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乃意见她发怒,自己倒反而平静了下来,她重新拿起搁在桌案上的笔,“呵,看来,就算是菩萨也会有毒舌毒口的时候。”
“你放肆!”王太后怒不可赦,转身对着守在门外的素晴道:“将这戕害皇帝的女人关至佛堂,一直到她愿意认错为止!”
任乃意听了她的话,一点也不着急,平静地走到佛堂正中的佛堂前,行了跪拜礼,随即便盘腿坐在佛像前的蒲团前,闭目养神了起来。
王太后见她如此,越发地生气,转身拂袖而去,临走之前,还特意关照素晴道:“没有哀家的吩咐,谁也不准靠近佛堂半步。哀家倒是要看看,她的脾性究竟有多倔!”
任乃意就这样在佛像前坐了整整一天一夜,这期间,因为有了王太后的命令,没有人敢靠近佛堂一步,也没有一个人为她送来饭食水源,又因为王太后刻意封锁了消息,所以就连云子艾都不曾得到半点风声。
到了第二日黎明时分,云子恺悠悠醒转,他转头看到斜靠在床榻旁打着瞌睡的李玉扇,眉头一蹙,冷声道:“为何是你在这里?乃意呢?”
李玉扇蓦然间清醒,见云子恺醒来,连忙福了福身,道:“回皇上,昨日任姑娘在您床边守了一夜,到天亮才回的柔颐殿。”
云子恺有些不甚相信地望着李玉扇,“朕睡了多久?”
李玉扇心中一惊,脸上却尽量镇定道:“皇上睡了一天一夜了。”
云子恺皱眉,“扶朕起身。”
“皇上,这可万万使不得,御医说了,您的身子需要静养的。”李玉扇急急道。
云子恺不理会她,起床连外衣都不穿就往外面走去。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安,脚步有些急促地往柔颐殿走去,完全不理会一直跟在他身后吵嚷不停的李玉扇。
云子恺刚走到竹林苑的门口,就看到水清一脸焦虑的站在苑门口,左顾右盼着什么。云子恺开口唤她,“水清,为何你一大早为在这里?”
水清见到云子恺,连忙抹去脸颊两旁的泪水,朝着他下跪请安。云子恺望着她脸颊红肿的模样,冷声道:“你不在柔颐殿守着乃意,站在这里做什么?”
水清听了他的责问,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云子恺的面前,涕泪连连,“皇上,您快去救救我家小姐吧,她已经被太后带走了一天一夜了,瑶华宫的宫女们根本就不让奴婢进去。”
云子恺脸色顿时一沉,转头见到匆忙间跟着他而来的李玉扇,问也不问,上前就是一记极重的耳光,“你竟然敢骗朕!”说完,也不再去看她,脚步匆匆地往瑶华宫而去。
李玉扇一脸委屈地站在原地,望着云子恺拂袖离去的背影,心中恨得几乎要吐血。她原先只是恨任乃意,恨任乃意夺走了云子恺所有的关注和爱,可是如今,她更恨王太后,如果不是因为王太后,她也不会落得如此的境地。
她将一双手小心地藏在衣袖之中,紧紧地拽在一起,指尖几乎要刻进血肉之中。没有过多久,李玉扇也抬步缓缓往瑶华宫的方向而去。
云子恺走进瑶华宫,见到那些朝着他跪拜请安的宫女们,冷声开口道:“任姑娘呢?”
宫女们一脸的为难,“皇上,这……”
“怎么?如今连朕也敢瞒着了?不如朕的皇位让给你们来坐如何?”
云子恺一向清润有礼,即便是成为皇帝以后,对待宫女内侍官们也从来不会怒目相向,所以如今陡然间发起火来,威慑更甚,宫女们已经吓地将素晴的吩咐抛之脑后,坦白道:“回……回皇上,任姑娘在佛堂。”
云子恺转身便往佛堂走去,任乃意依旧盘坐在蒲团之上,可是脸色看起来异常的苍白,原本红润的双唇也显得干燥而毫无血色,可是脸上却依旧平静淡然,双眸微闭。
云子恺顿时又是心疼又是懊恼,连忙上前想要扶她起来。任乃意缓缓睁开眼睛,望了他一眼,“你来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快跟我回柔颐殿。”
任乃意朝着他淡淡一笑,“不行,太后说让我一直待在这里,知道我认错为止。”
云子恺望着她眼圈下面深深的一圈青黛,心疼得不能自己,“够了!乃意!你这是在折磨你自己还是在折磨我?”
任乃意动作缓慢地从蒲团上起身,谁知刚刚站起来一会儿便感觉到一阵晕眩,随即便倒了下来。云子恺连忙上前想要接住她,谁知一个墨色身影忽然间出现接住了任乃意的身子,一把抱在怀里,转头冷冷地对着云子恺道:“她若是有半分意外,我会即刻将整个云国皇宫烧为灰烬!”
闻声而来的王太后,在看到抱着任乃意的任锦时,顿时吓得大惊失色,转头望着云子恺,不敢置信地开口道:“恺,他……他是……”
云子恺说,“母后,她究竟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对她?将她关在佛堂一天一夜,若不是我来,你还打算关她多久?难道要关到她彻底昏迷过去你才开心吗?”
“恺,她有心下毒戕害于你,难道作为母亲,你要让我置之不理吗?就算此时是哀家做的不妥,你也不该用这种语气跟你的母亲说话!”
云子恺感觉到各种无力和为难。他不明白为什么王太后会如此的厌恶任乃意,竟然厌恶到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地步。
他已经不愿意再重复那些已经说过了一遍又一遍的话语,只是冷冷地背对着王太后,“母亲,若是你实在容不下她,那么,孩儿便带着她离开皇宫。”
云子恺说完,快步跟上任锦的步伐,往柔颐殿走去。
任锦刚刚抱着昏迷过去的任乃意走到柔颐殿的院子,便看到宇文珏从里面快步走出来。宇文珏在看到任锦怀中的任乃意时,脸上的淡笑表情顿时一沉,不由分说地将任乃意抱进自己的怀中,转头淡淡地望了一眼任锦和随之而来的云子恺,转身往寝室之中走去。
宇文珏让水清照顾任乃意,自己则重新起身走到外室,他望了一眼静坐在门边座椅上的任锦,然后走向另外一侧的云子恺,上前就是一拳重重地打在云子恺的脸上,冷冽道:“你不是一直视她为你的一切吗?你不是觉得她比你的命还要来的重要吗?你就是这样保护她的?让她一次次地受伤,受委屈,受陷害?这就是你对她的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