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宁宁是宝宝这样的孩子,你还能说出这些话来吗?”
蔓雪怔楞一下,换位思考了一会儿,扯了扯嘴角,无奈的笑道:“我非常想说,我能说得出来。”
“是吧……我只能说,世事无常情难两全。如果注定要辜负一方的话,还是辜负最无辜的吧!反正都挺无辜了,再无辜一点,也不算什么。”
“你这是债多不用愁的心态么?”蔓雪道。
“算是吧!”仿佛下定了决心,不论结果如何,都要将这个决定的后果背负下去。哪怕有朝一日,她会后悔,当初因为一个人的心情,而结束掉一个无辜的生命,也要坚持下去。她会为了不让以后的自己不后悔,而不懈努力。
仿佛打起来了精神,童雅猛地坐起身,靠在床背上,一脸兴奋的道:“等这件事情结束后,然后将娃娃的病治好。等他彻底康复后,我就带着他们俩去环游世界一圈。宝宝和娃娃到现在都还没出过国呢,哪像宁宁,都跑了好几个国家了。”
“宁宁是生在国外的,如果不是我带他回国,也和宝宝一样没有离开过自己出生的地方。”心知童雅想要转移话题,蔓雪非常的配合。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童雅就不会因为她的劝说而改变心意。除非,让她决定如此的人,亲自出马。
“诶,说得也是。可你当初不是去了好几个国家吗?”
“那要么是参赛,要么是去演讲学习,怎么可能带孩子去?”蔓雪好笑道。
童雅恍然大悟,击掌道:“原来如此。哈哈哈,我忘记了。但总觉得,国外旅游那么方便,宁宁又是美籍,都那么大了还没去过别的国家,感觉很不可思议吧。呕……”
童雅说着说着,就开始反胃。才两个多月,反应就这么大,足可见这个孩子有多能折腾。然而……
到底是遗憾造就了美好,还是美好需要遗憾来维护?
她起身,为童雅顺了顺背,端来水让她喝下后,柔声道:“你先好好休息。不管哪一个决定,都得身体好好的才能行。”
童雅点了点头,她的确有点累了。就躺了下来,道:“嗯,那我先睡一会儿。你去陪你师傅吧。”
“我知道,你别操心,快睡吧。”
为童雅盖好被子,蔓雪起了身。眺望了眼窗外,越来越喜庆的世界,却驱散不了室内始终盘旋着的淡淡悲伤。让人无奈,深深感到无力的悲哀。
蔓雪揉着太阳穴,打开门,正欲去楼下泡点茶时,却在门边看到三个男人。准备说是,两个男人,一个男孩。
回首看了看门,方才没有注意到,见到他们才想起,门并没有完全关好。她们的话,他们应该都听到了。
蔓雪看向成勋,或许是知道了原因,之前的悲痛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深邃、让人几乎察觉不了的无奈、忧伤和愧责。
成翰长得与成勋极为相似的小脸,凝结成冰,小小的拳头握在一起,周身散发着强烈的排斥气息,仿佛在说,谁胆敢靠近他,就要做好被他攻击的准备。
蔓雪与他们点点头,就径直朝前离去。她无心和他们说什么,他们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如果,还需要她去说,那他们也太让她失望了。也太不值得童雅忍耐着痛楚,如此付出。
明辰浩看着蔓雪的身影,仿佛被传染了一般,疲倦自她眉眼间散发,背影显得那么落寞、哀伤、疲倦、悲戚和纤弱。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明辰浩叹了口气,拍了拍成勋的肩膀,追着蔓雪而去。这是成勋家的事情,他们纵然有心,也不能插手太多。
……
林丛生的中文不太好,好在家里的人十之八九都会说英文。但他才来不到一天,就学会了许多汉语。这种语言天赋,真是让人咋舌称叹。
他学会了三个徒孙的名字和该如何和他们日常招呼。但对于宁宁,干脆直接的用英文。这对二人来说,都比较方便。
林丛生虽然很想用汉语交流,这感觉会更能让关系亲切。可终归着急交谈,就选取了方便的路子。
他非常喜欢小孩儿,和明老爷子一样,只要在这些掌上明珠面前,再严肃的脸,再强硬的心,都会柔成一滩春水,恨不得将心理所有柔情爱意全部倾注在他们身上。
“你怎么了?”
林丛生正抱着明锦,手酸疼不已,但他还是舍不得将明锦放下来。明城则在他脚边爬来跑去。他不敢动弹,生怕会一不小心踩到明城。哪怕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蔓雪端着茶,思考着什么,在路过客厅,准备到走廊那坐一会儿时,这近乎失魂落魄的模样,却被林丛生发现了。
“师傅?”蔓雪怔楞了一下,立刻将茶杯放下,走了过去,“将锦儿给我吧!她可不轻。”
“没事,这样就好。”林丛生躲开了,淡淡道。
蔓雪无奈一笑,这两个小家伙,可能是将林丛生当做明老爷子了。毕竟,他们俩的气场非常相似。都是外冷内热、貌似严肃实际上很慈爱的可爱老人。
她只好将明城抱起来,林丛生虽然没任何表示,但她怎能看不出,他几乎一动不敢动。
“你怎么了?”林丛生又问道:“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蔓雪复杂的垂下眸子,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征求一下这位阅历丰厚、人生经验十足的睿智老人。她和明辰浩最大的心结,就是这位老人解开的。道:“阿雅不想要孩子,害怕另一个孩子因此心理失衡。”
林丛生默然,看了眼怀中正折腾着他胡子的明锦,淡淡道:“她既然有了结论,就随她去就好。”
“师傅?”
“虽然,我不赞同为了一个生命而牺牲另外一个。但当两者无法共存时,就取其轻者。如果犹豫不决,反而会带来更大的伤害。就这一点而言,你的朋友做得很好。”林丛生道:“至于你们,能够做的就是支持她。不要让她觉得,她的决定是多么罪恶的事情。”
蔓雪一怔,缓缓垂下头。
诚如林丛生所言,他们若是因此上心,在这种敏感时期,除非能够将情绪完全隐藏,否则绝对会被童雅发现。届时,他们的关心,就会成为一种复杂。
童雅是绝对不会将之表现出来的,但这不代表心里不会记着。久而久之,便会成为心结。
“谢谢师傅,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你去吧。”
***
叩叩叩。
“进来。”敲门声刚止,书房内就传来声音。
李清轻推门而入,刚好看到她父亲将什么吞入嘴里。看了眼一旁只有半杯水的玻璃水杯,李清轻急忙走了过去,焦急道:“爸爸,你的病犯了?”
李长胜愣了一下,笑道:“怎么可能?这是钙片。医生说,我有点骨质疏松,要早些补钙,不然之后可能会很糟糕。”
李清轻松了口气,润白手掌在胸前顺了顺,嗔怒的瞪了一下李长胜,道:“你就会吓我。刚才看到你将药瓶收起来,我还以为你是要瞒着我呢。”
李长胜哈哈一笑,“怎么会?就算瞒着皇后,也不能欺骗公主殿下啊。”
“爸爸你还是这么会说话,我越来越怀疑,你说你就妈妈一个女人的话是不是真的。感觉你真的很会讨女人欢心。”
李长胜靠在椅背上,笑容更胜,眼里满是笑意和慈爱,道:“现在也就你和你妈妈需要我说好话来讨着欢心了。我也只想对你们说。想想还真是有点伟大,是不是?”
“是是是,李市长你最伟大了。这样可以了吧?”李清轻娇笑一声,敷衍的道。
李长胜笑而不语。
李清轻长得像母亲,除非眉眼间能够看出几分李长胜的模样,其他地方,几乎和她母亲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温婉美丽,典型的江南女子,如烟如雨。
而李长胜的长相则比较倾向于东北汉子,长了一副让人不自觉就放下防备的脸,像极了好人。
这是一种天赋,就如同变色龙会变色来欺骗敌人或者猎物一样。就是他这张好人脸,加上表面功夫做到家,才能得到那个素来清廉正直的领导的欣赏,从而成为B市政界的老大。
“我的宝贝公主,你今天怎么来了?没有陪你母亲吗?”
李清轻摇头,“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呵呵,当然可以。”李长胜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李清轻,道:“说吧,是不是为了那小子来的?”
李清轻脸一红,垂头不语,一副小女儿扭捏的模样,十分可爱。
“你那天去看那小子,没有说明你的意思吗?”
李清轻摇摇头又点点头,道:“说了,他拒绝了。他非常深爱他的妻子,而我……记了他那么久,思念了那么久,可对于而言,我只是个稍稍有点影响的陌生人。爸爸,我该怎么办?”
李长胜目光深邃,怒气酝酿在眼底。他冷哼一声,道:“看得起他,才给他这个机会。我女儿金玉之身,岂是他那要容貌没容貌、要家世没家世的平凡女人可以比拟的!哼,以为他是个聪明人,没想到愚蠢到这种地步。”稍顿,口气温柔了些,看向他女儿,道:“你放心,我会给你个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