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失笑,“不是你规定的用水定量吗?害得我煮肉的水都没有多余了。你将就着吃吧,我把我那一份水已给你留好了。”
我忍不住又去摸她的脸,这一次更加紧紧地抱住了她,“你怎么这么好?别躲我了,我好想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小清轻叹了口气,嘟着嘴道:“是不是整天看着这片毫无生气的土地,觉得心情烦燥呢?我治不了你的心病,我又不是医生。”
我吻着她,直到她不再说话。等到晚上起来时,火已经熄了,帐篷里冷嗖嗖的,我又渴又饿。我见小清正在休眠,便悄悄爬起来,狼吞虎咽地把焦肉吃了,又喝了两口水才将就地咽下去。我原本准备仰头一饮而尽,后来却又舍不得那样,觉得应该留到明天才好。
我把装水的皮囊塞好,准备重新爬上榻。黑暗中,我发现小清已经坐起身来,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顿时觉得有点什么隐私被人揭发了,微怔了怔。小清柔声道:“你为什么不喝水呢,是不是怪我用得太多了。”
我钻进被褥,躺在她怀里。我吻她的颈子、耳朵。清儿搂住我,道:“你是不是很冷?”
我点点头,她便温柔地抚摸着我,笑道:“会好的。再过几天我们就能到了。”
我心里掠过种种恐惧,叹息道:“我真怕见士兵们那种盲目的样子,好象我就是他们的救世主。但万一我走错了呢,那该怎么办?这么些天,粮食、淡水越来越少,我也越来越没有勇气了。”
九月己酉,信鸽传来王巍先头部队的消息,他们见到了绿洲!
我命令通知各部向这里靠拢。得到讯息后,整支队伍都疯狂起来,全军兴奋莫名地加速通过最后一片荒凉原野,并进入了战斗状态。
戈壁与丘陵过后,是整片的草泽与沙砾地。这里海拔更低了,似乎预视着前头可能会象西海一样,出现一片美丽的大湖!我疯狂地扑向最近的水源,俯趴下去大口喝水。咸的!哈哈,我们到了,总算是到了!
庚戌,王巍率千五百骑巡视,找到熊戎居地,便疯狂屠杀起来。当日午后,与赶到的鲍秉、霍统部,许翼、冯延部合二而一,轻骑逐杀三百多里。
五日后,已血洗熊戎,斩首万人以上。原来,这些蛮人在这块绿洲已居住了很久,他们结庐棚、穿兽衣,还不会种植,生产力水平停留在原始社会未期。
我命令将投降的熊戎人与汉氐民杂居,以军卒携助其屯垦开荒,保证口粮。
不久,王巍在更西处发现了大湖,便命名为“颜泽”。我勘察了地形,指示在颜泽西南高处筑城。以冯延、霍统领兵一万五千人开始首期工程。王巍迁长水校尉,重赏金银布匹,更令之领五千人往来西海、熊戎地之间,运输物资。
回师时,卢横方领甲骑回,东南面熊戎人遂平。以功加秩一级,领属增五十人。
阴差阳错,本想让卢横立功,没想到东南面并不是熊戎真正居处。不过那里盐湖、沼泽众多,土壤肥沃,更适合垦种才是。
熊戎地凡去西海千五百四十五里。小清绘出了沿路的精确路线图,分发诸营。但同时传谕诸将,有私泄军机者斩。
返回西海的时间便用得少多了,司马恭收到信鸽传告,已命偏将军童猛督率首批物资发往熊戎地。我调其几名“向导”,更将地图交在其手,再三叮嘱小心。
十月初,终于回到西海。
司马恭、宣夫人的盛宴不必多讲。我借口不适,先回帐中,丝儿露儿俱泣声扑入我的怀里。
丝儿道:“妾等闻说相公去了那样的地方,真是担心死了。若不是清姐姐在彼,妾便不会听宣夫人劝,定要去寻相公。”
露儿也哭道:“为什么要亲身犯险呢?若是有点意外,妾岂能独活!”
我连连安慰,左拥右抱地道:“我怎会有事呢?清儿陪着嘛,问题不大。好好,别哭了,是老公我不好,让两位夫人受了委曲。来,亲亲。”
“告慰”了她们之后,我便把熊戎地所见所闻绘声绘色地讲出,又告诉她们我已准备在那儿筑城,马上便要画图,准备开工了。
孔露一向对我的设想佩服之至。闻言惊讶地道:“难道相公要造出另一个峄醴么?这要费很多工夫呢。”
杨丝心驰神往,道:“这么多天住在帐篷里,妾等都深为怀念峄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相公创造的那些别具一格的建筑,真让人为之心动呢。”
“是啊,恐怕宋典也未必有相公这样奇妙的想法。”露儿插口道。
我忙问宋典是谁。孔露很是惊讶我这曾经的“暴室丞”居然没听过他的名字。其原为中常侍,现为宫中盾钩令,专门负责建造池桥苑囿。据说此人修筑的宫室被称为当世第一。去年皇宫内西园“万金堂”便是他奉旨一手操办的,得到灵帝大加赞誉。不过此人亦是“十常侍”之一,乃奸佞之徒。
我心想他再巧再妙,也赶不上我几千年的经验呀?我若是把二十一世纪的几座著名建筑图画出来,恐怕他得当即昏倒。别说他没见过,就是做梦,也梦不出来。
我对二位夫人笑着道:“这一次我是见到天堂了。我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能有这么美丽、丰饶、奇特、神秘的所在。我想老死在那里,甚至永远也不想再回那脏肮的洛阳了。”
又过了几天,我拿出夜以继日精心绘制的城池结构图交由手下带给冯霍二将。其中包括城池平面图、立面图。具体建筑物剖面图。命令空出将军与公主宅地,放到全部工程包括民房竣成后再行建设。
整个城池以石砌城墙而筑,废除泥土构造。居民区与商业区混杂,道路两旁不再设置两汉时期的围墙,加宽街道,设置地下蓄、排水设施。鉴于熊戎地地区昼夜温差较大的情况,对所有建筑一律采用夹墙,而且抬高地面形成空气层,以及备好取暖设施。废除一切祭祀庙堂,先建十所学院。另外对城中的绿化、水源储存、防风防沙也做了相应要求。
相应地,前后三四批工匠数千人大规模地迁移至熊戎地。由于我的政策得力,建居峄醴时工匠们得到真正实惠,所以此次劲头高涨。甚至有自荐要求去负责采石、搬运的工人。
王据费了十余天的功夫,估出了大致的耗费。首期工程便需钱四五万万!
十月已快入冬,我决定身先士卒先起个模范带头作用。在西海停留数日后,我再次入戈壁,回到熊戎地。我参加了最艰苦的采石工作。
熊戎地缺少石料,我们必须南下二百多里,在被称为“海西山”的巨大山脉旁取石。到此处还需经过两片广阔的沼泽地,十分难行。山里的石头由花岗岩和片麻岩构成,坚硬的石块敲凿一天,还常常不能完成进度。铁质工具质量又十分不理想,令人大为沮丧。但工人们却是士气高涨,没日没夜地干活。参加劳动的还有冯延、霍统、卢横、齐鹏等多名将领,他们象众星捧月一般,对我又敬又畏。
我还亲自运送石料至熊戎地,甚至将手脚打出泡来。跟我一块儿拉车的工匠都极为感动。在计点了工匠名册之后,我又命令将还未成年的孩童送返西海。此举令户民中前来参加劳动建设的人更加络绎不绝。当次月初一名工匠采石时不幸从山下摔下致死后,我还亲自参加了他的葬礼。
十二月己酉,返回西海。此时我得到的消息说,欣格的大军已将麻奴、阿勒切等人赶出羌境。逼迫赤脊族与先零羌部分军队投靠了王国、韩遂。烧当大军二十万,已在格累南六百里地方出现,正快速通过河源,往西海进军。
我连去两信质问,如石沉大海。我感到势头不妙,立刻快马加鞭,返回大营,是时只卢横带五名骑兵轻骑往从,可见其况之紧急。
司马恭与李宣按兵海西,肃军待命。是时李宣持令剑代行将军事,欲将民众都迁往西去。但格累城附近有羌兵五万人,封阻了西海上下两条通路,防备十分严密。
南有羌军大兵,东有百姓未迁,更随时都会迸发战争!局势千变万化可以说我初次见闻。欣格这老东西,当实力未到顶点时处处逢源,处处讨好卖乖。现在手握重兵,西南、东南方平定,便开始打我的主意了。他听说我深入戈壁与熊戎作战,正趁着这个时机来攻,真是该死啊!
我军大部却已移治熊戎地。冯延、霍统、童猛、王巍、齐鹏等将共御兵三万有余,因此我治下只区区万人而已。只有甲骑军仍算精良,其他骨干全部参加开山运石去了。
我甩蹬下马,来不及与他们等打招呼,径自进帐摊开地图,对照情报,开始反复研究起来。
李宣、小清匆匆进帐。见我沉吟作色,都觉得不便开口。终于,还是小清急了起来,轻声道:“欣格他们快要打过来了。还好宣夫人早早派了探马,每日留心东面的情况,不然的话,此次他们秘密来犯,我军真的一点防备也没有。”
我不耐烦地挥挥手,道:“都这个样子了,即使早点知道也没什么用。欣格这家伙真是阴险,表面上跟我客客气气地,暗地里下刀子。我真服了他,好几次了,我都吃了亏。这次我必定要竭尽全力,哪怕一死,也要把他拖下来。”
小清无言。李宣摇了摇头,道:“将军怎么能未战而先出沮言?此时欣格大军已在西倾山北,是进是退,还请将军早早定夺。”
我皱紧了眉,瞪了她一眼,“你催我我就能想出办法来吗?我又不是神仙。”
李宣微微一笑,道:“这个时候,为将更需冷静,切忌焦燥。将军不是常跟属下讲,要运用谋略的吗?此时将军的谋略又都到哪里去了?”
小清怕我生气,赶忙道:“宣夫人,你越催他,他越想不出好主意来。还是让他一个人静静想想吧。”
我似被点醒了似的,忙道:“莫非军师已有妙策?”见她不置可否地挑挑眉头,知其动怒,又略显出低三下四的样子,下座赔罪道:“军师莫怪,我心焦意燥,原本见到什么都想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