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到达朗州也得是岁末的事情,而且就算这官司解决了,燕来村村民过冬也是问题。”秦白担忧地道。
燕来村土地被占家园被占,失了土地便没有粮食,没了粮食就会闹饥荒,而没了房屋冬日便不能御寒。如此一来,就算是沉冤得雪可也已经过了播种的季节,注定熬不过冬天。
在为燕来村伸冤之前最重要的事情反而成了要如何让燕来村的村民活下去。
“这并不是问题,我家不缺这些银子,养活燕来村这些人不成问题,只是就怕我爹那边……”卢子健闻言说道。
宋栀瞧着卢子健这熟悉的金光闪闪的样子,不免又是心情一好,不过她也知道这么大笔的支出卢子健多半是做不了主的。
所以宋栀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就算你家富可敌国救得了一时,也救不了一世,再说了别人造的孽你凭什么要亏空你家的银子?”
听闻宋栀这么一说卢子健想想也是。
“看来宋兄是已经有想法了?”秦白笑着看宋栀。
宋栀点头,随后道:“不过这件事情还是得卢兄帮忙。”
“你说,我一定帮忙。”卢子健想都没想便道。
宋栀闻言,心中更高兴了,于是便问:“卢兄,你家名下的产业都有哪些?年关将至你家的商号是否还缺人?”
卢子健回想了一番便悉数细数起了自家的产业:“除了矿藏以外,布装、酒楼、米粮、盐茶等都有。”
卢子健在一边上数,宋栀便越发心惊,所以不愧是朗州第一首富吗?生活巨细小到桌上的碗筷,大到房梁建设应有尽有。
“说起来人力这个问题。”卢子健开始蹙眉:“每到年关各个商号都实在是缺人。”
“如此,便好办了。”宋栀笑道,随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既然你家的商号和产业正是缺人手的时候,那么那些村民年轻力壮的便去你家产业下做工,你只需要先预支他们一个月的工钱,接下来生活他们就不愁了。至于那些没有劳动力的老弱妇孺你你也可以发给他们织布机和丝线,也是同样先预支他们工钱,等到他们织成了布你们再交给你们就行。”
“而至于房屋这些,我观察燕来村的村民已经建设了多半,剩下的你只需要借给他们材料,再派一些帮手过去,让他们慢慢还就是。”
“我这就照着宋兄的办法去安排!”宋栀一说完卢子健整个人都兴奋得不行。
“宋兄,你真厉害!”秦白也由衷地说了一句。
宋栀被秦白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咳了咳皮道:“秦白兄,低调,低调。”
说完,宋栀都忍不住被自己逗笑了,秦白也是笑得不行。
气氛正好,卢子健敬宋栀酒道:“宋兄,我觉得我爹的儿子要是你估计他做梦都会笑醒,你这样才更像是我爹的儿子。”
秦白无奈地看着卢子健道:“卢兄,你这话说的,令尊大人听说了得多伤心难过?”
卢子健却摇摇头给自己倒了杯酒道:“ 我生来是就我爹的儿子,我家世代经商到了我爹这一代更是将家业作成如今偌大的样子,只可惜生了我这么个不合心意的儿子。”
卢子健喝着酒,心情莫名有些低落:“我从小就对经商继承家业不感兴趣,一提到那些账啊,买卖啊,我就头疼。可我爹有只有我一个儿子,我又在这方面实在没有天赋,你们知道吗?我算盘至今都打得顺。”
宋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术业有专攻吗,也不是所有人生来就会做生意的。”
卢子健道:“可我家世代经商,我爹还是朗州首富,我却不会赚钱指挥败家……”
宋栀又道:“卢兄你诚然不知,这就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的奥妙,注定了你是首富之子家财万贯,必须得败败!若不然别人都该不平衡了。”
秦白和卢子健都听蒙了,这是什么论调?听起来还是不以为耻应以为荣的?
宋栀被两人看得一阵尴尬,摸摸鼻子道:“这不是安慰卢兄吗?”
这话一说完,秦白噗嗤一笑,含在嘴里面的半口酒十分不雅观地喷了出来。
“有我这样的儿子,有时候想想我觉得我爹也怪不容易的。”卢子健叹息道。
宋栀和秦白配合地点头,卢子健瞅了脸色一黑,随后壮志激扬地道:“所以我一定要凭自己的本事考上科举,谋个一官半职的做着,我们家祖祖辈辈经商,就是没出过一个当官的,只要我当上官就算是光宗耀祖了,到时候我爹就不会抓我回去继承家业了!”
说到激动的地方,卢子健拍桌而起,手握酒杯眼中似乎有火焰燃烧。
话说是这么说,但是为什么亲眼见到现实中的不好好学习就要回家继承亿万家产的设定让人觉得那么不悦耳呢?
“卢兄,你确定要这么说话吗?”宋栀掏了掏耳朵道。
卢子健闻言,又壮志凌云地吼了一声:“我要好好考科举,不要被我爹抓回去继承家业!”
宋栀捂着对秦白道:“秦白兄,我的拳头有点儿痒痒想打人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秦白瞥了卢子健一眼,面无表情的也道:“宋兄,我也想打人。”
“你们俩在说什么?好好的喝着酒谁得罪了你们?”来自炫富炫得一无所知,并且成功引起了两人嫉妒之心的卢子健。
“那秦白兄还等什么?”说罢,宋栀蹭地站起来,一把锁住了卢子健的脖子。
“啊!!宋兄你干什么?”卢子健惊恐地道。
随后又看见秦白木着脸从桌子边上站起,慢条斯理地将袖子挽上去,对他道:“对不起了卢兄!”
说罢,一个拳头招呼过来,打得卢子健两眼冒金星,偏偏还被宋栀卡着不能躲。
“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酒楼的包间中传来一阵卢子健的鬼哭狼嚎。
笑笑闹闹之事不提,宋栀三人商量了一番等到三日后的休沐日需到燕来村去走一遭。这几日宋栀得了功夫便往医舍里面跑,又惹得卢子健一阵吃醋却又有了教训不敢表现出来,这可让宋栀看得一阵乐呵。
这一日宋栀又要去医舍找若云姑娘学习金针刺穴,卢子健眼疾手快抓住宋栀的肩膀又是一阵压低了声音的威胁。
“虽然我知道你对云姑娘没有非分指向,但是你要记得千万千万不能引起若云姑娘的注意,还有千万不许你和她有身体上的接触。”卢子健故作凶恶地道。
宋栀掏掏耳朵,有些不耐烦地道:“卢兄,你这话都说过八百次了!”
“哼!别说是八百次,就算是一千次也要说,若云姑娘她那么好保不齐你什么时候眼睛好了,忽然看上了呢?”卢子健未雨绸缪地道。
啥玩意儿?她什么时候眼睛好了看上若云?那意思就是说她现在没看上若云是因为眼睛有疾?真是呵呵了……
呵呵归呵呵,宋栀也是比较头疼这件事情,她是个女人这件事情没有人知道所以卢子健将她当做情敌,而若云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偌大个书院也就只给她一个人好脸色看。
虽然在宋栀看来若云姑娘也从未对自己表示过好感那便是正常相处,可是旁人看来就不是,尤其是卢子健。
“好了,我知道了。”宋栀想到这里觉得确实有点儿理亏,于是耐着性子回道。
“嗯,那就好。”卢子健心满意足地笑笑,随后从家财万贯的手中拿过来一个食盒递给宋栀。
宋栀闻着味儿一喜道:“卢兄你这么好?给我的?”
盖子还没掀开,就被卢子健无情地打掉了手,又给怒瞪了一眼:“给若云姑娘的,你不许偷吃!”
宋栀收回略疼的手背,幽怨道:“见色忘义啊,见色忘义啊……”
卢子健难为情地赶忙捂住宋栀的嘴,左右看看发现没人之后这才刮了宋栀一眼道:“平日里我是少你吃了还是少你喝了?”
宋栀眼咕噜一转,这倒是。自从认识了卢子健以来他们的伙食质量那是蹭蹭的往上涨。
“你别告诉若云姑娘是我送的,若不然她肯定不吃。”卢子健放开手对宋栀道,话语中隐隐有失落。
“卢兄,怎么这般垂头丧气又含蓄?这可不是你平日里的风格。”宋栀道,忽然觉得为情所困的卢子健也有些可怜。
卢子健刷地打开扇子道:“被拒绝得多了,总也会丧失点儿信心。”
说罢,宋栀也耸耸肩,感情这事情讲究的你情我愿,若是若云真的不喜欢卢子健一头热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好了,你赶紧去吧!要不然这刚出笼的糕点都要凉了。”卢子健推着宋栀催促道。
“我这就走,你放心!保证给你热乎乎地送到。”宋栀应了一声道,随后拎着卢子健给的食盒便往医舍方向而去。
食盒的重量不轻,沉甸甸的,不知道往里面装了多少盘子糕点,这食盒的重量仿佛就是卢子健心中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