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叶珩不解。
青宁凝笑了下：“可以啊，你去砍吧，明天准备迎接村民来跟你拼命。”
叶珩越发不明白，“我就砍一颗树而已，他们跟我拼什么命？”
“郡王爷……”青宁凝还没回答，旁边听着的廖进德，笑着出声解释：“这附近的山地都是有主的，山地上的树木，自然也是有主的，您要是砍了百姓的树，那得赔等价的钱，依照《大燕六律》还得受鞭挞之刑。”
“附近的山都有主？什么人有这么多山地！”叶珩微感诧异，没听过亭乡县有这么一位地主豪绅啊？
廖进德知他误会，笑着继续：“这山地自是我大燕的，只是太祖皇帝仁慈，赐庶民山地口分，种桑麻以织布，栽榆木以造具，是以，这周遭山地里的树木，皆为百姓之物。”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叶珩拧了拧眉，望向青宁凝，“附近山地都有主，那砍柴伐木要去哪儿？”
“你翻个山越个岭，若山岭上没有村落，没有记录在册的农户山地，就是砍柴伐木的最佳场所了。”青宁凝说得轻巧，笑着安慰，“你放心，这白岭山深广辽阔，咱们白岭村已是最顶上的了，再往深处没有人家，只有野兽，你尽可去砍。”
这个时候去砍，确定不是去喂野兽？
叶珩瞅着她，颇为幽怨。
“呵……郡王爷砍树是想要搭棚建屋吧？”廖进德笑着，“这天寒地冻的，晚上没地方住可不行，要不您跟奴才回去，不说住的地方，就是餐食也不用您如此狼狈地……”
“回去你帮我挨揍啊？”叶珩没好气地刮了回去，“就是你愿意替我挨，长公主也不会答应，小爷会蠢到跑回去挨揍吗？”
“可您迟早要回去的，与其在这里受苦之后再回去，还不如……”
“谁说小爷苦了？”叶珩轻抬下巴，满是傲然：“小爷这叫玩趣！玩趣，懂吗？！”
“是是是，您不苦。”廖进德笑着，话音一转：“那您今晚住哪儿？”
叶珩一僵，连傲娇的神色都凝固住。
青宁凝偷偷笑着。
他当即一气，哼了声，“不就是晚上没地方待吗？小爷我今晚还不睡了，正好之前答应二爷要烧制竹炭，今天就通宵达旦烧它一个晚上。”
“郡王爷，您忘了，您不能借宿他人院落。”青宁凝还没反应，旁边听着的廖进德已是笑着回答。
“我这不是借宿，是通宵达旦干活烧竹炭……”
“您也不能给别人做使唤的活。”廖进德笑着。
叶珩嘴唇一抿，很是气愤，狠狠盯了过去。
廖进德笑容温文，丝毫不惧怕他这刀眼。
青宁凝见他脸色灰白，难得地出声安慰了句，“你要实在是没地方住，我倒有个法子让你今晚不被冻着。”
“什么法子？”叶珩立即看过去。
青宁凝嘴角挑了开来，话语比之前还要轻松：“你挖个深坑，躺进去就能躲避风雪了。”
“我就是没地方过夜，你竟然想要活埋了我。”叶珩愤怒瞪眼。
“你想到哪儿去了！”青宁凝白了眼，“去过我家的地窖吧？”
“地窖？”叶珩愣了下。
青家的地窖他当然去过，这些日子天冷了，青宁凝为了避免萝卜白菜被冻熟，可指挥着他把蔬菜搬进地窖里放着。
“地窖里头是比外面要暖和吧？”
唔……
叶珩想了想，好像是这个样子的。
“你挖个深点的地洞，用席子遮挡住上头的风雪，在地洞里垫上稻草防寒防潮，摆个火盆烧点木炭，里头会比你在外搭建的棚子还暖和，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透气换气，以避免呼吸不畅。”
“这样能行？”叶珩略有意动，地窖里确实比外头要暖和。
“当然能行。”青宁凝笑着，“以我家地窖为鉴，你让人帮你挖个六尺深的地洞待进去，总比在外面承受风雪强吧？”
仔细想想，好像也是这样。
叶珩想着，正要答应。
前方青宁凝目光扫过借给他的箩筐，脸上笑意忽地盛了盛，轻轻道：“你还有三只兔子吧？”
叶珩心头一肃，顾不得思考别的，身子往箩筐前一档，“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给个建议。”青宁凝笑着，“你不能不劳而获，那就必须拿出一只兔子，请人帮你挖地洞。可别想着自己来，你没碰过锄头，自己来的话今天一个晚上都未必能挖出来。”
“一只兔子价钱一百来文，请两个村民挖洞要不了四十文，剩下的换张席子挡风雪、要些稻草垫洞底，顺便让人帮你把衣服洗了烘干。”青宁凝是真的在为叶珩打算，只是忍不住坑他一坑。
犯规就威胁砍她的手？她有这么好欺负吗！
“还剩下两只，一只兔子你自己吃，另外一只嘛……”少女眸光婉转，笑容绚丽：“你可以拿给我换调料和木炭。”
叶珩瞪过去，很是不忿：“我抓的兔子，要给你三只？！”
“别小气嘛，我拿三只，总比你挨冷受冻，还啃生兔子好啊。”青宁凝笑着，颇为友善：“我这是在帮你。”
叶珩：“……”
这已经不是不忿了，忧郁几乎要将他淹没。
青宁凝兴致勃勃，哪会管他的抑郁，笑着靠过去，朝他身后装兔子的箩筐望去，“想好了吗？想好了的话，我可要挑兔子了！”
这种剥削的快感，可比自己赚到钱还要强烈！
叶珩身上抑郁更为浓烈，委屈、可怜、又弱小，不说话不应答，就这么直挺挺地盯着她。
青宁凝毫无愧疚，抬步绕过某人，轻快掀开盖在箩筐上的短袄，捉了两只较为活泼的兔子，笑吟吟地回望过去，“那就这样，我让宁恒去找人来给你挖地洞，衣服我也帮你洗了烘干，其他东西待会送过来。”
说着，心情极好地提了兔子，过到院里的兔圈内，将手头捉的两只也放了进去。
叶珩目光紧随着她，那浓浓的抑郁几乎散了一院落。
下令要砍她手的又不是他，凭什么要把账算在他身上！
廖进德也是个人精，一看这场景就知道青宁凝是要故意整人。
毕竟，要不是叶珩留下来，她就不会被威胁“砍手”了。
为了避免被波及，他笑呵呵地拱手告辞，都没再劝叶珩跟他回去，带着黑麟卫，转身出了青家院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