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不用喂奶,阿紫便搂了儿子同睡。
一夜酣香,阿紫第二天醒来后觉得浑身舒坦,颇为精神气爽,好像体内又有了源源不断的神力一般。可羲儿却一连睡了十天,小脸蛋迅速地瘦出尖下巴,令阿紫心疼得日日抱在怀中。只因一放下他,那细长的双眉就皱起,原本红润的小嘴也淡得许多,但只要阿紫一抱起来就会展开小眉头,似睡得安稳了一样。
闾丘归每天都熬一份汤水,放温了后由阿紫嘴对嘴地哺给羲儿。只有阿紫喂的他喝,换个人就紧闭小嘴,让阿紫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的。
十天后,羲儿终于醒了,虽然瘦了一圈,但精神看上去还不错。阿紫含着泪,亲了又亲,低声在他耳边说:“下不为例,否则娘再也不理你了。”
羲儿意外地看着她,忽而一笑,搂住她的脖子也想亲亲,阿紫却严肃地看着他:“答应娘,不然就不让亲。”
羲儿被她看得不自在了,只好点点头,万分委屈地小样子,竟跟风野像极了。
江浙堤毁之事,牵连进去一大批官员,连已经荣养的前任工部尚书都没躲过去,家产被充公不说,他本人与一干人犯秋后斩立决,家小流放三千里,连三族之内的在职官员都被一勺烩了,全部被炒了鱿鱼。
令狐栖跟邵谦之也找到了并回到京中。只是沈司为了护令狐栖,被毁了容,脸上一道狰狞的伤口,是被洪水冲下的断枝划开的,让令狐栖几欲哭死。沈司却无所谓地说,反正这脸也太妖孽了些,有了这道疤更好,能镇住场子。
小旭却失了踪,阿紫百天出了大月子后才知道这事儿,当即就哭了个稀里哗啦,非要亲自去找。若不是后来羲儿的突然长睡不起,阿紫就真的溜出去了。
好在云喻回来时将小旭给带了回来,原来他那日除了将邵谦之救出,托上一棵大树外,又一连救了好几位同来的队友,最后力竭,被洪水冲走了,头又磕到大树桩上……
云喻拖了这么久没回来,也是知道他失踪后沿江搜到近海口,才在一渔民家中找到他。就算小旭跟阿紫没有那层特殊的关系,师徒这么久了,云喻也不会放弃寻他的念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云喻抱定的想法。
但此次依旧是折损了四名进士,一女三男,令阿紫心疼够呛,那可是国家的未来栋梁啊。安抚家属是一定要的,可抚恤金再丰厚也换不回来一个活生生的人。
阿紫在皇家陵园的入口,立起一块石碑,将这四人的名字刻了上去。这是因公殉职的烈士,其父母受国家供养,直到离世。若有子女的,免费入学院,成绩优异者可入太学院,且不论男女,都有食禄,也就是口粮,未亡人若愿守着,优先为她安排能做的工作,若想改嫁,国家代养未成年的孩子。
这一正一负的强烈对比,令越来越多的人坚定地跟随上女皇陛下的脚步,走上打造强大帝国之路。
转眼三年又过去。自前年开始,科考变了规矩,去年乡试秋闱后的男女举子们都已入了京。因为经过这几年,各地学院也渐入正轨,不再像前几次那样,女子几乎都是家境良好的人家自请先生学出来的。女举子共计三百六十名,是从已划分的十二个省中,各省考出的前二十名。阿紫大手一挥,让她们住进了公主府。
还有哪里能比得上公主府安全呢?
当然了,阿紫也是有私心的,一府的适龄男青年,个个血气方刚的,她可不想彼此之间都看对了眼,而绝了成亲的念头。这么多优良的遗传基因若因此而浪费了,岂不是可惜?
二月中旬的京城,还春寒料峭着,不似南边已绿草茵茵。
阿紫脑后梳着根黑亮光滑的麻花辫,上身是深紫的夹袄,下面配着淡紫的棉布长裙,很随身的设计,布料亦不是名贵的,以舒适为主。不过领口,袖口及裙边是木兰亲手绣的五夷蛮花边,脚上的厚底绣花鞋也是她新送来的,正在公主府的花园里悠然地转着。
已经生过三个孩子的她,看上去身材依旧娇娆,且肤色白皙粉润似吹弹即破,好像岁月的风刀从不曾在她脸上扫过一样。可她为了今天的恶趣味,特意剪了遮住眉毛的齐留海儿,立即化身为二八的小家碧玉不说,两鬓也修了些碎发,将那张脸的明艳彻底掩住。
身边只带了无缺,连已经七岁的昕儿要跟着,都被她打发走了。
无缺如今已经是个帅哥哥了,只不过那肤色依旧比一般人深得多,却更显男人味儿。
阿紫走了一会儿,扭头问身后半步远的无缺,“那些莺莺燕燕都哪去了?不是说粉白黛绿,各有千秋的吗?”
无缺兴趣缺缺地回道:“兄弟们没说有人出府,大概都没出屋吧,今天这风也挺硬的。”对于阿紫单领他一个人来的用意,其实心里是有些猜测的。他今年都二十了,该懂的早都懂了,就是这样才郁闷。难道不娶亲就不能守在她身边吗?
阿紫微抬小脸,使劲地白了他一眼,“去看看,这园子也大得很,没准儿都窝在一处呢。”
无缺听了,咻地一声不见了。
阿紫张了张嘴,最终小声嘀咕道:“臭小子,居然敢给我面子看?不把你嫁出去,你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这片园子自女举子们住进府里就热闹多了,听说每日午后,都有小型诗会举办,特别是那些淑女型的,又是弹琴吹笛又是赋诗作画的,很是自得其乐,这才令阿紫动了心,打算微服暗访,看有没有特别些的人物。
此次春闱,共计三场九天,并不是人人都想入仕的,还有很多专业人才。
阿紫对这次春闱亦是重视得很,也希望尽可能多地挖掘出奇葩们。
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国库已经真正丰盈了,而海军的新型战舰,巡洋舰已经能组建成一只庞大的舰队了,她也动了心思,想将几年前的旧帐收了。
之所以还未行动,主要也是还未寻到真正的高人,那种会法术的。对于这一点,阿紫很坚持,因为当初安道释给她留下的印象极为不舒服,似乎自己如蝼蚁一般,脆弱得不堪一击。这要是扶桑人中还有这种异类存在,派多少船,多少兵出去,只怕都讨不到好,一个弄不好,怕还要全军覆没,这才是阿紫的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