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一见到雪凰舞便想起那天的事,现在还有些后怕,不自觉地后退几步,对逸清低吼道:“若你还承认你是朕的儿子,就替朕杀了这个妖女!”
逸清清冽的眸子微微闪动着,淡淡看了他的父皇一眼,走到雪凰舞身边牵起她的手,对老皇帝毅然决然道:“儿臣愿与她同生死。”
雪凰舞侧过头看向他,眸中满是愧疚,这下,父子是真的要彻底决裂了。
他也看着她,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些。
“逆子!”老皇帝怒吼一声,额头的皱纹深了几层,气得浑身发抖,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许久,一手捂住胸口,竟喷出一大口鲜血来,就这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气得不轻。
雪凰舞看看老皇帝,又看看逸清,发现逸清只是静静地看着,面上没有丝毫变化,一点要过去扶他的意思都没有,他们是父子,逸清心里的恨究竟有多深才会对他的生死这般无动于衷?
老皇帝被随从带回了寝宫,这会儿定是一群御医围在左右。
雪凰舞扶着逸清在花园中的石桌前坐下,雪凰舞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既不忍,刚才为何又要故意气他呢?你们……毕竟是父子。”
“我何时不忍了?”逸清笑笑,回答得有些生硬。
雪凰舞在他的对面坐下,笑道:“你之前不是说,一个人无论怎么伪装,他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么?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悲伤,你是个心肠很软的人,不管别人怎么对你,你都心怀慈悲,何况那人是你的父皇。”
他苦笑一声:“你真的很善解人意,小舞,你不知道他对我有多残忍,若是你知道,就不会怪我无情了。”
雪凰舞解释道:“我没有怪你无情,无情的人是你的父皇,你皇兄跟我说过你们的事,我一直不理解他为什么要那样对你,你是那么的优秀,他应该为有你这样的孩子感到骄傲才对。”
逸清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去,微微蹙起的眉心盛满了哀伤,四周的花草也失去了光彩。
“我虽贵为皇子,却一直都一无所有,我的理想,我的健康都被我最爱的人剥夺了,我的人生一度黑暗得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二十四年得宫廷生活,他煎熬度日,却始终带着恬淡安适的笑,即使再痛,也从不喊疼,十四岁那年寒冬,雪夜罚跪,三天三夜,他晕倒在寒冷彻骨的雪地中,母后的冷情让他望而却步,从此不再依赖任何人。
他不明白,为何母后肯对皇兄笑,却不对他笑,父皇亦是如此,他在他们的眼中几乎是透明的,无论他多么努力地表现自己,无论他做得多好,无论大臣们多么赞赏他,他们始终不愿多看他一眼。
世间情冷,他最终冷了心,弃了世,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只一心等死,只求来世,不再生于帝王之家。
雪凰舞竟像受到了蛊惑一般,不知不觉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轻轻抚上他的眉头,告诉他:“你还有我,所以你要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