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宣殿内,丫鬟们进进出出,端着一盆盆的血水。
还未到宋未雪临盆之日,寝室内可以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叫喊,让整座皇宫的人都不禁替她揪心一把。
夜亦痕一直都守在宋未雪的身旁,纤细的手指,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夜亦痕的眉头紧皱,琥珀色的瞳孔里散发着寒气,震人心魄。
“雪儿,一定会没事的,太医,赶紧给她止血啊!”
夜亦痕厉声喝道,吓得太医们一个战栗。
“启禀陛下,娘娘此刻的身体太虚弱,腹中的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太医的声音在颤抖着,宋未雪的眼中闪过一丝白光,这一点也差不多正和她的意。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夜亦痕的胳膊,大喘着气,额头上满是汗珠。
“陛下,这可是您的第一个孩子啊!臣妾不想,陛下,一定要保住他啊!陛下,求求你了。啊!”
一阵撕心裂肺地疼痛,宋未雪最终还是疼晕了过去,脸色惨白。
“怎么样了?”
“陛下,微臣定当力挽狂澜,保住小皇子。”
梨花院偶尔能传来沉宣殿那边的声音,从这里绕过几条青石小路,便能到达沉宣殿。
宋星辰不安地坐在梳妆台前,再怎么说,那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啊!想不到宋未雪竟然这么狠毒,为了对付她,连腹中的孩子
都不放过。
“让开,我要出去!”
宋星辰对着门口的侍卫大吼,若不是顾及他们手里拿着兵器,宋星辰也不至于这么委屈待在这里。
夜亦痕也是大费了周章,每个窗口都派人看管着,宋星辰插翅也难飞。
“陛下有令,没有他的允许,宋姑娘是不能踏出这房门半步!”
就连这侍卫也拿着夜亦痕的命令来压她,宋星辰无奈地坐回去,手杵着下巴,想想今日发生的事情,若是在这个后宫中活下去,还不得不学着宋未雪那一套。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沉宣殿那边灯火通明,索性的是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屋内的血腥味,充斥着夜亦痕的鼻腔,还好常年征战,他已经习惯了。
宋未雪的血已经止住了,太医们也是满头大汗,软榻上,宋未雪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腹部隐隐传来了刺痛,让她面部狰狞起来。
“陛下,我们的孩子呢,孩子!”
她的眼睛里饱含着泪水,咬紧了下嘴唇,一股血腥味弥漫在嘴巴里。
“没事了,孩子保住了。”
夜亦痕悉心安慰着,即便是对她的柔情细语,宋未雪也明白,这么多年,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还不如宋星辰的八分之一。
她的眼角瞥着战战兢兢的太医,心想,这孩子也还真是命大,这一次也算是放过宋星辰了,下一次可没她这么好运了!
“皇上,您千万不要责怪妹妹,她不是有意的。应该是因为爹娘都去世了,妹妹心中悲痛交加,这才……”
夜亦痕眯着双眼,将宋未雪安抚在榻上,掖好被角。
“不用你替她解释,这笔账,朕迟早要找她好好算算。”
说罢,夜亦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宫。宋未雪深吸一口气,望着这偌大的沉宣殿,这里可是后宫中多少女人都妄想来的地方,如今她可是安安稳稳地睡在这里,其他人还没有资格。
太医收拾着药箱,把药方交给了宋未雪的贴身丫鬟如玉。
“娘娘,您可按照上面的方子服药,一日三次,切莫吃辣吃凉,若没什么事,微臣就先行告辞了。”
宋未雪被如玉搀扶着坐起,白色的贴身衬衣,偶尔能看到一点点的血迹。她的眸子一下子变得坚定起来,却掺杂着有一丝隐忍。
“张太医,不知道你看本宫这刀伤,可是有人故意为之?”
话一出口,张太医脸上满是惧色。
“微臣惶恐,还望娘娘责罚,微臣实在是愚笨,并不能查出。”
宋未雪的嘴角抖动了一下,悠悠地开口道:“是个明白人,到时陛下查下来,张太医知道怎么说就好,不然本宫可不知道本宫手上的这把锋刀落在谁的身上。”
“微臣明白,微臣告辞。”
宋未雪长舒了一口气,如玉端来了刚熬好的汤药,宋未雪一口饮下,苦涩在她的嘴巴里蔓延开来,如玉紧接着递过来一颗蜜枣,宋未雪摆手。
“娘娘,您这一招太险了。都说母凭子贵,若是您和肚子里的小皇子都有个三长两短,陛下那边可怎么办啊!”
如玉小心翼翼地说着,若是宋未雪肚子里的小皇子当真不保,宋未雪可就真的失了如意算盘。
这后宫中谁不知道,夜亦痕娶宋未雪,不过是因为宋星辰罢了。那个妖后本该就在刑场上死掉的,夜亦痕非要护着她,这样的袒护,自然是被人看尽在眼里。若不是宋未雪怀了小皇子,后宫中,哪里还会有她的地位?
“蠢货!你懂什么!本宫只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陛下的心思都在那个贱女人那里,这一次也算是险中求贵了,陛下也能对那个下贱的人有所隔离,忍得了这一时,方能成就大业!”
宋未雪慵懒地坐在榻榻上,门执拗一声打开了,如玉以为是冷风吹开的,前去一瞧,就看到几个奴才,搬着一堆黑乎乎的东西,进了这沉宣殿。
再过几日,便是隆冬之际,天气忽地一下变冷了,沉宣殿内,来了几个杂物府的公公,说是陛下特意嘱咐的,送了一些碳火。
宋未雪便是喜开颜笑,抚着头上的一根蝴蝶钗,冷冷地开口道:“陛下去了哪里?”
“回娘娘,陛下离开了沉宣殿,就去了梨花院……”
说完,宋未雪的心便沉了下去,俏美的脸上稍稍带了点愠色,眼神也黯淡下去。当然,这俨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梨花院……皇宫之内美人娘子所居之地。就像年年的梨花一样,开了一茬又一茬,不知道多少美人连皇帝的面儿都没见着,就陨落在这院里了。
借着宿主的记忆,宋星辰也只能思及至此,身上的伤疤还未养好,到了夜里,月色正圆时,肌肤都是难以诉说的痛意。
思绪也跟着门外公公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落在了夜亦痕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