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子健勒马走到一边去,避开了宋栀的接触。他骑在马上,拧着眉头沉着一双眼。
“宋兄,我去意已决,你不要拦我。”卢子健声音洪亮地道。
然而宋栀哪里肯轻易放他离去?宋栀敢肯定,这货要是真上了战场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焦急的宋栀额头上出了一片汗水:“卢兄,你就不能冷静冷静吗?战场上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就是!卢兄,你先冷静冷静!”这时候秦白也跑了过来,他和宋栀二人一左一右地拉着缰绳,逼得卢子健寸步难行。
“你们让开!”卢子健怒吼。
“卢兄,你要想想你上了战场你爹他们怎么办?他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忍心让他为你担惊受怕吗?万一你要真是一去不回,他能承受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吗?卢兄,你清醒清醒!”宋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一把将卢子健冲马上面拉下来。
“你么两个放开!”卢子健又怒吼了一声,随即放下了手中的马鞭:“我很清醒,我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过,我想去从军不是一时冲动,我也不会死在那里,至于我爹他自有人陪伴,不需要我操劳!”
卢子健说得坚决,看向宋栀和卢子健的目光那样坚定,突然就让宋栀觉得劝不住,他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卢兄,你再好好想想,不如明日再说?”秦白急忙又劝道。
“你们不必再劝我,我去意已决,绝不更改!”卢子健夹紧了马肚子,目光忍不住又往书院的大门处看了看,大门口空空如也,怎么也没有他想见的身影。
“宋兄,秦白兄!我走了!”卢子健收回目光,这回严重不再有犹豫之色,高高扬起的马鞭子朝着宋栀和秦白就打了过去。
“卢兄,你疯了!”宋栀望着那即将要打下来的鞭子连忙一把将秦白拉开,两人险险才躲开他的鞭子。
卢子健便是趁着这个时候勒紧缰绳打马冲了出去,决绝且毫无留恋。
“卢兄!”秦白忙追上去,然而卢子健的人影哪里还看得见?宋栀站在原地不由得心中盛怒,好样的,好你个卢子健!
“他走了?”忽然,一个带着焦急和忐忑的你声音自宋栀和秦白身后传来,宋栀和秦白同时回头便看见站在书院门口蹙着眉头踮脚远望的若云。
宋栀忽然想到了刚才卢子健临走前的那最后一眼回望,他应该是在等若云吧?如果若云早一点出来,卢子健是不是就会改变主意?然而,可惜没有如果。
“走吧,回去吧。”宋栀拍拍秦白的肩膀,怅然地道:“也别把事情看得那般悲观,没准儿那是他的广阔天地。”
“但愿如此。”秦白叹了一口气,两人便也结伴走了回去。他们二人就像是约定好了一般,都像是没有看见若云。
“站住!”在宋栀和若云擦肩而过的时候,若云快速拉住了宋栀的手臂。
“告诉我,他是不是真的走了?”若云目光紧紧地盯着宋栀,恐怕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内心中的惶恐是为何。
若不是因为若云卢子健不会远走他乡,对于若云宋栀做不到没有一点怨怼,宋栀想要克制自己但到底还是没有克制住。
“他走没走,若云姑娘你在意吗?”宋栀冷冷地问。
“我如何不在意?”若云下意识就脱口而出,说完以后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歇斯底里?为何?
宋栀见若云这样子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卢兄,你这走得真冤枉,为何不能再多等一会儿?
“若云姑娘,你已经后悔了吧?”后悔将卢子健拒绝得那样决绝。
若云放开宋栀的手臂,颓然地向后退了一步,是的她已经后悔了,她现在才明白卢子健在她心中的重要性,她之前都干了什么?
“卢兄刚走,若是这时候去追,或许能够追得上!”宋栀心中一动连忙道。
说罢,秦白也同意地道:“对,若是快一些一定能够追上的,我去牵马!”
“好。”宋栀点头,两人便忙不迭地动起来,若云伸出手,嗫喏了一瞬后下定决心:“我也和你们一起去!”
宋栀看了眼若云,毫不犹豫地点头。三人正要跑向书院的马棚,家财万贯焦急的声音喊住了他们三人。
“哎,宋公子秦公子,你们快骑我们这马去,公子要一个人上路不带我们,这可急死我们了!”家财万贯一人牵着一匹马从角落走了出来,皱着一张脸忙慌地道。
宋栀心中一喜,这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放心,我们一定会将你家公子追回来的!”
说罢,卢子健和宋栀两人便翻身上马,宋栀看了看若云到底还是不想再让若云产生误会,于是便看向秦白道:“秦白兄还请你带一程若云姑娘,我先去追了!”
“好,宋兄你快去!我们随后就到!”说罢,伸手将若云拉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到底负重影响着马儿的速度,秦白带着若云两个人跟在后头,宋栀一个人一骑绝尘冷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一直追到了朗州城外才堪堪看见了卢子健背影。
宋栀心中一激动,打马的鞭子加大了力道勉强追上了卢子健与他并行。
“卢兄,等等!”宋栀张嘴大喊,狂风呼啸入喉的滋味不是很好受。
宋栀跟得这样紧,卢子健哪里能发现不了,转过身来就看见宋栀不由得一阵惊奇:“宋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随后又想到宋栀可能是来劝他回去的,便又加快了速度决绝地道:“宋兄,你不要在追了,我说过我不会回去的!”
宋栀好不容易才离近了这货,这会儿他又像是炮仗一样的窜了出去,恨得宋栀直咬牙,这个一根筋的傻子!
骂完,宋栀又只好继续跟随:“卢子健!你要是再不停下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眼看着卢子健越行越远,越发有跟不上的趋势,宋栀心慌得不行忍不住就骂道:“卢子健,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远走他乡,你这样就不怕被人耻笑吗?”
疾驰的卢子健闻言心中苦涩溢出来,直到变成苦笑他才道:“笑话就笑话吧!我本来就是一个笑话!别人笑就让他们笑去吧!反正我卢子健也不在乎这些!”
宋栀看着卢子健慢下来的马速,心中一喜,连忙打马追上反超在他面前停下,成功地拦下了卢子健的去路。
“嘶!!!”一阵人仰马翻,卢子健没防备就被摔了个灰头土脸。
宋栀一急,连忙控制住了卢子健的马儿,生怕马儿给卢子健补上一脚。
“卢兄,你没事吧?”宋栀控制住了马儿之后连忙问道。
卢子健阴沉着从地上爬起来,控诉地看向宋栀:“宋兄,你当真就那么想看见我留下来伤心?”
“宋兄,你且等一等,我保证,你绝对不会后悔!你要是真走了,你才会遗憾一辈子!”宋栀焦急地道,目光眺望着他们来时的路,心中盼望着快一点,再快一点!秦白和若云怎么还没来?
卢子健看着宋栀那眺望的模样,自嘲一笑道:“宋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她不回来的,她怎么会来?她心中根本没有我……”
“莫说是等一等,就是等一天,等一个月又有什么用?我始终等不来她的,你让开,我要走了!”说罢,卢子健又要上马。
宋栀暗骂卢子健这个急性子,又连忙从马背上跳下按住了他的动作。
“你信我,就等一刻钟,只要一刻钟的时间,若是等不来人,你便走你的我决计不拦你!”宋栀目光紧紧地盯着卢子健,试图说服他。
“宋兄,你这又是何必?”
“怎么?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你都不敢等吗?你到底在怕什么?”宋栀也火了,直接吼道。
“我……”卢子健讷讷地看着宋栀想要再说些什么,忽然身体不能动了。
“宋兄,你……快给我解开……”卢子健变了脸色道。
宋栀将银针穴位摆正,神情冷肃地道:“你就信我一回,这回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卢子健闭了闭眼睛:“好。”权当是再给自己一点儿无妄的念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刻钟的时间并不长却像是过了地久天荒一般,卢子健望着毫无踪影的来路,放弃地道:“宋兄,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宋栀心中焦急,掌心都冒出了冷汗:“怎么还不见踪影?再等等,再等等……”
卢子健的心就像是那沉入深海的大石头,一点点地失望,最终不再抱有任何希望,既然如此便这样吧。
“宋兄,放我……”话说到一半,卢子健怔楞住了。
“哒哒哒!!”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原来越清晰,马儿上的人影也让让他瞧见了。
“怎么会?”卢子健惊讶地张开了嘴,黑沉沉目光被光亮破开,里面星星点点全是激动之色。
宋栀瞧见秦白和若云的身影,快跳到喉咙口的那颗心脏才终于安然地放回了肚子中。
“如何?卢兄,我没有骗你吧?”宋栀咧着嘴,冲卢子健邀功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