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
左思（约250—约305），西晋临淄（今山东临淄县）人，字太冲。“其先齐之公族有左右公子，因为氏焉。家世儒学。”（《晋书·文苑传》）左思体陋口讷而辞藻壮丽。他曾造《齐都赋》，一年乃成。又欲作《三都赋》，乃诣著作郎，访岷邛之事，构思十年，“门庭藩溷皆著笔纸，偶得一句，即便疏之”。又自以为见闻不博而求为秘书郎。及赋成，当世逸士皇甫谧称善而为之作序，张载、刘逵、卫权等为作注解，司空张华见而叹曰：“班、张之流也。使读之者尽而有馀，久而更新。”于是都邑豪贵竞相传抄，洛阳为之纸贵。其诗今存十四篇，以《咏史》八首最为著名。钟嵘《诗品》谓其“文典以怨，颇为精切，得讽喻之致”。《隋书·经籍志》著录“晋齐王府记室《左思集》二卷（注云：梁有五卷）”，已佚。明人张溥《汉魏六朝百三名家集》辑有《左太冲集》一卷，其中赋有《三都赋》《白发赋》及《齐都赋》残句。《晋书·文苑》有传。
李善《文选注》云：“三都者，刘备都益州，号蜀；孙权都建业，号吴；曹操都邺，号魏。思作赋时，吴、蜀已平，见前贤文之是非，故作斯赋，以辨众惑。”从三赋的文字看，作者坚持晋承魏统的立场；从序文看，作者重在创造一种与“假称珍怪，以为润色”不同的京都赋，即“美物者贵依其本，赞事者宜本其实”，真实确切地描写了三地的形胜特产和历史文化，《蜀都赋》也明显地体现了这一意图，且于《三都赋》中成就最高，故录焉。
盖诗有六义焉［1］，其二曰赋。杨雄曰：“诗人之赋丽以则。”［2］班固曰：“赋者，古诗之流也。”［3］。先王采焉，以观土风。见“绿竹猗猗”［4］，则知卫地淇澳之产；见“在其版屋”［5］，则知秦野西戎之宅。故能居然而辨八方［6］。然相如赋《上林》而引“卢橘夏熟”［7］，杨雄赋《甘泉》而陈“玉树青葱”［8］，班固赋《西都》而叹以出比目［9］，张衡赋《西京》而述以游海若［10］。假称珍怪，以为润色，若斯之类，匪啻于兹［11］。考之果木，则生非其壤；校之神物，则出非其所。于辞则易为藻饰，于义则虚而无征［12］。且夫玉卮无当［13］，虽宝非用；侈言无验，虽丽非经。而论者莫不诋讦其研精［14］，作者大氐举为宪章［15］。积习生常，有自来矣。
余既思摹《二京》而赋《三都》［16］，其山川城邑则稽之地图，其鸟兽草木则验之方志；风谣歌舞，各附其俗；魁梧长者［17］，莫非其旧。何则？发言为诗者，咏其所志也；升高能赋者，颂其所见也［18］。美物者贵依其本，赞事者宜本其实。匪本匪实，览者奚信？且夫任土作贡，《虞书》所著［19］；辩物居方，《周易》所慎［20］。聊举其一隅，摄其体统［21］，归诸诂训焉［22］。
［1］诗：指《诗经》。六义：《毛诗序》曰：“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
［2］杨雄（前53—18），《汉书》作“扬雄”，字子云。西汉著名文学家、哲学家。“诗人之赋丽以则”见《法言·吾子》，谓诗人作赋，文辞华丽，但符合规则。
［3］班固（32—92），字孟坚。东汉著名史学家、文学家。“赋者，古诗之流也”见《两都赋序》，谓赋从古诗演化而来。
［4］绿竹猗猗：《诗经·卫风·淇澳》诗句。绿，通“菉（lù）”，一种可染绿的草。猗猗，茂美。淇澳：淇水深曲处。
［5］在其版屋：《诗经·小雅·小戎》诗句。版：同“板”。《汉书·地理志》：“天水、陇西，山多林木，民以板为屋。”
［6］这句是说由于采风，便能坐着识别天下不同之物。
［7］相如：司马相如（前179—前117），字长卿。西汉著名文学家。《上林》：即《上林赋》，司马相如的名赋之一，“卢橘夏熟”出自此篇。卢，黑色。
［8］甘泉：即《甘泉赋》，杨雄作，中有“翠玉树之青葱兮”句，颜师古注：“玉树者，武帝所作，集众宝为之，用供神也。非谓自然生之。”（《汉书·扬雄传》）
［9］西都：即《西都赋》，班固作，其中有“揄文竿，出比目”之句。比目：比目鱼。《尔雅·释地》：“东方有比目鱼焉，不比不行，其名谓之鲽。”
［10］张衡（78—139），字平子。东汉著名天文学家、文学家、科学家，其《西京赋》有“海若游于玄渚，鲸鱼失游而蹉跎”之句。海若：海神名若。刘渊林注：“凡此四者，皆非西京之所有也。”
［11］匪啻（chì）于兹：不止这些。
［12］征：征验。
［13］玉卮（zhī）：玉石酒杯，一名觯。无当（dànɡ）：无底。
［14］诋讦（jié）：诋毁、攻击。
［15］大氐（dǐ）：大都。
［16］二京：指张衡的《西京赋》《东京赋》。《三都》：《蜀都赋》《吴都赋》《魏都赋》。
［17］魁梧长者：指身材高大、德高望重的人物。
［18］发言为诗者，咏其所志也：诗本是歌咏心中之事的。语出《毛诗序》：“在心为志，发言为诗。”升高能赋：登高远望时将所见的事物描绘出来，这里指赋诗。《韩诗外传》七：“孔子曰’君子登高必赋。‘”又《汉书·艺文志》：“登高能赋，可以为大夫。”
［19］任土作贡：《尚书·禹贡》语句，意思是根据其土地所产而定贡赋的品种和数量。
［20］辩物居方：辩：当作“辨”，分辨。此句谓各种物产应生长在其适宜之地。《周易·未济》：“君子以慎辨物居方。”
［21］摄其体统：抓住其大纲。
［22］诂训：故训，古义。
有西蜀公子者言于东吴王孙［1］，曰：“盖闻天以日月为纲，地以四海为纪；九土星分［2］，万国错跱［3］。崤函有帝皇之宅［4］，河洛为王者之里［5］。吾子岂亦曾闻蜀都之事欤［6］？请为左右扬榷而陈之［7］：
［1］公子、王孙：指王者之子孙，也泛指贵族子孙。
［2］九土星分：按照天上星宿指向把大地分成九州。九土：九州。《尚书·禹贡》分中国为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九州。
［3］错跱（zhì）：杂列。跱，同”峙“。
［4］崤（xiáo）函：崤山和函谷关，这里泛指长安一带，即西京。
［5］河洛：黄河、洛水，这里泛指洛阳一带，即东京。
［6］吾子：对人的尊称，相当于”您“。
［7］左右：婉辞。古人为了表示对对方的尊重，不直称对方，而以”左右“、”足下“等代之。扬榷（què）：粗略地、概括地。
夫蜀都者，盖兆基于上世［1］，开国于中古［2］。廓灵关以为门［3］，包玉垒而为宇［4］，带二江之双流［5］，抗峨眉之重阻［6］。水陆所凑［7］，兼六合而交会焉［8］；丰蔚所盛［9］，茂八区而菴蔼焉［10］。
［1］兆基：开创基业，此指建城。上世：上古时代，指秦汉以前。
［2］中古：指战国秦汉时期。秦惠王讨灭蜀王，封公子繇通为蜀侯，惠王二十七年（前311）使张若与张仪筑成都城，其后置属郡，以李冰为守。
［3］廓：开。灵关：灵关山，古关名，在成都西南。以南为前，故曰门。
［4］玉垒：山名，在成都西北，湔水发源于此。宇：屋檐，指房屋四周向外伸出的地方。以北为后而山势环绕，故曰宇。
［5］二江：岷江，又名都江、外水汶江。源于岷山北部的羊腰岭，南流经松潘县至灌县出峡分内外二江，至江口复合。成都市即在二江及其支流的环绕中，故曰以二江为带。
［6］峨眉：即峨眉山，在成都之南。抗：面对。因峨眉山在成都之南与犍（qián）为等少数民族为界，故曰以峨眉为抗。
［7］凑：《文选》五臣注作”臻“，至，到达。
［8］六合：东西南北上下。焉：于此，指蜀都。
［9］丰蔚：指山林果产丰饶。
［10］八区：八方。菴（yǎn）蔼：树木茂盛貌。
于前则跨蹑犍牂［1］，枕交趾［2］。经途所亘［3］，五千馀里。山阜相属，含溪怀谷；岗峦纠纷［4］，触石吐云。郁葐蒀以翠微［5］，崛巍巍以峨峨［6］；干青霄而秀出［7］，舒丹气而为霞［8］。龙池瀑其隈［9］，漏江伏流溃其阿［10］。汩若汤谷之扬涛［11］；沛若濛汜之涌波［12］。于是乎邛竹缘岭［13］，菌桂临崖［14］。旁挺龙目［15］，侧生荔枝。布绿叶之萋萋［16］，结朱实之离离［17］。迎隆冬而不凋，常晔晔以猗猗［18］。孔翠群翔［19］，犀象竞驰［20］。白雉朝雊［21］，猩猩夜啼。金马骋光而绝景［22］，碧鸡倏忽而曜仪［23］。火井沉荧于幽泉［24］，高焰飞煽于天垂［25］。其间则有虎珀丹青［26］，江珠瑕英［27］。金沙银砾［28］，符采彪炳［29］，晖丽灼烁［30］。
［1］前：指蜀都之南。跨蹑（niè）：接壤、交错。犍：犍为郡，在今四川宜宾市西南（zānɡ）：牂柯郡，今贵州凯里西北。
［2］枕（yǐ）：相连靠近。交趾：郡名，在今广西梧州一带。此处举三郡，泛指南部边远地区。
［3］亘（ɡèn）：延续、绵延。
［4］纠纷：互相缠绕、交错。
［5］此句谓青葱的山上弥漫着浓郁的水汽。葐（fēn）蒀（yūn）：水气弥漫貌。翠微：轻淡青葱的山色。
［6］崛（jué）：高耸。
［7］干：犯，这里是直插之义。秀出：突出，特立。
［8］舒：吐。丹气：红色云气。
［9］龙池：池名，在四川宜宾市西南。（xuè）瀑：水沸涌之声。（pēn）：喷涌。隈（wēi）：水流弯曲处。
［10］漏江：江名，属牂柯郡。伏流：水从地下流。刘渊林注云：”漏江在建宁，有水道，伏流数里复出，故曰漏江。“溃（kuì）：水从地下喷涌而出。阿（ē）：山的凹曲处。
［11］汩（ɡǔ）：涌波貌。《庄子·达生》：”与齐俱入，与汩偕出。“郭象注：”磨翁而旋入者，齐也；回优而涌出者，汩也。“《经典释文》曰：”汩，司马云：涌波也。“汤（yánɡ）谷：即”旸谷“，相传为日出之处。
［12］沛：澎湃貌。濛汜（sì）：传说为日入之处。亦作”蒙汜“，《楚辞·天问》：”出自汤谷，次于蒙汜，自明及晦，所行几里？“王逸注：”言日出东方汤谷之中，暮入西极蒙水之涯也。“
［13］于是：在此中。卭竹：卭崃之竹。缘：绕。
［14］菌（jùn）桂：桂树的一种，又名肉桂，月桂。
［15］龙目：亦名龙眼，俗称桂圆。
［16］萋萋：茂盛貌。
［17］离离：果实繁茂下垂貌。
［18］晔（yè）晔：光亮貌。猗（yī）猗：美盛貌。
［19］孔翠：孔雀和翠鸟。
［20］犀象：犀牛和大象。
［21］雉（zhì）：野鸡。雊（ɡòu）：鸣叫。
［22］金马：传说中的神物。《汉书·郊祀志》载，汉宣帝时，”或言益州有金马、碧鸡之神，可醮祭而致，于是遣谏大夫王褒使持节而求之“。《汉书集注》引如淳曰：”金形似马，碧形似鸡。“骋光而绝景：飞驰如流光，神速得连影子都没有。景，”影“的古字。《后汉书·南蛮西南夷传》云，越嶲（xī）郡”其土地平原，有稻田。青蛉县禺同山有碧鸡、金马，光景时时出现“。
［23］碧鸡：亦传说中的神物。倏（shū）忽：疾速貌。曜仪：闪现仪容。此与上句互文见义，皆状金马、碧鸡神速之形。今按，金马、碧鸡的传说盖因金、碧之辉煌闪耀而产生。今云南昆明市东面有金马山，西面有碧鸡山，亦由此传说得名。西汉王褒有《碧鸡颂》，已佚，《后汉书·南蛮西南夷传》李贤注引之云：”持节使王褒谨拜南崖，敬移金精神马缥碧之鸡，处南之乡。深溪回谷，非土之乡。归来归来，汉德无疆。兼乎唐虞，泽配三皇。“
［24］火井：能产可燃性天然气的井。古多用以煮盐，也称盐井。荧：光。
［25］煽：本指火光炽盛。这里用作名词，指炽盛的火光。刘渊林注云：”蜀郡有火井，在临邛县西南。火井，盐井也。欲出其火，先以家火投之，须臾许，隆隆如雷声，NFDF3出通天，光辉十里，以筩盛之，接其光而无炭也。“
［26］虎珀（bó）：五臣本作”虎魄“，义同，古代松柏类植物脂液化石。丹青：丹砂和青雘（huò），两种可制颜料的矿石。
［27］江珠、瑕英：皆珠玉名。
［28］砾（lì）：粗沙。
［29］符采：玉的纹理光彩。彪炳：文采焕发貌。
［30］晖（huī）丽：光辉。灼（zhuó）烁（shuò）：光彩闪耀。
于后则却背华容［1］，北指昆仑［2］。缘以剑阁［3］，阻以石门［4］。流汉汤汤［5］，惊浪雷奔［6］。望之天回［7］，即之云昏［8］。水物殊品，鳞介异族［9］。或藏蛟螭［10］，或隐碧玉［11］。嘉鱼出于丙穴［12］，良木攒于褒谷［13］。其树则有木兰梫桂［14］，杞椅桐［15］，棕枒楔枞［16］。楩楠幽蔼于谷底［17］，松柏蓊郁于山峰［18］。擢修干［19］，竦长条，扇飞云，拂轻霄。羲和假道于峻歧［20］，阳乌回翼乎高标［21］。巢居栖翔，聿兼邓林［22］，穴宅奇兽［23］，窠宿异禽［24］。熊罴咆其阳［25］，雕鹗其阴［26］，猨狖腾希而竞捷［27］，虎豹长啸而永吟［28］。
［1］后：指北方。却背：背靠着。华容：水名，在江油之北。
［2］昆仑：昆仑山。按，古文献中的昆仑山所指有所不同，上古神话及秦汉人作品中多指今甘肃酒泉市西南的祁连山（参赵逵夫先生《屈骚探幽》，巴蜀书社2004年版，第362-365页）。
［3］缘：边，这里是围绕之义。剑阁：峡谷名，是一条由蜀地通汉中的要道，谷后有阁道。
［4］石门：山名，今汉中市西南有石门。剑阁、石门二处地势险要，为兵家重地。
［5］流汉：奔腾的汉水。汤（shānɡ）汤：水势浩大貌。
［6］惊浪雷奔：浪涛惊骇如雷声滚滚。
［7］望之天回：远望时似天旋地转。
［8］即之云昏：近看时水雾弥濛。
［9］鳞介异族：鳞类与介类生物分属不同族类。鳞，指鱼类有鳞水生物。介，指有甲壳的水生物。
［10］蛟：传说中一种似龙的动物，有鳞，能发洪水。螭（chī）：古代传说中的无角龙。
［11］碧玉：水中之玉，也叫翠玉。
［12］丙穴：地名，在今陕西汉中沔阳县东南。《水经·沔水注》：”褒水又东南，得丙水口，水上承丙穴，穴出嘉鱼。“
［13］攒（cuán）：聚集。褒谷：川、陕交界处终南山有褒斜谷，北口曰斜，南口曰褒。其两边山势险峻，为蜀都通往汉中的要道。
［14］梫（qǐn）桂：木桂。《尔雅·释木》：”梫，木桂。“郭璞注：”今江东呼桂厚皮者为木桂。“
［15］杞（qǐ）：杞柳，木名。（xiāo）：亦木名，刘渊林注：”大木也。“椅（yī）：落叶乔木，又名山桐子，梓属。木可作琴。《尔雅·释木》：”椅，梓。“郭璞注：”即楸。“桐：梧桐。
［16］棕：棕榈树。枒（yē）：同”椰“，即椰子树。楔（xiē）：《尔雅·释木》：”楔，荆桃。“郭璞注：”今樱桃。“枞（cōng）：木名。《尔雅·释木》：”枞，松叶柏身。“
［17］楩（pián）：黄楩木。楠：楠木。幽蔼：茂密貌。
［18］蓊（wěnɡ）郁：茂盛貌。按此句与上句互文见义，谓幽谷山峰皆有楩楠松柏等繁盛茂密。
［19］擢修干：树干高高挺拔。擢，拔，这里是挺拔的意思。
［20］这句是说，由于高大树木的阻挡，太阳的御者只好驾车从旁出之道行走。羲和：神话传说中太阳的御者。岐：旁出之道。
［21］此句亦言因树木之高大，日中三足乌也只好回转翅翼。阳乌：神话传说日中有三足大乌，称阳乌。标：树梢。
［22］这两句说，此山林中栖翔之鸟，有邓林游止之鸟的两倍。聿（yù）：语气词。兼：两倍。邓林：神话中的树林。《山海经·海外北经》：”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此以”兼乎邓林“极言珍禽之多。
［23］宅：用作动词，有住、栖之义。
［24］窠（kē）：巢穴。
［25］阳：山的南面。
［26］阴：山的北面。雕：猛禽。鹗（è）：鱼鹰。（yù）：疾飞貌。按：此句与上句用互文见义的修辞手法，意即山南山北皆有珍禽异兽。
［27］狖（yòu）：长尾猨。腾希：犹腾空跳跃。竞捷：比赛敏捷疾速。
［28］永：长。
于东则左绵巴中［1］，百濮所充［2］。外负铜梁于宕渠［3］，内函要害于膏腴［4］。其中则有巴菽巴戟［5］，灵寿桃枝［6］。樊以蒩圃［7］，滨以盐池［8］。蛦山栖［9］，鼋龟水处［10］，潜龙蟠于沮泽［11］，应鸣鼓而兴雨［12］。丹沙赩炽出其坂［13］，蜜房郁毓被其阜［14］。山图采而得道［15］，赤斧服而不朽［16］。若乃刚悍生其方［17］，风谣尚其武［18］。奋之则旅［19］，玩之则渝舞［20］。锐气剽于中叶［21］，容世于乐府［22］。
［1］左：指东面。绵：连接。巴：郡名，秦置，汉晋沿置。其地包括今重庆市和四川东北部的巴中市、达州市、南充市、广安市等地。
［2］百濮（pú）：我国古代西南地区少数民族的通称。殷周时分布于长江以南，春秋以后逐渐散布于今湘南西北部澧、沅二水流域。以部族繁多，故称百濮。充：居住。因部族密集，故云”充“。
［3］此句谓宕渠郡背负着铜梁山。负：背靠着。铜梁：山名，在今重庆市铜梁县。宕渠：郡名，三国时刘备分巴西郡而置。
［4］要害：险要的地势。膏腴：肥沃的土地。
［5］巴菽（shū）：巴豆。巴戟：巴戟天，中药名。
［6］灵寿：木名，似竹，有枝节。桃枝：竹属，可做手杖。
［7］樊：即藩，这里用作动词，有屏蔽之义。蒩（zū）圃：草圃。蒩，草名，一名土茄。
［8］滨：边。这里用作动词。盐池：产盐的沼泽。
［9］（biē）蛦（yī）：五臣本作”“，鸟名。《尔雅·释鸟》”雉“郭璞注：”似山鸡而小冠，背毛黄，腹下赤，项绿色鲜明。“
［10］鼋（yuán）：大鳖。
［11］蟠（pán）：盘曲。沮（jù）泽：水草丛生的沼泽带。
［12］此句谓泽中神龙听到鸣鼓之声就会兴风作雨。刘渊林注云：”巴东有泽水，人谓有神龙，不可鸣鼓，鸣鼓其旁，即便雨也。“
［13］丹沙：朱砂。赩（xì）炽：深红色。坂（bǎn）：山坡。
［14］郁毓（yù）：盛多貌。被：覆盖。阜：山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