
她曾答应柯佳然会好好想想他和凌寒轩之间的问题。
现在再怎么想来，即使再怎么爱着他，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一个萧雁南，那个永远挥之不去的影子。
也许，凌寒轩，我只能将你放在心底，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