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雅吸了吸鼻子，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白司哲，在我妈走之前，我跟弟弟想送她最后一程。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满足我这点小小的愿望？我一定感激不尽！”
白司哲捏紧钢笔的纤长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这个时候是秦安雅心灵最脆弱，最需要呵护的时候，可是他却不能给予她关怀。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他的关怀。现在有慕瑾宸守着她，她的身边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安雅，如果你把我当朋友，以后就不要用这么客气的语气跟我说话。都怪我医术不精，势力浅薄，帮不了你的帮。”
秦安雅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疼痛一点点扩散，“你已经帮我很多了，不需要把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只能说，我妈妈福薄，没办法长命百岁，颐养天年。”
“现在，我只想陪她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尽一份子女的义务。”
如果她当初不瞒着母亲把秦家别墅卖掉，现在也不会发生天人永隔的悲剧。可是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走错一步，就永远都回不了头。
白司哲低眸打量着她，眉眼深邃的他眼神给人一种深邃犹豫的感觉，“瑾宸呢？还是联系不上他吗？”
秦安雅脑海里浮现那张冷隽霸道的脸，那个男人的存在是她心里唯一的安慰，红唇边不自觉漫出一丝笑意，“联系上了。他匆匆赶来医院，又匆匆走了，大概是我说了一些刺激到他的话了。”
白司哲敏感地捕捉到了女人唇边漫出的一丝笑意，大概只有想到慕瑾宸的时候，在黑暗世界里痛苦挣扎的她才有露出一丝欣然的笑意。慕瑾宸在她的心理，从来都是无可取代的存在。
隽长挺拔的身影走到女人的面前，“你不是想送你母亲以后一程吗？走，我陪你过去一趟。”
秦安雅无法拒绝男人的好意，只能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走出办公室。
秦皓宇远远就看到姐姐身边并肩而行的白司哲，他想都没想，快步走到两人的面前，眼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敌意，“白医生，你不知道我姐已经名花有主了吗？作为异性朋友，难道不应该主动避嫌吗？”
“还是说，白医生天生生性轻佻，喜欢跟女人玩暧昧不明的游戏？”
白司哲英俊儒雅的脸上表情风轻云淡，薄唇边勾了丝浅薄的笑意，“我把你姐姐当朋友，愿意为她两肋插刀。如果我真的对她图谋不轨，你以为这么多年我会没有找着机会？我白司哲虽然算不上正人君子，但也不是那种轻佻浮躁的人。”
“若不是看在安雅是你姐姐的情面上，我又怎么会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对她伸出援手？秦家小少爷，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觉得呢？”
秦皓宇暗中攥紧了拳头，这一次的确是白司哲的帮忙，母亲才能顺利转院，避开舆论的风口浪尖。
“有没有对我姐图谋不轨白医生自己心里最清楚，又何必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正好掩盖你的心虚？”
白司哲微笑中透着斯文儒雅，“秦皓宇，你确定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秦夫人剩下的时间不多，如果你想就这么耗着，那就耗着吧！只怕你将来会觉得遗憾，因为你错过了也许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秦皓宇告诫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气，不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争论上，现在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不跟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一般计较了。
“我劝你，还是少打我姐姐的主意！”
秦安雅揉了揉眉心，皓宇年轻气盛，看待事情从来都是只看表象，不懂透过现象看本质，性子又太过冲动，很容易给自己招惹祸端。以前秦家如日中天，他闯下来的祸端都被父亲暗中摆平了，现在秦家家道中落，已经无法成为他的倚仗。
若是他不学着修身养性，做一个沉稳内敛的人，将来惹出祸端，作为姐姐的她根本无力成为他的庇护伞。
她赶紧给白司哲赔笑脸，“司哲，我弟年轻气盛，口无遮拦，还是你不要跟你一般计较。”
秦皓宇并不打算领她的情，“姐，你脑子坏掉了？干嘛跟这种人低声下气的，我只是实话实说，又没有说错什么，不需要你在这里充当烂好人！”
秦安雅见白司哲始终微笑着，并没有打算跟秦皓宇计较的意思，心里总算放下心来。
白司哲眼中对女人的宠溺掩饰得很好，声音温润好听，“安雅，进入重症监护室需要换上医院的特殊制服。换好衣服后，你们就可以进去重症监护室看秦夫人了。”
秦安雅嘴角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那就麻烦你在前面带路，我们不知道在哪里换衣服。”
白司哲笑容如同冬日里和煦的暖阳，“都说了，不用跟我客气。以后还是用敬畏的语气跟我说话，就是没把我当朋友。”
秦安雅点点头，乖巧安静地跟在男人的身后。秦皓宇见状，不情愿地跟了上去。
换上医院特殊的制服进入重症监护室后，秦安雅感觉脚步像被灌了铅一样，空气也仿佛一下子变得稀薄，胸口被窒息的感觉侵袭。
母亲身上的呼吸机和各种仪器已经被擦除，她就这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呼吸清浅微弱，靠得很近依旧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这一秒，秦安雅所有的痛苦和委屈汇聚成河，眼泪在眼眶里迅速铺陈开来，有晶莹的液体滑过眼睑滴落下来，渐渐变成不可抑制的趋势。
整张白皙苍白的脸遍布泪痕，“妈，这一次我真的做错了！当初卖掉秦家别墅，只是想让秦家先度过眼前的难关，真的没想到会因此害了您！如果早知道卖掉秦家别墅的代价是害您丢掉生命，就是打死我我绝对不会那么做！”
她把母亲送去医院疗养，隔绝她和外界的接触，一方面是想保护她免受舆论的攻击，另一方面是想让她安心接受疗养，却没想到会因此害了她。
明明她隔断了母亲和外界的联系，为什么母亲会知道秦家别墅拍卖的消息，难道是有人故意透露给她？目的是为了刺激她？
整件事的背后曲折离奇，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