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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坚定(4)

当我确保了所有人都安全之后,头脑也已经完全清醒了。我必须得再做一些事,以防止二次事故的发生,毕竟这里是高速公路。

我从车后备厢里翻出了应急三脚架,放在了百米以外,回来之后,用汽车后视镜照了一下自己,因为脸早已失去了知觉,我想看看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镜子里的自己除了嘴唇肿得像香肠以外,就是脸部上的水肿和擦伤。我心存侥幸,至少一切都完好无损。

拨打了110报警,详细说明了情况。那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拨打报警电话,之后又通知了他们各自的保险公司,又处理了一些小事,最后做的就是等待。

在等待的时间里,我开始整理思绪,努力地回想着这次事件的全部经过。

高速路上,在超车道内,时速基本都是100码以上,前面的车突然停下,后车刹车不及,追尾撞上。本来我搭的那辆车是在后面的,可是事故发生后,我们这辆车飞到了被撞车的前面十多米远。其实我也清楚,此次车祸事件,两个人都有责任,一个属于疲劳驾驶,另外一个更是不在状态,她全身都散发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像是带着恨,又带着爱的那种。她男人在外面有了小三,那是我后来在她的通话中听到的。

这件事过去很久之后,我总是在无数个夜晚里梦到此事。

原本以为自己是不惧怕任何东西的,至少不会怕死,年少的轻狂让自己藐视一切。可是,当死亡真正要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那些无知的高傲变得是如此渺小。对求生的欲望,对活着的信仰,还有对生命的渴望,都在此时全部迸发出来。

我太想活着了,我想每个人都是这样,只是很多时候我们还未真正面临它的到来,还不知道它的可怕和巨大。这件事之后,至少让我学会了如何去热爱生活,热爱生命。因为只有当人真正直面过生死之后,才能看清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那时候,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但一切又都那么重要,就像佛家讲的“一切皆为空”。

从那天开始,我对自己说,我要好好活着,勇敢地活着。

无论怎样,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才会有真实的意义。

我念念不忘的是她的这份沉甸甸的内心支援,这对我来说才是最厚重的东西,这分量甚至早已超出了我的想象。——小记

只要我到达西安,那就离家不远了。

从拉萨出来后,虽说行走的方向和家有些偏离,但是直线距离一直在缩小,于是,内心总会隐隐约约有一种呼唤的声音传来,好像一直在对我说:“离家近的时候,就顺道回去看看吧。”其实,这倒不是因为我累了,想停止脚步,而是我想念家乡的朋友了。长期的孤独使我更加珍惜那些来之不易的友谊,我需要回家去看看他们。另一方面,我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行走在路上的这种状态。在拉萨的时候,因为没有护照而无缘走出国门前往尼泊尔,所以决定回家顺道把护照给办了,也许将来用得着,我对国外的生活和那些未知的新鲜事物是很感兴趣的。在这之前,我很有必要提起在回家的这段路途中那些值得我铭记的事。

那天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眼看太阳不久后就要落山,身在兰州的我最后还是决定走到收费站去试一试,看能不能搭上车。就算搭不上也可以在收费站旁边随便找个空地睡一晚,那样的话第二天早上再搭车也会方便许多。当天运气比较好,在收费站拦了十分钟左右,就有一辆车愿意搭我到三百公里外的天水市,这对我来说是个天大的好事。

车主是位女司机,副驾驶上的是她妹妹。一开始我们三人都没怎么说话,偶尔说几句也就是简单的拉家常。妹妹抽烟的时候递了一支给我,就这样,我们以一支烟作为开端尽情地聊了起来。好的故事也需要能理解的听众,她们就是非常合格的听众,我也在努力做好分享者这个角色,把路上遇到的所有有趣的事都分享给她们,悠然自得的,苦中作乐的,一个不落,一路下来,直到抵达天水嘴也一直没有停过。

到天水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我请求她们把我载到火车站周边有警察的地方放下,那样的话晚上扎营也稍微安全一点儿。临下车时,司机陈姐塞给我200块钱,要我留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这样的举动着实让我受宠若惊,但很快理智告诉了我,这钱是断然不能要的,这就像无功不受禄一样,更何况我还搭了她们的车。在一番“纠缠”过后,她似乎放弃了这个念头。我知道她很想帮助我,但此刻除了钱之外她似乎想不到其他办法了。我能理解她那时候的心理,所以故意开口索要了两瓶矿泉水,想着这样至少可以安慰一下她的那颗热心。在离别前说了一些告别的话之后,我背上包就准备出发了。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她一下子将200块钱塞进了我的包里,当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她已经上车关门启动了发动机。车开出十几米,她又停下,打开车窗对我挥了挥手,说了句“一路平安”,然后远去。我有点儿无奈,站在原地待了很久,最后朝着她走的方向挥手说了再见。

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呢?也许200块钱对她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尽管当时的我窘迫无比,但我也并不认为这个钱我就必须拿,换句话说,就此时在路上的状态,身上有钱和没钱对我来说其实都一样。我念念不忘的是她那份沉甸甸的内心支援,这对我来说才是最厚重的东西,这分量甚至早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

次日,我继续赶路到了西安,中途还参与了一次车祸救援。

一场连环追尾车祸就发生在我们车前几米远,我亲眼看着它们撞上,翻滚,然后变得粉碎。搭我的司机见状后立马把车停在了路边,打开应急灯后开门就冲了过去,紧接着我也跑了过去,脚踩在满地的带血的玻璃残渣上,把小车司机从驾驶室里拉了出来,然后在现场待了十余分钟。司机大哥因为赶时间,在确保了当事人没有生命危险后,他才拉着我一起离开了。进了西安收费站,司机大哥问我要去西安哪里时,我答不上来,就随意回答了一句“只要是西安城就好”。他说那儿已经是西安城了,然后就将我放在了路边。

下车后我查了下地图,离古城墙还有将近16公里,为了节省一块钱的公车钱,我选择了徒步,反正那时候天色也还早。从下午三点走到晚上七点,我才顺利到达古城墙内。绕着繁华的市中心转了一圈后,我开始琢磨起了自己的营地。开始本想着去公园之类的地方,可是,当我看到护城河边还有阶梯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是一个非常完美的营地。当时我就下定决心,后面的日子都住在这儿了。

在西安的护城河边住了五天,白天背着包闲逛西安,天黑后便回去继续扎营。有一些老人每天一大早就会来到河边钓鱼,虽说一天到晚鱼钓不到几条,但他们看起来很悠闲。每天早上我醒来后打开帐篷都能看见他们,我们都会向对方点头微笑,偶尔还聊聊天。

我还抽空去看了陕西博物馆,那里免费向公众开放,只需用身份证就可领票,但每天的发票量是有限制的,我排了一个多小时后顺利进入参观。

西安这个作为十三朝古都的城市,其历史可谓是源远流长。这座充满雄性气息的古老城市也是当年意大利探险家马可·波罗笔下《马克·波罗游记》中著名的古丝绸之路的起点。罗马哲人奥古斯也曾说过:“一座城市的历史就是一个民族的历史。”西安,这座永恒的城市,就像一部鲜活的史书,一幕幕、一页页记录着中华民族的沧桑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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