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还好有个床榻,聂向莹只能艰难拖着他往床榻的方向挪过去,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她担心瘟神会出事。
她居然在担心瘟神会出事?
不对。她只是不想让瘟神死在这里而已,不然她都不好为他收尸,一定是这样的。
瘟神不愧是瘟神,就算是要死了都还要赖着她。
聂向莹将齐玄煜扔到床上,这才发现了他脸上的笑容。
“所以你没有毒发?”聂向莹摸了一下他的脉搏,还算是正常。所以刚才自己是被他给骗了?
“怎么没有,不过是我自己缓过来了而已。”齐玄煜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不然聂向莹不亲手杀了他才怪。
“哼,你自己能缓过来的话,以后都不需要我帮忙了。你毒发了就自己缓吧。”聂向莹狠狠推了他一把,然后拍了拍手转身走开了。
她将医书放到了书架上,回头就看到床上的人来到了她身边。
“我不过就是……”齐玄煜说着,只觉得自己心口一阵钝痛,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见身边的人没有能将话说完,聂向莹低头看了一眼,就发现他的脸色不对。
再次把脉,发现情况就和方才不同了。聂向莹只能拿出银针,正准备动手。门外就出现了一个人影,聂向莹差点就刺错了地方。
“有事?”聂向莹问了一句。她知道只要没有她的吩咐,外面的人不敢轻易进来,所以她不需要太担心。
“大小姐,有个受伤的人突然闯进来了。”晴荞焦急地说道,“他他他,手上还有刀。”
“让他等我一下。”聂向莹当然知道外面的情况很紧急了,但是她这里还有个人没有能救呢。所以不管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都要等。
“你说什么?”即便是受伤了说话的时候仍旧是中气十足。
“我说的话你应该听到了,既然你现在还能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一炷香的时间内是死不了的,你最好不要乱动,就待在原地让你的伤口少流点血,我等下就会出来了。”
聂向莹的声音很是平静,但是齐玄煜能看出她的紧张。
如果不是为了他,她这个时候就能出去了。如果那个受伤的人突然闯进来,或者因为不满在外面大开杀戒可就不好了。
“我……”齐玄煜想要说自己这里不要紧,以前他也不是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自己调理一下就能好了。
“给我闭嘴!”聂向莹低声说了一句,她知道外面那个受伤的人是高手,所以应该察觉到了这个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处理好瘟神然后让他消失。
为什么每次说起她和别人的事情,不管是尚练臣还是齐逸辰都会让他毒发?聂向莹想不明白,他难道还真的对自己动心了吗?
她将银针刺入穴位,小心捻动着,将灵气输进去。齐玄煜的脸色顿时就好了许多。
“休息好了就滚。”聂向莹毫不留情地将银针狠狠拔出来,然后开门出去了。
门外,那个受伤的人正坐在院子中间的石桌上,浑身是血。
“你刚才是不是就知道我没有办法止血?”那个人微微睁开了眼眸,银灰色的眸子看得聂向莹一颤。
“如果能止血你就不会到这里来了。这种毒药还真的是少见,让人活活将血流干净。”聂向莹走过去,将那个人的衣服扒了下来。
晴荞立刻就转过了身,但是聂向莹的眼中却没有任何变化。
“不去找药王,却要来这里,是因为你和药王有过节,还是因为我这里不收钱?”聂向莹一面检查他的伤口,一面问道。
“当然是因为……这个你没有必要知道。”银灰色的眸子因为疼痛睁得大了一些,“你只需要帮我止……居然这么快就将血止住了?”
那个人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伤口。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力气到我这里来,只能说你真的很命大。”聂向莹让傅远拿了绷带过来,小心地帮助他包扎了伤口,“等下给你几帖药,记得按时吃,不然你的伤口可能随时都会……”
聂向莹做了一个裂开的手势,然后就去为他抓药了。
傅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件衣服,那个人也不嫌弃,将自己的血衣脱了扔到地上,穿上了粗布衣服,走到了聂向莹身边,“你不好奇我是什么人?”
“有什么可好奇的?一直都有人和我说好奇心不要太强了,不然会惹事的。所以我对你的身份没有兴趣,只要你在拿到药之后立刻马上离开这里,不给我添麻烦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聂向莹不想去猜他的身份,只要他不给自己带来任何麻烦她就要谢天谢地了。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我要是不走呢?”银灰色的眸子看着聂向莹,却不似方才那般冰冷了。
“反正他们的目标是你,要是你不走,他们不杀你,我也会杀你的。”聂向莹说得很冷静,她当然知道这个人武功高强,但是那又如何?
他体内的血都不知道已经留了多少,虽然还能和她说话,但是能支撑多久却不得而知。
原本她能帮他稍微恢复一点元气的,可是因为她已经在瘟神那里浪费了灵气,就不想再浪费了。
不然她连今天都没有办法撑过去。
下午还有病人要看呢。
“这么说的话我就只能离开了,真是可惜。”银灰色的眼眸突然一转,看向了书房。
聂向莹警觉起来,但仍旧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莫名感受到了一股杀气,或许是我的错觉,不过你说得没有错,我不能继续在这里待着了,要是真的给你招来麻烦就不好了。”那个人接过聂向莹递来的药,转身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这轻功也太厉害了吧。”阿成走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
“还是在他流了很多血的情况下。”聂向莹看着地上的血衣,“必然是顶尖高手。”
“他的衣服倒是很好看,只可惜沾了这么多血,都没有办法洗干净。”聂向莹走了过去,将那件衣服捡起来,料子的确不错,上面的花纹还很复杂。在袖口的位置似乎还有金线缝制的梅花。
这未免也太浪费了,就算是衣服不要了,这只袖子也不能这么轻易就扔掉吧?
“小姐,这么多血你就不要拿着了,我一会儿拿出去扔了吧。”阿成看到聂向莹将衣服拿起来了,一脸的嫌弃,想要将这带血的衣服扔出去。
“不用了,没看到这上面还有金线,还是留着吧,我来洗就是了。”聂向莹预备将衣服拿去泡好。
“可是血迹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洗掉的吧?多少都会留点痕迹,要是小姐心疼上面的金线,将金线剪下来不就好了。”晴荞可不想看她那么辛苦地洗这衣服。
毕竟晴荞不想帮忙。
“我有办法,去帮我找几个萝卜,虽然已经是初夏了,不过……应该还是能找到些吧?”聂向莹在自己的脑海里搜索着可行的办法。
“是。”阿成不明所以,但既然聂向莹都吩咐了,也只能去了。
聂向莹让晴荞打水,将衣服泡在水里,然后就开始了下午的诊治。等阿成将萝卜拿回来,她就吩咐将萝卜加盐捣碎,又让傅远将水倒了,洗去多余的血渍后,将萝卜盐水倒进去细细揉搓。
“大小姐怎么知道这样的办法就能洗去血渍的?虽然也不能说很干净,但是因为衣服原本颜色的问题,基本上看不出来了。”傅远瞪大了眼睛,大家先前都还在说,这衣服上这么多血是不会洗掉的,结果居然真的给洗干净了。
“略知一二。”聂向莹笑了笑,回头继续写药方,盖上印章之后,让阿成去抓药。
衣服洗好之后,聂向莹让傅远晾在了后院里,等着那个人来取。
这么贵重的衣服应该是不会轻易就丢掉的,不过一连过去了几天都没有任何动静。
再过一日,就是老夫人的寿宴了。
聂向莹才回到院子里,就看到了琅秀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
“聂向阳又找你了?”聂向莹一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应该是在怕聂向阳会找她的麻烦。
“三小姐找过奴婢,奴婢已经将情况说了。她大发了脾气,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就让奴婢回来了。”琅秀回答。
但是聂向莹看她的样子却不觉得他有她自己说的那么幸运。
“一会儿我会让方嬷嬷帮你上药的。”她以为自己不说聂向莹就不会知道她身上有伤。可她们两个都清楚聂向阳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的目的没有能达到,就算不是琅秀的错,也可以怪在她的身上。
“奴婢,谢过小姐。”琅秀眼中都是泪光,她突然觉得,自己当初要是一开始就在大小姐身边,也就不会受到这么多的痛苦了。
但是现在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