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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践行宴 一

庆元帝想一出是一出,可算是苦了避暑山庄留守的一众宫女、内侍和侍卫们。好在各朝各代,等级制度都十分分明,为了不耽误事,去行宫的人是一批一批到达的。最先到达的,毫无疑问,都是宫里头的那些个贵人们。

夏芷瑜她爹的官当得并不是太大,从四品而已,只是刚好是个京官,恰好够资格带着家眷去行宫凑个人数、热闹。本就是凑数的,自然走在最后。

临行之前,夏芷瑜算是被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论是她爹还是夏夫人似乎都怕她行差踏错,不慎得罪了宫里头的贵人,给家中惹祸。若不是谢姨娘在一旁替她连声应‘好’,一副战战兢兢委曲求全的模样,夏芷瑜都想开口提不去了。只要她不去,不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吗?

这一点,正是夏芷瑜有些想不通的,夏夫人表面上是与她说,因为她前一段找回了茹姐儿,所以破例带着她前往去见见世面,但她隐隐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把夏夫人想得太坏太复杂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当年‘咬’她的便是夏夫人。

不想让一旁的谢姨娘为难,不管夏夫人说什么,夏芷瑜都乖巧应下,至于到了地方该怎么做,她心中自有分寸,毕竟她已然不是三岁孩童。

舟车劳顿了好些日子,夏府众人终于到了行宫,避暑山庄不愧是避暑山庄,旁人下了马车之后如何感觉夏芷瑜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自己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因为温差着实不小。那感觉,就像刚从温泉里起身,却突然进了一个满是冰盆的屋子一般。

等了一会儿,等来了接引宫女。来接他们一行的宫女,按照夏芷柔后来的评价,就像他们都欠了她许多银两未还一般。但即便只是行宫的宫女,也都被默认是圣上的人,除非必要,都是不能轻易得罪的,是以夏芷柔虽然很生气,但也只能憋着。

夏芷瑜却没有注意这么多,她只是不时地低头,并轻轻转动自己的脚踝,这一路上夏芷欣虽然与她共处一辆马车,却都没和她说过话,夏芷瑜觉得她们这样也很好,井水不犯河水,只是没有想到,她会在下马车的时候故意使坏,要不是夏芷瑜平衡性还算可以,只怕难免狠狠摔上一跤,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脚踝的地方好像有些扭伤了。

如果不是她后来的一个颇得意的眼神,夏芷瑜大约真要以为她是无心的了。

最后一批到行宫的人,几乎都被安排住在水榭之中,对此夏芷柔颇有微词,“怎么让我们住这里啊?这水榭不是用来观赏风景和小憩的地方吗?”

“柔儿。”夏夫人推了夏芷柔一把,夏芷柔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宫女,不快地抿了抿唇,不吭气了。

但她再怎么不愿意也没有办法,谁让夏大人的官不够大呢?

夏芷瑜却觉得挺好,这儿正是她挺向往的湖泊区,不过水榭边上的湖里头养着的都是供观赏的红鲤,是只能看,不能吃的。不但不能吃它们,还得给它们投食。

宫女安排好了房间之后转身就走,一副很忙碌的模样,夏芷瑜在屋里头看了看,虽然比不上府里,但也算不错了的。反正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夏芷瑜对此要求并不太高。

有些闹心的是,她和夏芷欣被安排到了一块儿。不想和夏芷欣多待,夏芷瑜转身出了屋子,前头走得有些快,脚踝处有微微的刺痛,夏芷瑜皱了皱眉,想起了谢姨娘本来要塞给她,她却推拒了的药酒。

好容易寻了个相对干净些的地方凭栏而坐,才刚感觉到一丝湖面吹来的带着些凉意的微风,夏芷瑜面上就被甩了块什么,伸手接过之后,发现是一块看不大出本色的破布,而扔的人,是此刻因为站在她跟前,看着有些鼻孔朝天的夏芷柔。

“看什么看?大家都在忙着收拾屋子,你倒是挺悠闲的,还不快点儿去打水把布洗洗干净,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娘来做这事儿吗?”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现在夏芷瑜好像有些明白,她和夏芷欣被带来的理由了,因为他们一家本就是来凑数的,并不能带随行的丫鬟。

汤媛寻来的时候,夏芷瑜正因为被使唤打扫屋子而弄得灰头土脸、腰酸背痛。

“终于找到你了,小鱼……儿?”

夏芷瑜重新打了盆水净了面,正擦脸呢,就听汤媛在一旁碎碎念,“你怎么就能这么好欺负,他们让你收拾屋子,你就收拾屋子啊?你就算要收拾,也别这么卖力啊?可以磨蹭嘛!她们看不过去了,自己也就会动手了。要是能看过去,那你多收拾也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行了,你别说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为了耳根子清静,夏芷瑜很痛快地认了错,她一向是个识时务的人。

“我这不是怕你累了吗?你累吗?”

“怎么能不累?最近这些日子,一天里头的大多数时间都在马车上,马车上就那么点儿地方,伸伸胳膊还行,想要伸腿……”夏芷瑜摇了摇头,做出一副为难的神色来。

“就说让你和我一起,提早点儿过来的,你又不愿意。我坐的那马车可宽敞了。我还在马车上头滚过呢!不过好在没人看见。”

“汤夫人待你好,是你的福气。我自有我自己的……运道。”汤媛没心没肺,很多事儿上都难免得寸进尺,汤夫人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待她好,夏芷瑜也只能羡慕她傻人有傻福了。

“本来还想着我先来了几天,熟悉熟悉地方,等你来了带你一道去走走呢,这会儿你看着很累的样子,还是先好好休息一晚上吧,明天早上我再来找你,咱们一起去走走去。”

“好。”

虽然白天好似折腾地很累,但到了晚上,夏芷瑜却有些睡不着,在家中的时候睡不好,是因为天气闷热,这儿倒是比家里凉快许多,但相对的,也是有缺陷的,比如……她们这屋子里头没有熏驱蚊的草药,卧榻的帐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寻来凑数的,左一个洞右一个洞的,才刚勉强合眼,夏芷瑜就感觉浑身哪哪儿都痒痒,嗡鸣声也不绝于耳。

如此辗转折腾了半夜,不但没有如和汤媛约定好的,好好睡上一觉,反而比在路上更加疲累。第二天汤媛见到夏芷瑜的时候,差点儿被她的憔悴吓到。

“小鱼儿,你……”汤媛还没说完话,很快看到了紧随夏芷瑜出了屋子的夏芷欣,“是不是她,昨晚上欺负你了?不让你睡觉?”

夏芷欣听到汤媛的话,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径直朝着夏夫人和夏芷柔住着的地方而去。

见汤媛一副想要追上去和夏芷欣吵架的模样,夏芷瑜连忙拉住了她,“不是的,跟她没关系,是我有些认榻,而且这儿的蚊子有点多,我原来一直觉得我是不招蚊子的,原来招不招不是看人,而是看蚊子的数量。”

听夏芷瑜谈起蚊子来,汤媛连连点头,“对对对,这儿凉快归凉快,可是蚊子可多可多了,而且特别大只,咬一口就一个大包,我现在都不敢穿薄的衣裳了,它们隔着衣裳都能咬人,太可怕了。”

“既然这样,那咱们一会儿还要去附近的林子里吗?林子里头蚊虫应该更多的吧?”

“额……去,那儿的花儿开得可好了,既然来了,就去看一眼。”汤媛一边说,眼睛一边咕噜咕噜转悠,不过夏芷瑜没有能发现她的异常,因为她身上昨晚被蚊子咬的地方又开始痒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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