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想起自己答应过云子恺的事情,便起身走到宇文珏的跟前,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宇文珏,我答应了云子恺的,你就让我去吧……”
“不行。”宇文珏直接拒绝,“你哪次从云国回来不受点伤?我整日捧在手心中的宝贝为什么要去给人家欺负?我不同意,这事没得商量。”
“宇文珏,我只是点皮外伤,那些女人比我还惨呢!”任乃意依旧很有耐心地说服他。
“来,尝尝这血燕,我特意命人给你买的,你月事刚来,要好好养着。”宇文珏道。
“我这次进宫就去见云子恺,保证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这血燕要趁热吃,放凉了你吃着肚子疼,来,张嘴……”宇文珏耐心地对她道。
“宇文珏!”任乃意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固执的一面,心中不禁有些恼火。
“要放一些糖在里面吗?你素来喜欢吃甜的,我去帮你拿。”宇文珏说着,起身便要往外走。
“宇文珏!我不需要,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我在跟你说正事,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是人,不是你养得小猫小狗,我有自由!而且说不定何时宇文烈的人就会杀进云国,万一到时候出了事可怎么办?”
宇文珏听了她的话,却并不回应,始终保持着淡笑的表情,然后道:“不要糖就算了,将这血燕吃了,你的月事总是不规律,要小心调理好才行。”
说着,他又将那碗血燕递到任乃意的面前,谁知任乃意却重重地将那碗血燕甩到了墙脚,白瓷碗顿时被撞了个粉碎。
寝室之中随即陷入了冷凝的空气之中。宇文珏望了一脸怒意的任乃意,却并不开口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转身走了出去。
任乃意望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又望了一眼墙角处的碎碗,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一丝后悔和歉意。
她也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在她与宇文珏看似甜蜜和谐的关系之下,其实一直都存在着一些渐渐让他们两人越来越无法忽视的矛盾。
宇文珏对她太过在意,太过宠溺也太过霸道;而她自己又太过倔强,太过要强,而且她并不习惯退让。
任乃意轻轻叹了口气,缓步走到前厅,望着七七开口道:“我要回小院,你随我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七七这时正在厅中与欧阳冉说着话,听她如此说,有些奇怪地望向任乃意,“乃意,你今晚不是决定留在这里了吗?”
任乃意朝着她淡淡一笑,“忽然还有些事,要赶着回去处理。”
两个人趁着雨势就这样往山下走去。
宇文珏站在半山的亭榭之中,一路望着任乃意离开的背影,沉默无言。阿楠望着他没有笑容的脸色,不禁开口道:“珏爷,您不追吗?”
宇文珏不答,轻声开口问道:“阿楠,你说,她究竟要到何时才能真正看懂我的心?”
阿楠自然不懂这些。宇文珏倏然淡笑起来,在他的心中,任乃意是比所有的一切都来得重要的存在,只要是有关于她的事情,他就会不自觉地变得紧张,惶恐,霸道。
可是,在任乃意的心中,他却并不是她的唯一,除了他之外,任乃意还有誓要为母亲报仇的心愿,有对云子恺的歉疚。她对宇文珏的依赖并不如宇文珏对她的依赖和在乎来得那么的深。
这样的发现,不禁让宇文珏感觉到一丝沮丧和失落。
他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得到这个仿佛妖精一般的小女人所有的爱与在意。
日子仿佛忽然间变得平静而寡淡了起来。清明一过,江南的天气便开始渐渐转暖,任乃意除了坐在屋子中设计兵器和进宫见云子恺之外,忽然间竟多出了大把的时间。
有一日,水清从街市上买回来好多的艾草,任乃意见了,便教水清将艾草捣碎,加上糯米,红豆和少许的糖,用来做青团。
青团是江南所特有的一种清明前后食用的甜食。甜而不腻,还带着艾草特别浅淡的清冽香气,一时间,整个小院之中都弥漫着一股浅浅的艾草味。
任乃意和水清做了许多,四个女人吃不完,七七便说要带些回去给山庄的众人们尝尝。
任乃意听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与水清简单地交待了一句,便出了门。
她出了小院往水月湖边走去,明媚的四月天,湖边的人流来往不息,他们赏春游湖玩纸鸢,每个人的脸上都笑得格外的明媚灿烂,尤其是那些天真无忧的孩童们,清脆的欢笑声不断地飘荡在水月湖的四周,就连湖中的鸳鸯白鹅也仿佛被他们的笑声所感染,在水中游动地也十分的欢快。
任乃意继续往前走去,人潮渐渐罕至,湖边停了一排整齐的渔船,她看到有一个渔夫上身赤膊,脚下面却穿了极长的雨靴,仿佛正准备出去捕鱼的样子。任乃意心中一动,便上前对那渔夫道:“渔人,你这是要去哪里?”
那渔夫转头看到长得貌若天仙的任乃意,笑得一脸和善道:“姑娘,咱们准备出海捕鱼。”
任乃意有些意外,于是又问,“这水月湖与海相通吗?”
“是啊,水月湖一直往东,便是海了。”
“可是,您这小船能出海吗?”任乃意望着眼前有些简陋的渔船,不由地开口问道。
渔夫听了她的话,笑道:“自然能出得海,不止是我。姑娘,你看这四周一排数十艘渔船,都是即刻要出海的!”
任乃意听了这渔夫的话,转头一看,果然看到那一艘艘的渔船都开始驶离岸边,她见渔夫要走,连忙拉住他道:“带我也一同出海吧,可以吗?”
那渔夫当即便吓了一跳,急急摆手道:“这可使不得。姑娘,看你华衣罗裙,定然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咱们出海生死难测,而且渔船中条件艰苦,可不敢带上你。”
“不怕。”任乃意笑着道:“您就带上我吧,我保证不会给您添麻烦。”她说着,还从衣袖中逃出来几锭银子递到那渔夫手中,然后笑着道:“这些,就算是我这两日在渔船上的开支,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