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守着你是个习惯,现在都十多年了……只要我不出意外,就一定会守着你的。”
阿紫一笑,“朕不许,你就不会出意外。”
第二天下了朝,阿紫吊着胳膊陪鲜于贲回家用午饭去了。
风雷带着八卫,寸步不离地护着,闾丘归也跟着,借口是给老夫人请平安脉。
阿紫私心里想,定是阿贲将那件事告诉他了,他想去看看是男是女。
鲜于老夫人今年不足六十,养得极是富态,可见儿子争气,就算丈夫小妾无数,也丝毫动摇不了她这当家主母的地位。
鲜于老将军不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与夫人的性情自年轻时便不合,但有一点,对夫人该有的尊重从来不曾短少过。吃过饭,老将军将多日不曾回家的长子拎到书房去了。
年轻时常年守在边关,回家探亲的时候不是很多,也是将近四旬才得了鲜于贲的。老夫人生下儿子时都三十出头了,自然都把他当成宝儿一样的。
阿紫冲风雷点下头,风雷就退到门外了。
老夫人也是人精,丈夫多年不在家,门楣并未因此败落,那也不是善茬儿。微微一笑,就让随身的婆子带着丫环们下去了。
闾丘归收回请脉的手,“伯母身体不错,就是应少吃些油腻的,应以清淡为主。近日恐有烦心之事,我给伯母开几剂汤药。多吃点儿冬瓜,苦瓜,山药之类的,少食辛辣之物,就没事了。”
“多谢贵侍费心,一定听话照做。”老夫人点头,然后冲阿紫说:“陛下亲自前来,用意已明。那丫头本是我身边的,拓拔家出事前,老二曾过府喝过酒,结果……就那么一次就有了。我想着只要自己看得紧些,应该不会出乱子的。”
阿紫和颜悦色地点点头,“阿贲昨日回来后,神色颇为不安,我一问便都说了。其实这件事本也没什么,只是您知道我昨晚才……皇兄现在有些草木皆兵,我是怕他误会了夫人。”
老夫人神色一紧,“是,确实是我疏忽了。”
“我岂能同个小孩子较真?只是有一句话想问夫人,若日后我与阿贲有了孩子,万一真的危害到了……您会不会后悔?”
老夫人默然凝视着阿紫。
“皇兄与拓拔家的恩怨,我尚且要远离避开,我相信夫人也不想引起什么误会的。”阿紫又道,“前几日已经有人欲对太子不利,幸亏皇儿有神龙庇护,万幸没有酿成恶果,皇兄已是大怒……我真怕他误会了您,才赶紧陪着阿贲回来一趟,让阿归为那女子把把脉,皇兄若问起,我也好有说词。”
“陛下仁厚,我明白的。”老夫人眼中的冷凝散去,“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再生下一个?”
阿紫顿时窘到,“这个……打算过几年的,毕竟我已经连生了两个,得好好养养才行。”
“那是自然。”老夫人脸上带了些笑意,“陛下是个仁君呢,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那可不敢想。”阿紫轻笑,“真活到一百岁,那可是吃嘛嘛不香了,能不能动还两说着,我可不盼,过好当下就是了。”
等闾丘归看过那女子,回来道:“是个女孩儿,不过母亲太弱了,只怕生的时候会有凶险。”
阿紫微拧了眉头,“现在保养还来得及吗?孩子还是在娘身边长大更理想。”
闾丘归摇了摇头,“看她自己的造化吧,不太乐观。”
老夫人也叹口气,“我倒是顿顿给她补,却是越补越瘦……唉,想来也是个没福气的。换成旁人,这会儿也能吃香的喝辣的,做个姨奶奶什么的。”
阿紫看着老夫人的了然,心头一动,“阿贲说相信夫人,我则信他,夫人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自然无须我们操心才是。”
老夫人垂眼笑笑,“陛下果然聪慧,我就知道这个时候让阿贲知道这事是最合适不过的……还望陛下不要怪我自作主张。”
阿紫还真是佩服她,难怪老将军卸甲归田后依旧将大事小情交给她打理,问都不问一声。这后宅,果然是女人的天下。
上书房内,阿紫依旧吊着胳膊,四个智囊团成员仅柳寄安未归,苏书的回归令奏折批复的速度又加快了些。
苏书几次抬眼,见阿紫都专心地看着他们三个批复过的奏折,便继续垂眼办自己的那摊事儿。
“苏卿,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就是。”阿紫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眼看过去。
苏书亦抬起眼,犹豫了一下,才说:“陛下此番受难,臣却没看到相应的奏折,难道百官们都不知道吗?”
他一直在负责刑事之类的奏折。
阿紫勾起嘴角,“这种事,他们知道得越少越好,朕不需要他们来八卦,只要安心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好。”
他迟疑地微蹙起眉头,“难道也不将这些恶徒法办吗?”
“参与的人,都已经死掉了,还办谁去?”
“行刺君主这样的重罪,应诛连九族的。”苏书说到此,正色道:“国无法不立,即便是涉及到陛下自身,也应以国法为准才是。”
阿紫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不错,理应如此,就是朕自己犯了错,也应该下个罪已诏什么的……朕不予公开,只是不想世人效仿。这与整治贪官,平叛还有所不同。若按你所说,只怕朕不知道日后还能、还敢、还会相信谁。”
苏书张了张嘴,最终道:“是臣短目了。”
“无妨,你们还年轻,心中有疑问是正常的。”阿紫轻轻地挥了挥手,“朕要你们做智囊团,就是给你们锻炼的机会。你们涉世未深,有热情,有正义感,这是朕想要的。当然,权衡之间的分寸,朕会亲自把关。如何将利益最大化,也是你们需要提高的,但朕不想要歪门邪道的那种。”
阿紫深吸口气,“朕所图的,是百姓安居乐业,是大虞国富民强,至于朕自身……又能吃多少,喝多少?死了不过是占个棺材般大的地儿……”
“是臣愚昧,不能体察君心。”苏书难堪得俊脸通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