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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天朝崩溃(1)

鸦片战争的炮声震碎了天朝上国的迷梦,也打断了中国独立发展的道路。自此之后,西方列强通过武力胁迫清政府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使中国日渐沦入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深渊。古老的帝国面临着深重的内忧外患,民族危亡迫在眉睫。

自此时起,争取民族独立、实现国富民强就成为近百年来中国人努力不懈的追求。统治阶级中的开明官员、维新派知识分子、农民起义军领袖,都通过不同的方式来设计中国的自强方案,推动政治、经济变革。最终,改良之路不通,资产阶级革命派以革命的方式推翻了延续两千余年的皇权专制。

一、炮口下的震撼

在古代几度繁荣昌盛的中国到19世纪中叶已江河日下,日渐衰败,而同一时期的西方诸国却脱离小农经济轨道,走上资本主义工业化道路,日渐强盛,东西方差距日益明显。

英国在完成工业革命后,以商品和大炮作为武器,在全世界开拓殖民地,成为"日不落帝国"。在中国,英国的普通商品受到小农经济的顽强抵制,英国商人转而大肆向中国非法走私鸦片,获取高额暴利,使得中国在对英贸易中出现逆差。同时,英国的殖民势力也磨刀霍霍,准备以武力来开拓这片广阔的市场。他们所缺乏的只是时机和借口。

中国的禁烟成为列强武力干涉的理由。鸦片走私和随之而来的各种"洋货",使得中国白银大量外流,由此带来的银贵钱贱严重影响到百姓的生活。而且,鸦片泛滥毒害中国人的身体,泯灭吸食者的良知,造成十分严重的社会问题。鸦片贸易也严重影响了清朝的财政收入,威胁到清朝的统治。

1838年,道光皇帝决心禁烟,并派遣林则徐为钦差大臣,到鸦片泛滥最烈的广东查禁鸦片。1839年3月,林则徐到达广州后,厉行查禁,迫使英美商人交出了2万多箱,共约230万斤鸦片,并在虎门海滩当众销毁。

中国政府的严厉禁烟,断了英国商人的财路,因此,他们伙同国内的资本家,以此为借口,极力鼓动英国政府发动对华战争。1840年2月,英国派遣一支"东方远征军"开往中国,挑起了中英战争,英国发动这场战争的直接借口是鸦片问题,故史称鸦片战争。

这场战争到1842年8月以中国的战败结束。中国政府被迫签订了第一个不平等条约《南京条约》,开放广州、福州、厦门、宁波、上海为通商口岸,割让香港岛给英国,向英国赔款2100万元,与英国的进出口货物税率必须和英国共同议定(即"协定关税"原则)。1843年10月,英国又迫使清政府签订了《虎门条约》,攫取了片面最惠国待遇(即中国给予其他国家的任何待遇,英国也能"一体均沾")和在通商口岸的领事裁判权、居住及租地的权力,后来,外国侵略者利用这些权力在通商口岸建立了"国中之国"---租界。1844年,美、法两国乘机也相继迫使清政府签订了《望厦条约》和《黄埔条约》。

1856年,英、法两国再次发动侵华战争,这场战争是鸦片战争的继续,故称第二次鸦片战争。战事断断续续进行了四年。在1856、1860年,清政府被迫分别与英、法、俄签订了《天津条约》和《北京条约》,西方列强在华特权进一步扩大,俄国还割占了中国144万多平方公里的领土。法国侵占越南之后,为扩大在中国西南边疆的利益,在1883年发动对中国的侵略。至1885年,虽然中国军民奋起抗敌,取得了镇南关战役的胜利,但腐朽懦弱的清政府还是与法国签订了不平等的《中法新约》,加深了中国西南边疆的危机。

日本明治维新之后,决心以武力"开拓万里波涛","布国威于四方",经过精心准备,于1894年挑起甲午中日战争,发动对中国的侵略,迫使清政府签订《马关条约》,割占了台湾,攫取了2亿两白银和在中国通商口岸开办工厂的权力。直到抗日战争胜利,被日本殖民统治达半个世纪的台湾才回到祖国的怀抱。

西方列强的殖民侵略激起了中国人民的反抗,如1841年广州三元里人民英勇抗击英军,台湾人民开展反对割让台湾、奋勇抵抗日本殖民统治的斗争。广大人民群众还掀起此起彼伏的反洋教斗争,规模最大的是19世纪90年代末在北方兴起的义和团运动,这场运动提出了"扶清灭洋"的口号,表现了中国人民英勇抗击外国侵略的气概。

1900年6月,英、法、美、德、意、日、俄、奥等国借口保护在华使馆和外侨,联合出兵侵略中国,镇压义和团运动。八国联军攻占京津地区之后,烧杀抢掠,特别是将北京城洗劫一空。八国联军与清政府一道镇压了义和团运动之后,清政府被迫签订了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丧失了一系列的国家主权,并付出总额达4.5亿两白银的巨额赔款,赔款年限达39年,本息合计达9.82亿两白银。中国半殖民地的地位最终形成。

据统计,在60多年时间里,清政府签订的不平等条约达400余个。西方列强通过武力侵略,强迫清政府签订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确立了一套保护外国人在华特权的条约体系。西方列强肆意利用不平等条约,不断加深对中国的政治、经济及文化侵略。

鸦片战争的炮声震惊了封闭自守的天朝上国,一部分先进的士绅知识分子开始"开眼看世界"。林则徐赴广东主持禁烟后,在与侵略者斗争的实践中意识到自己的西学知识贫乏、国人对王朝之外世界的无知,他急于改变"沿海文武大员并不谙诸夷情,震于英吉利之名,而实不知来历",开始组织人员翻译西书,并提出了向西方学习的主张。此外,还有魏源的《海国图志》、姚莹的《康纪行》、徐继的《瀛环志略》等著作,介绍了西方诸国的地理及政治情况。魏源继承林则徐的思想,提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思想,对后世影响深远。此后,学习西方就成为近代中国历史发展的主题之一,西学也开始在中国社会逐渐扩散、流行。

从此,古老的中华帝国开始了艰难的转型。这一步伐十分缓慢,在引进西学、效法西方的过程之中,守旧势力十分强大,任何的改良与革新都会引起激烈的争议与反对。但是,面对统治危机及民族危亡的压力,改革求新的力量仍在一步步壮大。

二、洪秀全的天国之梦

中国的王朝更替绝大多数都是在农民起义的风暴之中完成的。每到王朝末期,农民起义往往成为旧王朝覆灭和新王朝诞生的重要因素。清王朝在康乾盛世之后,自18世纪下半叶开始由盛转衰。此时也正是一向勤勤恳恳的农民起而反抗暴政的危急时刻。

据《清实录》记载,1842-1850年,全国各族人民的反清起义约在100次以上,可谓烽火四起。清政府调兵到处镇压,但民众反抗此起彼伏,酝酿着更大规模的爆发。1851年爆发的太平天国运动将农民运动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

西方列强的武力入侵及文化冲击的新因素又预示着这次规模宏大的反抗将会与之前的农民起义有所区别。面对西方列强、基督教、工业化这些全新的事物,以洪秀全为代表的农民起义军领袖在反抗封建政权的同时,也放眼世界,力图摆脱历史循环的怪圈,寻求救国新路。

洪秀全(1814-1864),原籍广东嘉应,生于广东省花县一个农民家庭,系客家人。早年,他抱着传统士子"学而优则仕"的理想多次应试,但屡试不中,只好在乡间当塾师为生。但他的思想与视野已经与时代的变化相联系,在广州应试期间,他耳闻目睹了英国侵略者的暴行、清政府的腐朽无能和东南沿海人民轰轰烈烈的反侵略斗争,心中极为震撼,加之科考一再失败,使他放弃在仕途上的追求,转而寻求新的救世之道。

大约在1843年,他得到了一本名为《劝世良言》的基督教布道册,这本书对他思想的转变产生了重要作用。洪秀全接受了《劝世良言》中关于上天只有一位独一真神的观念,自称受上帝之命,下凡做太平真主,斩杀妖魔。洪秀全自信已获得上天堂之真路,遂开始信奉上帝,创立拜上帝会,并以之作为发动民众的工具。洪秀全首先发展族弟洪仁玕、表弟冯云山入会,开始宣传教义、发展会众,冯云山随后在紫荆山区发展会众2000余人。

拜上帝会实行圣库制度,执行平均主义。所有会众把一切财产缴纳给"公库",全体衣食都由公款开支,一律平均,即"同食同穿"。这对于贫苦农民很有吸引力,至1850年会众已达万余人,其来源主要是农民,还有矿工、挑夫、小贩、手工业者、无业游民,等等,一些农村知识分子和社会地位较低的地主也加入了拜上帝会。

1851年1月11日,洪秀全在他38岁生日时,在广西金田村正式宣布起义,建号"太平天国"。1853年3月,太平军攻占南京,改称天京,定为首都,太平军正式建立了与清王朝对峙的政权。

定都天京之后,太平天国颁布了《天朝田亩制度》,确立了平均分配土地的原则,"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希望建立"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的理想社会。这一方案是对中国历代农民战争所提出的"等贵贱、均贫富"思想的丰富与发展,但绝对平均的理想在当时的条件下难以实现。

太平天国运动区别于以往农民起义的标志是提出了《资政新篇》。这是太平天国在后期颁布的具有鲜明资本主义色彩的社会发展方案。1859年,洪仁玕(1822-1864)历尽艰辛,从香港来到天京,被洪秀全封为干王,总理朝政。洪仁玕就任不久,就提出其改革纲领---《资政新篇》。它在经济方面的构思是:发展资本主义性质的工矿、交通、金融、邮政事业,承认并发展私有制,允许富人请人雇工;在政治方面,它提出"禁朋党之弊","反对结盟联党",还建议设立新闻官、新闻馆;在思想文化方面,力主破除封建迷信和陈规陋俗,提倡创建新式学校,废除八股文,革除夷夏之防;在外交方面,主张同资本主义国家平等交往,自由通商,但外人不得干涉内政。

《资政新篇》的根本精神是学习西方。它已经超出了历代农民战争"等贵贱,均贫富"的要求,不再单纯地反映农民阶级的利益和要求,而是体现了近代发展资本主义的时代潮流。但是,这一构想明显超越了农民战争的范畴和实际,未能在太平天国内部得到响应和实施。

此时,太平天国内部权力斗争日渐严重,领导集团日益脱离民众,再加上军事斗争策略的失误,使太平天国逐渐陷入困境。1864年,在湘军等地主武装的猛烈进攻下,天京陷落。

太平天国运动虽然失败了,但沉重打击了腐朽没落的清王朝和外国侵略者,延缓了中国半殖民地化的进程,深深影响了一大批后来者,孙中山就自命为"洪秀全第二"。

在镇压太平天国运动的过程中,曾国藩领导的湘军、李鸿章领导的淮军乘势而起,成为清朝中央政权不得不依靠的力量,使得清朝的权力开始从满族权贵向汉族地主转移,地方督抚的权位愈来愈重,中央的权威遭到削弱,这对此后的历史发展产生了复杂的影响。

三、帝国的自救革新

面对千古未有的变局,清朝统治阶级内部意见纷呈。守旧派主张祖宗之陈法不可变,改革者则面对敌强我弱的现实,主张效法西方,实施变革。不过,在变与不变的论争之中,在守旧派与改革派的权力争夺之中,变法依然是晚清政治发展的主轴。

统治集团自主推进的变革主要有三次:第一次是洋务运动,进行的时间大致是1860年至1890年前后,其主要内容是采用西法,创办近代军事工业和民用工业,以达到自强求富的目的;第二次是戊戌维新,光绪皇帝在维新派知识分子的拥戴下,颁布诏书,实施变法维新,但在以慈禧太后为首的保守派的打压下最终失败;第三次是开始于1901年的新政,虽然此时上层统治者充分认识到改革的紧迫性,新政也得到慈禧太后的支持,无奈清王朝已经沉疴难返,新政并未能挽救其失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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