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俐亲眼看着不到二十个男律师,喝掉了两件共十二瓶的白酒后发酒疯的样子,目瞪口呆。
平时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没想到酒精上头后,这么风骚啊。
唱歌的跳舞的作诗的抱头痛哭的,发泄的方式千奇百怪,祝锦川这个喝醉了就趴在饭桌上睡觉的人,简直另类得不要再另类。
他今晚上是焦点,几乎所有人都会给他敬酒,看起来他心情也不错,几乎来者不拒。
祝锦川酒量不错,但也架不住劝酒的人多,吃饭吃到一半,就已经招架不住了。
吕潇潇瞄了眼喝得烂醉的一群男人,嫌弃地捂住鼻子:“别理这群醉鬼了,我们泡温泉去。”
凌俐犹豫好一阵,终究没法扔下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祝锦川,叹了口气很是遗憾:“你们去吧,我还是把我师父送回去再说。别的人不管可以,这年会可是我师父掏钱让你们住五星级宾馆的,做人还是得有点良心。”
吕潇潇听了,撇撇嘴,叫上小成她们先去温泉了。
美女们撤场,一群撒酒疯的男人也很快散去,或者转战场,或者抱小团,没多久,小厅里就只剩下三五个人。
凌俐看差不多结束了,上前去拍了拍已经睡了半个小时的祝锦川,说:“师父,人都走了,你也回房休息吧。”
祝锦川好一会儿才抬头,睁了睁眼,似乎在分辨眼前的人是谁。只是醉眼迷离下,好一阵才有反应。
他点头,站起身来,说:“走吧。”
结果脚下刚跨出一步就差点摔倒。
凌俐怕他真摔了,只得半搀着他,送他上楼。
身为本所最大的壕和负责人,祝锦川的住宿并没有和他们普通律师有什么不一样,还是一样的小单间,只是位置位于五楼最好的朝向而已。
不过,喝醉的人,身子可真沉啊!
理论上不到三百米的距离,凌俐也仅仅是搀着他让他借力不至于倒下,到了他房门口,凌俐额头上已经是薄薄的一层汗了。
凌俐微喘着气,从他外衣口袋里找出门卡刷开房门,扶了祝锦川进去。
进门,插了房卡取电,扶着他到了床的方向,接着让他躺好,又帮他脱了鞋。
最后的工作做完,她几乎脱力。
祝锦川一身的酒气,好在人爱干净没有其他古怪的味道,不过就这样,已经让凌俐皱着眉头屏主呼吸了。
祝锦川也算送到了,想到温柔月色下二十四小时开放的温泉,凌俐有些雀跃,恨不得马上跟吕潇潇她们会和。
不过,关门的一瞬间,看到床上草草睡着的祝锦川,有些不忍心起来。
毕竟,祝锦川一路风尘仆仆的,劳心劳力还出钱,就这样脏兮兮地睡去,显得他们这帮子打工的,太不关心老板了。
尤其是明天祝锦川醒来发现自己是这副狼狈的模样,不知道会不会发飙。
思索几秒,凌俐还是送佛送到西,即使不能帮他宽衣,也能弄张湿毛巾,给他擦一把脸。
想到就做,她关上门,回头,马上去了趟卫生间,拿干净的方巾用温水打湿。
刚从卫生间跨步出来,忽然门口有人影闪过。
凌俐吓了一跳,直到看清楚是祝锦川过来了,才舒出一口气。
她刚想让说话,下一秒,却是他微微弯腰,阴影兜头罩下。
随着他浓重酒精味的气息靠近,唇上是微凉的触感。
事发突然,凌俐的大脑几乎失去了功能。直到几秒后祝锦川站立不稳倚着墙倒下,她才惊惧地倒退了几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接着,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还有残留着酒精味道的嘴唇。
刚才发生了什么?祝锦川刚才,亲了她?
这是怎么回事啊!
凌俐惊惧未定,下一秒,却看到昏暗的灯光下,他倚着墙根半卧半坐,嘴里喃喃念着:“小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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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俐浅浅地睡了三四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天刚亮不久。
她看到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里,透出了一丝异常明亮的光,都来不及披衣服,光着脚就跑到了窗前。
果然,窗外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白茫茫的一片。
凌俐心情雀跃。
之前,她几乎是半夜未眠的状态,而在她睡着前,已经发现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雪。这时候,雪下得深了,让很少见到雪的凌俐,分外欣喜。
想起昨晚错过的温泉,她蠢蠢欲动。
想了想从下午开始就要围着年会转的行程安排,她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对温泉的期盼,到餐厅简单吃了点东西后,她就拎上泳衣,一个人去了温泉中心。
下雪的温泉尤其醉人。
落雪无声,大片大片的雪花从灰蒙蒙的天空中旋转落下,还未落到水中,已经被温泉里升腾起来的热气融化。
一只肥嘟嘟的小鸟站在池边的小树上,压得那本就坠满雪的树枝快要断掉,之后又啾着跳着走远,一点都不怕人。
“好舒服。”凌俐感受着身体被滑糯的泉水包裹着的温暖与惬意,缓缓地闭上眼睛,头倚在池边的一块石头上,从昨晚开始烦躁难安的心情,稍好了些。
祝锦川竟然吻了她,这是她哪怕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她当时太慌乱,都来不及扶一把祝锦川,就仓惶地夺门逃走。之后,便是半个晚上的惴惴不安,甚至都忘记了泡温泉的事。
现在回想当时的情景,她几乎确定了,祝锦川是认错了人——只怕是他醉得太厉害,把她当成了她姐姐,所以才会情不自禁的。
还好,她当时退得快,他也醉得不像样,没有发生什么更尴尬的事。
但,就算是不到一秒的清浅一吻,都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祝锦川才好。
只希望,他酒醒后彻底忘记了这件事,让这个乌龙彻底烂在她肚子里。
正在头疼中,忽然一阵水声响起,脸上被淋了温泉水。
凌俐慌乱中睁开眼,看到吕潇潇掐着腰,站在温泉水中,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小样,你果然在这里。”
觊觎雪中温泉的人不止她,不安分的孕妈吕潇潇,也起了个大早,跑来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和凌俐分享一个泡池,她舒服地吁出一口气:“可真舒服啊,老祝头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
说完,瞥了凌俐一眼:“怎么昨晚没见你?”
凌俐心头一跳,草草应付:“昨晚太累,我就先睡了。”
吕潇潇奇怪地看了看她的脸:“睡那么早?那怎么还有黑眼圈?属熊猫的?”
凌俐乖乖地闭了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温泉虽好,也不敢多泡,尤其是吕潇潇这种本来应该谨遵医嘱远离温泉的孕妇。
不过一个多小时,她就催着吕潇潇上岸。
在更衣室,吕潇潇耍起了流氓,看着凌俐脱下身上最普通不过的黑色连体泳衣,啧啧称奇:“小样,腿长腰细,只可惜脱掉胸衣就等于脱掉了胸,小凌子,你家南神真是不挑食啊。”
凌俐气愤不已,双手抱在胸前,恶狠狠地回瞪呈达第一臭嘴女王。
下午时分,几乎都是睡到自然醒的众人,开始筹备晚上的年会。
依旧是前一天的宴会厅,只是换成自助餐的台面,以及多了表演台。
凌俐跟着小成几个行政上的妹子忙里忙外,几乎脚不沾地。
只是,等看到穿戴整齐的祝锦川出现在会场的时候,偷偷地,把自己的身影藏在了一盏落地台灯后。
晚上年会很顺利,气氛热烈,食物可口,奖品丰富。
一等奖是Iphone X,吕潇潇怀孕光环加身抽中一台,剩下一台被一个刚到律所三个月的助理妹子抽中,妹子激动到当场跳起来,语无伦次地感谢着祝主任的豪气冲天。
其余的奖项加起来,也覆盖了四十个人。
只是,以凌俐万年不变的霉鬼属性,高达80%的中奖率都没能给她挽尊。
虽然不见得多在意奖品,不过终究还是有些失望的。
晚上十一点,年会结束。
凌俐轻舒一口气,正想回房间把自己藏起来好躲开祝锦川,却不料一出门厅,就被他叫住。
“我看你今晚不高兴,我的给你吧。”他递过来手里的平板,“三等奖,算个彩头好了,我也就不给你另发红包了。”
凌俐不知所措地接过东西,一抬眼,看到他和三五男律师一起走远,一路上,还商量着雪夜泡温泉的事。
直到已经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凌俐脚步才动起来。
祝锦川对她的态度和表情都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看起来,是确实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吧?
她压下脑袋里翻滚的诸多念头,匆匆上楼,胡乱地睡下——竟然是一夜无梦的好觉。
早上十点,早饭过后呈达所一行人开始返程。
依旧是来时候的大车和小车组合,凌俐拖着行李箱从台阶上下来,祝锦川自然而然地叫住她:“还是坐我的车?”
凌俐忽然间眼神躲闪起来:“不了,我还是和她们一起坐。”
说完,看了看几米之外的小成和吕潇潇。
祝锦川也不在意,抿了抿嘴角:“也好,大车热闹些。”
之后,又特意绕到了大车的驾驶室旁边,嘱咐司机:“昨天下了雪,今天虽然晴了但可能路上有暗冰,开稳些。”
素来爱热闹的吕潇潇也在车上,从这师徒二人古怪的行为了里,嗅到了一丝异样。
她和凌俐坐在一排,偷偷问她,眼里意味深长:“你干嘛不坐你师父的车?现在有主了,就开始避嫌?”
凌俐眼皮忍不住地一跳:“什么啊,你就乱讲。”
三小时车程,到了雒都以后,下车了她把急着回家的凌俐拉到大厦后的一个转角,问:“前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对祝头避之不及的?我想了一路,绝对有鬼!肯定和你送祝头回房间有关。”
“这么明显?”凌俐一惊,“我只是不坐他的车而已。”
吕潇潇一副“什么都瞒不过我”的表情,摇着食指:“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只好去问祝头了。”
凌俐咬着嘴唇有些犹豫,终究难敌吕潇潇的盘问,把祝锦川喝醉了错吻她的事,告诉了吕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