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晨接通了电话,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让这个一直懒洋洋、完全没有因为自己被二人无视而不高兴的女子暴怒了起来。
“我说了我不去!不去!你们愿意找谁当她的陪衬就去,别将我拉下水!……什么?哼,他们家的恩情?对我?你在说笑话么?他是对你们有恩情,不是对我!……你们到底要说多久,我说了不去!听不懂人话吗?哼,有本事动我的东西看看,我会让你们的恩人,非常的好看!”说完后,李轻晨就挂了电话。
“你怎么了?”林雨儿直接问,丝毫没有顾忌,“谁给你打的电话?你的心情不好。”
“……我家老头子来的。说十五有个宴会,让我去给我表姐做陪衬。”
“陪衬?为什么?”
李轻晨呵呵一笑,道:“红花需要绿叶配。上一回老头子叫我去当陪衬,我没去。后来听说,她出丑了,我笑得相当厉害。哼,没想到这一次,又叫我去。他们都不怕我做出点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么?”
“那就不去。”
“你说得倒是简单。”李轻晨冷笑一声,“老头子为了他的前途,哪怕我立刻躺医院去,他也会将他打扮得好好的送过去。”
“你的表姐?李轻清?”
李轻晨看向林墨之,挑挑眉道:“听说你们二人是初来本市,没想到知道的人倒是不少。”她间接承认了林墨之的话。
“想要来一个地方混,最起码的人是得知道的。”林墨之轻描淡写的回应。
“是么?不管你们是什么地方来的,有什么目的,别让我知道就好了。”李轻晨的话,说得直接直白,但其下的意思,让林墨之微微勾起了唇角。
“不知道,就可以了吗?呵……我知道了。”林墨之淡淡的笑道。
李轻晨也回以深意的笑容。不知为何,她有种感觉,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说不定会让她摆脱如今讨厌的情况。
林雨儿左右来回的看了看他们,眨眨眼,道:“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她听不懂呢
“小青,我在长安路,你过来找我吧。”
在林雨儿和林墨之兄妹离开后,有些烦闷的李轻晨决定出去走一走。不知不觉,到了一家经常去的咖啡厅。刚好,桌上有本供人打发时间的杂志。李轻晨翻开随意看着,在第36页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不会唱歌的钢琴》这不是她最近写的么?!
被丢弃在角落里的钢琴,不知道被搁置在这个终日与尘埃做伴的角落里多少年了。它一直希望能够有人再能记起它,能够有人在能用它弹奏出美妙的曲子。贝多芬、肖邦、巴赫、柴可夫斯基、舒伯特和莫扎特,哪怕是德彪西和李斯特也好。它不喜欢德彪西和李斯特,是因为曾经有个女孩子每当弹起德彪西和李斯特的曲子时,就会潸然泪下。
钢琴一直在等待着谁能记起它,等了不知多少个岁月。起初是希望那个每当弹起德彪西和李斯特就会哭泣的女孩能够记起它,她在有了新钢琴之后将它搬到老屋。时间无情的流逝,没有施舍任何同情和怜悯给钢琴。被女孩遗忘的钢琴总在深夜独自一个人哭泣,那声音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动容,却没有任何人听到这皆会为之动容的声音。
像是厉鬼哀怨的嘶喊。那是钢琴发出的声音。
后来,钢琴的中音区慢慢的发不出任何声音,哭泣时只能用近乎此而的高音和几乎听不见的低音。即使听见了它的哭泣,也没有任何人会为之动容了,有的只是焦躁和厌烦。
希望有谁能够记起李轻晨呢?钢琴在某天晚上哭泣后想,不再是以前的“她能想起李轻晨吗?”。
但是钢琴意识到,没有人会想起它。于是不分昼夜的不哭泣着,不停的哭泣着,最后连高音区和低音区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终于,钢琴连哭泣都不能了。每次只能用着干涩沙哑的声音嘶吼着,发出来的只是“咝咝”的声音。
在绝望中等待死亡的钢琴,终于在某一天等来了一个人,这么多年以来的第一个人,那是和当年那个每当弹起德彪西和李斯特就会哭泣的女孩一般大小的小女孩。
小女孩有点欣喜,因为在躲迷藏时发现了这一架满是灰尘的钢琴。她试了试音,琴键已如尸体板僵硬,发出的却是如同恶作剧一般的“咝咝”声。她露初一副厌恶的表情,丢下一句“原来坏掉了啊”,笑着离开。没有任何迟疑。
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的笑着离开,就如同那个女孩离开时一样。
钢琴陷入深深的绝望和寂寞之中,这是比之前更加浓重的绝望和寂寞。原来自己已经坏掉了阿,再也不能弹出任何美妙的曲子,就连讨厌的德彪西和李斯特也弹不出来了。
钢琴再次的哭了,用着“咝咝”的声音哭着。哭着哭着,最后连“咝咝”的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
张小青是她的大学同学,一个染着一头光鲜亮丽的橙色头发的姑娘。性格……该说是活脱,还是二逼呢?总之,就是这类非常容易让人愉快也囧囧有神的人。
“你总喜欢来这种地方,不知道很为难人吗?”张小青一来,就开始吐槽,“我喜欢的地方是肯德基!肯德基!”
“你还嫌你不够肥?”李轻晨淡淡笑道:“说来,店里的事情如何了?”
“还好吧。一切都如预计的那样。”张小青淡淡的说完,大喝了一口咖啡,又是一番嫌弃后,道:“你打算怎么办?”
“嗯?”
“装什么傻,你那个姐姐啊。你不是说,她在挖别的女人的墙角吗?成功了吗?”
李轻晨冷笑一声,“就她?只有利益熏心和没眼睛没大脑的人,才会被她骗了。”
“现在有几个人不为利益所动?”张小青漫不经心的说了后,猛然看了看表,道:“我先回去了,等会儿教授要随堂抽考,被发现我不在的话,绝对会死得不要不要的!”
李轻晨同情的挥挥手,“祝你六十分万岁。”
张小青对李轻晨竖了中指,然后挥手靠别,朝远处的车站而去。
与张小青告别,李轻晨借着店里的WIFI上了网。打开网站搜寻关于《昶》的消息。结果找出来的都是自己已经知道的,不知道的他人也不知道。这是出乎李轻晨意料之外的事情。
继续翻阅着那本杂志,名曰《莫言与否》。李轻晨细细的将《莫言与否》读了一遍。这是的确是一本不同于一般青春杂志,其中的文章可以看得出来是经过了精心挑选的。抒写的不是青春的寂寞,而是在青春渐进的过程中的寂寞。这两者之间的有着决定行的不同,而李轻晨却难以将其说清楚。
总之,《莫言与否》给人的感觉就是刻骨的壮志难酬与铭心的孤寂。
将杂志收进包里,听着《月光交响曲》,公交车在拥挤的城市道路里蹒跚前行。李轻晨从未想过,自己的名字会出现在任何读物上面。
没错,李轻晨的终究愿望,只是想成为一个作家。而非政客的工具,更不是谁的陪衬。而陪衬的另一个用处,就是枪手。
这一篇文章的署名,便是她的表姐李轻清的笔名。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让李轻晨新番。上一周,张小青男朋友来了。她想起,当时张小青对她说出这句话时,回过头看着她时,脸上是那种淡淡得淡漠的微笑。
当时,李轻晨很想告诉张小青,这种笑容一点也不适合她。但是却一直都没有说出口,直到很久很久之后。
张小青说,他在XX理工学院念建筑设计,今年大三了。他们是青梅竹马,高一时他向她表白,然后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双方的家人没有反对,彼此的感情也很稳定。上周他来这里看她,走之前对她说,他毕业之后就想要和她结婚。
“这样不好吗”当时,李轻晨是如此回答的。
对于别人的感情问题,李轻晨一直保持绝不插足的态度和立场。如此回答,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张小青又说,他是一个温柔老实的人,无论作为情人还是结婚对象,都是一个难以挑剔的对象。“可是,就是太过的自我中心了。无论做什么,都要按照自己预先设定的走,就像建筑物的修筑是按照设计图一样。他说,结婚以后就退学吧!在家里做全职太太。
说完后,张小青苦苦一笑,又继续说,呆在家里做饭干家务,晚上他下班回来的时候就一同吃饭睡觉,有了小孩就教教小孩,平日里和公婆聊天逛街。不需要念什么书,赚什么钱,只要安安心心的做一条寄生虫就万事OK。
当时,李轻晨突然想到了一个叫爱丽丝的公主。生下来以后就被关在城堡里,与王子结婚后就被关在皇宫里。像是注定被囚禁似的,婚前婚后的差别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那是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的,名字叫《城堡里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