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啼照顾了宋栀一晚上,天明将晓之际宋栀迷迷糊糊地醒了,便瞧见半趴在自己的床榻上睡着的莺啼。寒冷的天气她身上穿了冬日的棉衣马甲,手里面还抓着一块将干未干帕子,似乎是在照顾她的途中累得睡过去的。
宿醉让宋栀感觉到一阵头疼,不由得手背盖上眼睛轻轻哼了一声,却不敢打扰莺啼睡着。等到片刻之后脑袋不那么疼了宋栀这才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宋栀瞧了眼莺啼,小姑娘照顾了自己一晚上,就让人家这么趴在自己床边睡实在说不过去,于是宋栀索性下床轻柔地将莺啼给抱上床去睡。
宋栀刚离开的床榻还带着温暖,莺啼身上冰凉甫一躺进被窝里面整个人就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做完这一切,宋栀便穿好衣裳准备出去醒醒酒,昨夜又下过雪了,营帐里面静悄悄的,地上也是一片雪白。算起来,入冬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宋栀在军营里面逛着思索着昨天晚上的事情,她是头一次喝醉,想要想起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都是模模糊糊的。唯一记得是自己心情不好,丁秋来找她比酒她就应了,似乎还赢了。
要不然怎么说人不能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呢?说曹操曹操到,宋栀围着军营绕,谁料竟然就碰上了刚领完军棍被人搀扶着出来的丁秋。
宋栀顿住步子,心想丁秋昨晚上输了比酒又因此受了罚想必见到她一定尴尬得很,如是想着宋栀便要转身。
谁料丁秋甩开旁边人的搀扶扭着带伤的身体就跟了上来。丁秋有力的手掌压住宋栀的肩膀。
“哎,小子,你走什么?”丁秋大声道,让早晨寂静的军营又吵闹了起来。
宋栀有些无奈地转身,虽然她真的有些不想理总是会无理取闹的丁秋,但是还是看了眼丁秋身后的刑罚营问道:“丁副将你没事吧?”
丁秋不以为意:“不过是二十军棍算什么?想当年老子一百军棍领了也就在床上多躺了几天。”
宋栀看着丁秋说道后面甚至有些隐隐自豪的样子,忍不住额头黑线,一百军棍得是犯了什么事情?这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丁副将你身体真是好。”宋栀没话找话地道。
说完,两人还真是没话说了。宋栀是因为无话可说,而丁秋则是憋得脸通红,想说什么又有些不甘心的样子。
“丁副将,你要是没话说的话,那我就走了。”宋栀试探性地道。
丁秋看着宋栀要走,这才没绷住,脸上阴晴不定地道:“昨晚上我输了,大丈夫愿赌服输,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以后莺啼姑娘是你的了!”
说罢,丁秋便转过身,气势汹汹地朝着刚才搀扶他的士兵走去。
宋栀站在原地风中凌乱,什么叫做莺啼姑娘是她的了?莺啼又不是货物任人挑挑拣拣?
疑惑了片刻,宋栀这才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想起来昨晚上和丁秋两人比酒的赌注。宋栀心里面正忐忑着,不知道昨晚的事情莺啼知不知道,若是传到她耳朵里面误会了这可怎么办?
宋栀再次见证了什么叫做想什么来什么这句谚语。丁秋才将将被士兵搀扶住便瞧见迎面而来的莺啼,莺啼瞧着今天和往日有些许不同,脸色更加娇俏了,红扑扑的像是染了胭脂,声音也更加甜了,像是加了蜜糖。
莺啼从丁秋身边走过,不同往日那般的神色淡淡而是笑意盈盈地冲丁秋喊了一声:“丁副将。”
丁秋心里面一动,心想莫不是昨晚他的英雄行径被莺啼知道了,所以……
丁秋心里面的花才怒放了一下,只见莺啼毫不停留地走向他身后的宋栀,脸上娇怯怯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
“你怎么起那样早?你都不知道我醒来不见你还以为你怎么了。”
说罢,莺啼将手上抱出来的披风踮起脚尖就要给宋栀披上。莺啼动作的瞬间,宋栀连忙的后退一步,拦住了莺啼的动作道:“我自己来。”
莺啼站回去,垂着目光只冲宋栀出甜蜜的腮红,娇娇地应了一声:“好。”
宋栀披上披风身上一阵暖和,然而看着这样的莺啼却心里面有些悚然,似乎已经来不及了,莺啼似乎已经误会了。
这一幕刺痛了丁秋,丁秋瞧着两人的情形眼中直冒金星。扶着丁秋的小士兵感受到丁秋颤抖的手臂,忍不住惊恐地问道:“丁副将你怎么了?”
而丁秋更关注的是刚刚莺啼对宋栀说的话,这么一想着自己喜欢了这么久的姑娘竟然喜欢上了个小白脸心中就越发生气。甩开士兵的手臂,朝着宋栀就快步而去,大有大打出手的架势。
宋栀瞧得也是一惊,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了丁秋了。
莺啼见丁秋这样,连忙就站到了宋栀面前张开双臂呈现保护者的姿态,宋栀皱眉,莺啼这是在胡闹什么?丁秋若是打起来,她还不够他一拳头。
随即,便要将莺啼护到身后,谁料莺啼倔强又从宋栀身后跑了出来挡在她面前,宋栀之后再拉不住她。
“丁秋你想干什么?愿赌服输是你说的,你现在难不成还想找宋栀的麻烦?”莺啼梗着脖子恼怒地道。
丁秋一个壮硕的大汉子,徒手割人头都不眨眼的铁汉,在瞧见娇小莺啼便如同老鼠与见了猫,一物降一物说的就是这样。
丁秋红着眼睛站定在两人面前,不甘心又委屈地指着被莺啼护在身后的宋栀道:“你们昨天晚上睡在一起了?”
莺啼眼睛倏然睁大,随后想到今早自己从宋栀被窝中醒来的清醒,脸上红云雾绕,那红得几乎滴血的而出几乎就说明了一切事情。
“不许你瞎说,昨晚我只是去照顾喝醉酒的宋行知!我们之间什么也么发生!”莺啼道。
宋栀闻言,只觉得莺啼这小丫头这句话还不如不说这简直就是越描越黑的节奏。果然,丁秋闻言,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瞧着宋栀简直像是要生啖其肉般。
“丁秋,你听我说,我和莺啼没什么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并不喜欢莺啼。”宋栀生怕这事情继续误会下去便从莺啼身后站出来道。
莺啼原本还处在娇羞的状态,乍然听闻宋栀的话便脸上的红晕全然褪去,看着宋栀道:“你说什么?”
宋栀故意讲话说得这么清楚就是为了不再让莺啼继续误会下去,她是个女人她怎么可能喜欢她?然而莺啼并不知道,宋栀也只能这样说了。
“莺啼,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只是将你当小妹妹看。”宋栀尽量委婉的道,力图少伤害小姑娘一些。
“你当真不喜欢我?”莺啼显然不能接受,咬着唇一副将要哭出来的模样看着宋栀,只希望宋栀说错了,自己听错了。
“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宋栀硬着头皮道。
“那你对我笑,你对我说话那般温柔,你甚至为我和丁副将拼酒,甚至今天早上你还让我睡到了你的床榻上!这些都不是喜欢吗?”莺啼眼泪一点点地从眼眶里面掉出来,看着宋栀全是诘难和质责。
“都不是,我对谁都笑,我说话就是这语气,昨夜拼酒也是误会,至于今早,我只是觉得你照顾我累了一晚应该好好休息,其他什么都没想。”宋栀缓缓道,语气认真,她是真的想让莺啼打消对她的那些错觉。
莺啼听完,接受不了这样真相地便哭着跑开了。
丁秋看得一阵眼热,杀了宋栀的心都有:“你这小子,你凭什么不喜欢莺啼妹妹!”
丁秋一拳头冲宋栀挥过去,宋栀惊险地避开,却顾不上生他的气,只是看着莺啼消失的方向担忧地道:“丁副将,你赶紧追上去看看莺啼吧。”
丁秋原本打算揍死宋栀的计划被这句话瞬间打消,怒瞪了宋栀一眼便扭着受伤的屁股追随着莺啼跑了过去。
宋栀松了一口气,有些丧气地整理身上乱掉的衣裳,心里面一片烦躁,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随后又开始检讨起来自己的行为,都怪她一时之间还未适应男人的角色,从内心里面对女生就有天然的亲近,所以这才给莺啼造成了误会。
她懊恼地想,若是以后还以男人的身份活着,可万万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能再给别人造成误会。
收拾好心情,宋栀抬起目光便瞧见之前搀扶丁秋的士兵此刻正像个木头人一样地站在那里。
士兵接收到宋栀的目光,这才惊觉自己吃瓜看戏的心态被人抓了包,赶忙地就道:“啊,我也去看看他们可别出事的好。”
说罢,一溜烟便跑掉了。
宋栀的心情是郁闷的,就像是这大雪天一样,下雪的时候遮挡了远眺的视线,不下雪的时候就阴沉沉的,一点也不好受。
突然,宋栀觉得身上的伤口一阵痒痛,心中便只有了一个念头,赶紧将身上的伤养好,若是能堂堂正正的离开军营自然好,若是不能也得找个机会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