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脸色一黯,却道:“陛下想怎么安排我?”
“哥说了,他当年才给了你几百两银票,你如今却已是万贯缠腰了。这么会赚钱,不如帮我管管内务府如何?”阿紫缓步走过去,“明面上是内务府大丞,实际上是智囊团的暗棋,军师,帮我出个谋,划个策什么的……”
骆冰双眼一眯,“陛下又想算计谁?”
“什么话?”阿紫不客气地翻着白眼,“筹谋,是筹谋,明白不?”
骆冰垂眼,“陛下打鬼主意的时候,眼神特亮。”
“宁弦,邵长庚,我要他们成为新生代世家的掌舵人,听命于我。”阿紫也不跟他废话。
骆冰睫毛一阵轻颤,“否则就是死,是不是?”
“这要看你了。”阿紫直接了当,“没有他们,还会有别人,因为你,他们才有唯一的一次机会。毕竟弑君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也听到苏书的话,不是吗?”
骆冰抬眼,“谢陛下如此坦言。”
阿紫品出他语气中的干涩,抬手拍拍他的肩头,“骆冰,我相信,你是神奇的,能让我落入你的圈套,还能让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能做的还有更多。”
骆冰双目渐渐泛光,“陛下……必不负陛下的知遇之恩。”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又道:“陛下想瓦解世族,还需一人。”
“说来听听。”阿紫就知道,他是机敏又聪慧的,只听了两个人名就明白自己的意思,这是真心投诚了。作为出山第一步,他一定会皆尽全力,尽管有可能这件事要花费好久,甚至要几年。这是个天大的大事,比洛安城翻新还要大得多,比改革还要在,是世族与皇权之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但却是必做之事。
“云喻,十大世家最古老的一个家族的嫡长孙,却是个淡泊名利之人,只喜欢闲云野鹤般的度日。”骆冰忽地笑笑,“老实说,我身上这点儿东西,都是从他那儿偷学来的。”
阿紫甚感兴趣,“怎么,他是你的初恋?还是初……夜?”
骆冰不客气地白了她一记,“陛下,谈正事。”
“好好,你说,我听。”阿紫对自己人,那朕字总是自发地去了。
“云喻,如皓月,又如浮云,眼见却触不到,飘忽不定却胸藏大才。如得他相助,陛下的心愿或许能早日完成。”
阿紫转为严肃,“他如此心态,岂会甘心为我所用?”
骆冰一笑,似出了口怨气般:“陛下就只会逼我这种小虾吗?”
阿紫被他噎到,含恨道:“地址,我就不信了!”
二天后的沐休日,阿紫一大早就出了宫,带着闾丘归,飞龙,一干护卫,快马加鞭,在午时前来到深山之中……
闾丘归去寻药,护卫们忙着掏鸟蛋,捉野鸡,阿紫则带着飞龙顺着小溪往下信步溜达着。
“小格格有几天没见到了,天也热,她晚上睡得还好吗?有没有被蚊子再叮出包?”
“还好……没有哭。”飞龙努力地回想着,却有些无奈地这么回了。
“你这个做父亲的不及格呢。”阿紫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哪有当爹的不知道女儿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有没有不开心,这样是不行的。”
飞龙被她说得汗颜,“属下……尽量努力。”
用膝盖想都知道,这家伙还自己睡呢,说不定晚上从不进七朵的房间,不然也不会一问三不知了。
阿紫心思一转,“干脆我跟魔君要两个人,送你屋去得了。”
“啊?”飞龙惊讶地看着她。
“你不近女色,难道还不近男色吗?”阿紫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你是我最信任的,我总要替你想得周全些才好。都三十的人了,再这样节制,想用的时候怕就用不了了!”
飞龙这才听明白,顿时将脸扭到一边去:“这个……主子就不用费心了,我并没有刻意节制。”
“那是……”
“什么人?这里是私产,请不要再接近了。”一道脆声声的童音打断了阿紫的戏语。
阿紫绕过那片竹林,见溪边有一大两小,三个人。盘膝而坐,正抚琴的那个,一身白衣,面对着溪水,正叮叮咚咚地弹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童,在他身边梵香……
阿紫将目光收回,落到眼前的小童脸上,“我怎么不知道?哪儿写着呢?”
那小童也十岁上下的模样,似被阿紫这话气到,小脸蛋鼓了起来:“这是云家的别院,这一片山都是云家的,谁不知道?你是哪儿来的,这么没见识?”
“我只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还真的不知道云家居然在皇家之上。”阿紫乐呵呵地回道。
琴声一收,那人侧过脸来:“清风,请客人过来坐。”
“原来你叫清风?怪不得脾气这么大,敢情是名字起的不好。”阿紫笑嘻嘻地看着他气红的小脸,“你主人说请我过去呢,你还拦着,是不是不把你主子的命令当回事呀?”
清风瘪了瘪小嘴,不甘心地让开身子,“客人请。”
阿紫抬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哎呀别气了,小心长出一张蛤蟆脸,可就吓人了。”
清风才欲出言反驳,那弹琴之人便道:“贵客就饶过清风小童吧,他是被我惯了些毛病。”
阿紫不以为意地走过去,直接往那席子上一坐,歪头看着好奇打量自己的另一个小童,“他叫清风,你莫非叫明月不成?”
那小童一脸惊奇地点了点头,“客人怎知道的?”
“猜的呗。”阿紫这才正式看向那人,“云家果然很大牌呀,受教了,连小童都如门神一样。”
那人约有二十七八的年纪,长得倒不是多俊美却很有味道,如清溪般的目光与阿紫对视片刻,须尔一笑,“云家是云家,我是我,如同陛下姓凤。”
阿紫抱膝歪头,“也是挂着羊头卖狗肉的?”
那人似愣了一下,随后咧嘴笑了出来,“……好像是的。陛下是百忙之人,何故顺路走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