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昕儿过继给凤翔名下,将来就是暴出她的身世,凤家也会保护她的。她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为何拓拔翰不肯生下自己的骨肉。连小刀这么现成的一个,都不肯认呢,更何况是用别人的身体,替他繁衍后代?若是无仇还勉强,可事实上是仇深似海,这就实在是难为了。若真的生下皇子,拓拔家就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暗着来了。
“咱们兄妹之间,还用说谢字?我回去的时候,顺便回趟家,将昕儿的名字记在宗谱上。”
“那个……哥,你的事,二伯知道了。”阿紫吐了吐舌头。
“我知道,就是知道了才有这个想法的。”拓拔翰一笑,“二伯还跟我玩藏头诗呢,要不我能执意出来吗?”
阿紫笑了,“就二伯……还诗呢?八成是七哥弄出来的。”
当年阿紫失踪后,凤家军又连番几次苦战,弄得那几位爷都身残志坚地退了下来,只有二位还全乎着却隐姓埋名地守在边关。养好伤后的就在家拼命地给凤家生孙子,远支更是如此。要说凤家种儿就是强悍,想要个女儿,那是极难的,儿子则跟下蛋似的蹦出一个是一个,要不也不能一下子就凑齐二百来号,甭管远近那可都姓凤的。
两兄妹又交了会儿心,阿紫就回去了,她还惦记着小刀。
闾丘归将拓拔翰身上扎得跟刺猬似的,挨个地捻了一遍针后,拓拔翰已经头上见汗了。去了针,闾丘归又为他搓了一遍,这回他额头也见了汗,微有些气喘,扶起拓拔翰,盘坐在他身后,将内力输进他的体内。
不多会儿,拓拔翰猛地向前一栽,吐出一口黑血……
“哥!”
突如其来的惊呼,让两人都吓得不轻。好在已经收了内力,不然只怕得走火入魔。
阿紫手上的碗,也叭地摔得粉碎,银耳羹四下飞溅,她则直接扑到床前:“哥,你怎么了?”说话间,已经泪如雨下。
阿紫其实也不明白哪来的那么多眼泪,可就是跟不要钱似的淌,止都止不住,心底泛起无边的恐慌……
拓拔翰苦笑着擦了擦嘴角,与闾丘归对视一眼后,伸手将阿紫搂过来,“莫哭,莫哭,就是有点老底儿,这回真的都好了。”
闾丘归无言地给他披上外衫,下了地,“药得按时服用。”
阿紫一听还有药?“药呢,是不是现在吃?”
拓拔翰不悦地扫闾丘归一眼,从枕头下摸出那小木匣,打开拿出一丸,“这就吃,我最听话了。”
阿紫抹把脸,起身亲自倒了水,递到他嘴边,“那我天天盯着才能放心。”
拓拔翰喝了口水,顺下不大的药丸,“行行,我巴不得你来盯着呢。”
阿紫盯着他躺下,盖好被子,微肿着眼皮狠狠地说:“再敢有下次瞒我,看我理你的!”
“没有没有,我保证。”拓拔翰窝心地看着她,“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要不你问阿归就是。”
“睡吧,严不严重,我自己会看。”阿紫抬手放下蚊帐,“明早我来找你晨练,加强体育锻炼。当然了,开始也不会有太大的强度,我自己也得循序渐进。”
拓拔翰回了个微笑,事实上,他也浑身无力,加上被阿紫吓了一大跳,真是有些后怕。不由奇怪马立哪去了,明天一定得想着问,门都守不好吗?
阿紫拉着闾丘归走了后,马立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蹲地上收拾碎片。
“你刚才跑哪儿去了?”
拓拔翰才上来困意,便隔着蚊帐看到他回来了。
“老奴去巡视了一圈,闾丘大人说这儿有他就行了。老奴一想也对,这毕竟不是皇宫,万一……”
拓拔翰苦笑,阿归这是存心要让阿紫发现,倒是怪不得马立。“嗯,夜里警醒些,下去吧。”
马立虽觉这碎片出现得太奇怪,但主子不说,他也不好追问,只能想办法自己查。看来是得盯紧些,难保那些从京里跟过来的……总之,提十二分小心就是了。
对于阿紫突然决定要跟拓拔翰一起回朝,除了闾丘归,众人皆觉得意外,并且她还把襁褓中的女儿留给风自在代养。就连拓拔翰都加入劝她暂时留下的阵营中,更别提风野的无比郁闷及委屈了。
怎么一下山就什么都变了?虽然他近来长进不少,却实在无从理解阿紫为何一定要这样做。
阿紫只说让拓拔翰等她,她会尽快回来的,就打包回去了。风野虽然不理解,但抱定一个想法,阿紫在哪儿,自己就跟到哪儿,雷打不动。
回到魔教后,阿紫亲自抱着女儿,跟风自在深谈了一把。两人怎么谈的,谈了什么,无人知晓,但风自在当场就把凤昕留下了,并把风野找去,叮嘱了一番。
原本那两个奶娘的奶水都很足,因阿紫心软不忍让她们的孩子早早地离开亲娘,一直带在身边,加上昕儿,三个孩子管够吃,也吃不了,就一起留在了魔教,连带着带来的那两个接生婆子再加上小刀。余下众人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收拾妥当,于第二天一早离开了。
风野自跟老爹谈完后,初初沉默了几天,但对阿紫还是一样的无微不至,之后就正常了。当然,在别人的眼中,还是一惯的我行我素,却比之前沉稳多了,似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
来时拓拔翰的船并没有回去,再次启程时,因多童子军,随州水师营派出了两只战船,加之有护送之意,一路往平洲而去。
船未到码头,便见岸上已经站了很多人,为首的正是凤家二伯,竟穿了身酱红的新袍,足见心中是何等的喜悦。
拓拔翰也是神色激动,虽极力按捺,但拉着阿紫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
“哥,疼!”阿紫实在忍不住了,不得不出声提醒。
拓拔翰垂头一见,白皙的手背上竟已经多出五点青紫,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
阿紫也笑,“没事儿,不疼……嗯,只疼那么一小下。”
拓拔翰松开手,横搭上她的肩头,握了握,“紫儿,我们终于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