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规矩，谁把客人带进来就是谁负责这桌的单。
倒也不是孙楚河为难她，实在是找不出第二个还有空的人了，她抱着两本菜单放在了凡一航和秦千芊面前，自己手里则是拿着个小本本记单。
凡一航沉默地坐着，整个人都是绷着的，拉长了一张脸不知道摆脸色给谁看。
罗薇薇只觉得凡一航是不满自己在这里兼职，就没问他，看向秦千芊问：“要吃点什么？饮料的话，鲜榨果汁类的可能要等久一点，着急的话建议不要点这类。”
她说话、动作都有模有样，听的凡一航忍不住抬眸看了她一眼。
罗薇薇感觉到了，跟凡一航回视，露出一副“怎么样？我专业吧？”的表情。
凡一航没说话，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秦千芊有点受不了他们两个的“眉目传情”，用菜单的角一推罗薇薇，问：“你帮我们推荐下呗，我不知道要点什么。”
这情形，是完全把罗薇薇代入到“服务员”的角色中了。
不过罗薇薇很认得清自己现在的身份，一点也没脾气地推荐起来：“菜式的话，店里点最多的是……”
凡一航抬眸，诧异罗薇薇的淡然和稳重，连他都快觉得秦千芊过分了，她却还能波澜不惊地报菜名。
大概都是为了她的母亲阮玉娟。
可阮玉娟对秦千芊来说也是妈妈，他却从不见秦千芊有任何表现，甚至听都没听秦千芊提起过这个人。虽说是继母，却也有点过分冷淡。
可现在一想，秦千芊不是冷淡，是冷血。
菜终于点好，罗薇薇收了菜单准备去后厨，衣角处忽而一阵力，让她停住了。
一扭头，凡一航看着她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罗薇薇愣了下，很快明白过来凡一航是觉得店里太忙，她忙不过来。
她摇头道：“没有，你帮不上的。”
凡一航点了下头：“我们这边不是很急，你可以先上别桌的。“
“好，我会尽快。”
她心里有点暖。
别桌的客人都是催命似的催上菜，他故意说不急其实也是为了减轻她的工作压力。
罗薇薇一走，秦千芊的脸色就拉了下来。
但凡一航怎么对罗薇薇不在交易范围内，她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不爽也不能怎么样，怪只怪她当时没有把交易范围再扩大一点。
不过……好戏才刚开始，唱戏的主角还没来，她不着急。
……
罗薇薇一走进厨房就把小本本上的点单用蛮力一把撕了下来，“啪”一下贴在墙上，用的力道不小，不像是在贴菜单，更像是在锤墙。
“这是怎么了？”后厨的问。
罗薇薇长得漂亮，一开始大家还觉得招这么个漂亮的花瓶进来肯定不会干活，结果她比谁都勤奋还聪明，也会说话，性格开朗，后厨的叔叔阿姨们对她多了分欣赏。
罗薇薇想骂人，但怕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他们，只兀自笑了下，说：“没事儿，遇到了讨厌的客人。”
顿时有阿姨安慰她：“放宽心，这种事常有，咱不跟这种人计较。”
“嗯。”罗薇薇点头，只吐了一口气就帮忙上菜去了。
忙活了约莫十几分钟，该上的菜差不多都上了，大家总算可以稍微站着歇一会儿。
罗薇薇远远望着凡一航那一桌，秦千芊的食量跟平时差不多，只吃六分饱所以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至于凡一航……罗薇薇就没见他动过筷子。
这让她心里生出了一种叫开心的情绪。
虽然不知道凡一航干嘛跟秦千芊一道吃饭，可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是不乐意的。
他心里不乐意，她就高兴。
“都别太松懈了啊。”作为“领班”的孙楚河走过来说：“还有一桌预订的客人没到，等会还得忙一阵。”
罗薇薇看了眼一直空着的S桌，那是一个大圆桌，能坐十到十二个人，这一大桌要是来了，的确得忙活好一阵。
这么想着，门口传来铃铛的响声，客人来了。
“欢迎光临。”孙楚河率先走出去迎客，脸色挂着笑，打招呼道：“林大校花你可算来了，我可等你好一会儿了。”
听到“林大校花”四个字，罗薇薇心里下意识地“咯噔”了一声，一转头，果然看到了站在孙楚河对面的林琪欣。
真是冤家路窄。
罗薇薇立马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低下头去。
林琪欣跟孙楚河打了声招呼后问：“我表舅呢？”
孙楚河答：“在楼上休息呢，刚才客人太多，他也帮忙了一下，我去叫他？”
“不用了，我就来吃顿饭而已。”林琪欣笑笑，看似无意地瞥了眼站在门口迎宾的四个服务员，突然诧异地“呀”了一声，说：“这谁啊？”
孙楚河刚要说话，就听林琪欣捂着肚子笑着说：“这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罗薇薇同学吗？怎么？不怕天不怕地，却来这做起服务员来了？”
这话里的嘲讽意味十足，对“服务员”这个行业有明显的不屑，旁边的孙楚河都跟着黑了一下脸。
罗薇薇头也不抬，像是没听到林琪欣说话似的。
她不能冲动。
林琪欣大概是见她不说话了，直接对孙楚河丢下一句“我要她来点单上菜”就迈步往那张唯一的空桌走去。
林琪欣带了一大帮人，一瞬间圆桌就被坐满了，还得加座，不远处的秦千芊看在眼里，嘴角勾了勾，唱戏的主角终于上场了。
“薇薇，你怎么得罪的这个姑奶奶？”孙楚河压低了声音说：“她是出了名的难伺候。这样吧，我帮你去跟她说说，那一桌我来负责。”
“别。”罗薇薇拉住孙楚河，道：“她是冲我来的，你说了也没用，我去吧。”
孙楚河叹了口气，叮嘱道：“那你小心点，其他地方你不用来帮忙了，看好那一桌就行。”
“谢谢。”
罗薇薇礼貌道谢，那边已经在催了：“服务员怎么还没过来？脚底涂了胶水？”
那人说话很尖酸，店里不少客人看热闹似的朝这边看了过来。
罗薇薇紧了紧手心，面色努力维持平静，硬着头皮抱了几本菜单走了过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信自己一直忍着，林琪欣还能把桌子给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