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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炮仗精

时光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好似只在不知不觉间,小宝就忽然长大了。当然,不论是夏芷瑜还是骆夫人,都不会忘记小宝出生的日子,倒是骆狰和骆铭两人都有些迷糊,一个是被朝政扰得无暇关注这些,一个是被太傅磋磨得顾不得这些。

抓周之前先得祭祖,告诉祖先他们家添了个孩子,让祖先保佑孩子能健康平安地长大,既然是要祭祖的,那小宝自然是需要有能上族谱的大名的,因而在满周岁前夕,小宝的大名终于定了下来。因为骆狰觉得小宝这小名颇好,所以给他取大名的时候,就往这个方向思虑,最后定了一个‘琛’字,只因为:琛,宝也。

早先的时候骆狰曾想给小宝取个双名,只为了避免骆铭也和他一样,膝下只有一个子嗣,这会儿夏芷瑜肚子里头又有了孩子了,当然御医是不敢和骆狰说这孩子可能保不住的,他们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况骆狰又是那么一个脾气暴躁的,动不动就舞刀弄枪的君主,他们就更不敢说大实话了。所以骆狰还算颇为愉快地定下了小宝的大名。

“骆琛。”骆夫人重复了一下,“这要是念快了,听起来是不是和夫君你的名字差不多?”骆夫人倒是没有什么犯忌讳的想法,只是提醒骆狰一下,毕竟这名字若是定下来了,以后再改终究麻烦。

对于骆夫人的这个说法,骆狰哈哈一笑,“这世上,现在还有人敢连名带姓地称呼朕么?不过其实我最先选的是‘瑀’字,后来一看意思,像白玉的石头,再像那也是石头,我孙子怎么能是石头呢,那必须是美玉啊。”

“骆瑀?”骆夫人伸手指了指天,“多亏夫君你手下留情,不然以后每逢下雨,咱们家小宝可要忙死了。”

“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一下雨大家都要说什么?下雨了,或者落雨了,落雨,骆瑀,一个音,小宝要是下雨天出门这走到哪儿都能觉得有人在叫他呢!”

同样记得小宝周岁日子的,还有谢姨娘和谢林氏,谢姨娘与小宝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但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所以即便不确定是不是用得着,谢姨娘还是给小宝做了套新衣裳,想着就算小宝抓周的时候不能穿,留着以后穿也是可以的,谢林氏的心思也差不多,然后两人见面的时候,都看着对方替小宝准备的新衣裳傻笑。

“你这衣裳的针脚还真不错。”谢林氏一直以为夏芷瑜做不好针线活,那是因为她有一个同样做不好针线活的娘,没想到谢姨娘的针线活还真是很不错,比她想象中的要强太多了。

“都是逼出来的。”年少的时候,谢姨娘又哪里会这些呢,给谢弘文补个衣裳,都能让他被别家的孩子笑话半天,说他的衣裳不是用手补的,而是用的脚。后来……她本以为嫁到夏家为妾,便吃喝不愁,不用再做这些了,倒是她想岔了。

见谢林氏收敛了面上的笑意,谢姨娘冲着她笑了笑,“刚开始的时候是真不爱做,为了能挣些银子,也没法子,硬着头皮做,后来,做着做着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如果做出来的东西能卖个好价,那就更有意思了。

“现在,纯粹就是打发时间了。”夏老爷那儿,她已经不盼着他的宠爱了,两人一年半载的,也见不着几面,女儿出嫁了,嫁到了那样的‘高门’,连见一面都难,儿子呢,努力读书拼前程,也没有太多时间在家,她一个人待着,也不想寻人说话,便只能做做这些了。

谢林氏膝下的孩子尚且还算年幼,不论是出嫁还是考取功名,那都是几年之后的事了,所以不是很理解谢姨娘这会儿的感慨,她只觉得每天都忙得要死,就像今天,因为要到夏府来送东西,她前几天就陆续把能做的事都给做了出来,只为了给今天多腾点儿时间,毕竟是夫君的亲姐姐,总不能甩下东西就走,还是得说说话的。

“再过一段,等瑜儿的身子大好了,姐姐您就能常进宫去看她了。”都说齐大非偶,谢林氏原来还觉得那是嫉妒之言,这会儿看着,可能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明明担心自己的女儿担心得不得了,却终究难见上一面,只能等着对方宣召。

谢林氏这么一说,谢姨娘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只要瑜儿过得好,我见不见她,都没关系的。”

上回骆铭只让谢林氏进宫,却没有让谢姨娘一块儿,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听说谢姨娘是个特别能哭的,怕她进宫一哭,夏芷瑜也跟着掉眼泪。

抓周是要穿新衣裳的,夏芷瑜倒是知道的,不过来不及亲手做。好在骆夫人一早便安排了下去。

“瑜儿啊,你看看,觉得哪一身好,到时候给小宝换上。”

抓周是喜事,用的都是大红底色的布料,区别无非就是衣裳上的绣纹了。夏芷瑜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起来。

“笑什么?”骆夫人被夏芷瑜笑得莫名其妙。

“儿媳突然想起了炮仗。”

“炮仗?你想放炮仗热闹一下?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怕惊着了小宝。不然让他们去买了,远远地放?”骆夫人觉得夏芷瑜为了保住腹中的二宝十分辛苦,很想事事都顺着她。

“不是,儿媳是觉得,小宝不论穿上这哪一身,看着都像炮仗。”说着,夏芷瑜撩起了一边正准备往新衣裳上糊口水的小宝的头发,给他梳了个冲天辫。骆夫人看看火红的衣裳,又看看小宝的冲天辫,愣了一下,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儿有你这样做娘的?促狭鬼!”

小宝可不知道他的亲娘和亲奶奶都在笑话他,他这个年纪呢,最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看着这几套红通通的衣裳,他简直不能再高兴了,一副全都想要的样子,直往那些衣裳上头扑。

“反正怎么穿都像炮仗,那便都留下吧,抓周之后继续穿,等小宝以后长大了,恐怕是不会再穿这样鲜艳颜色的衣裳了。”

听骆夫人这话似是有感而发,夏芷瑜于是问了一句,“夫君小时候也穿过红色的衣裳?”夏芷瑜还以为骆铭长到这把年岁,也就成亲当天穿过呢,只是可惜,她没能看到他穿着一身红衣的样子。

“穿过!肚兜,里衣、鞋袜、襁褓……”说到后来,骆夫人笑得眉眼弯弯,“铭儿小时候,我有段时间觉得他和红色特别配,所以连尿布都让人给他做的红色的。”

遥想了一下被红色‘淹没’的骆铭,夏芷瑜突然很想看骆铭穿喜服的样子。即便她的那一套,按骆铭的话来说,已经脏了。

见夏芷瑜盯着某一处发呆,骆夫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你要想知道骆铭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看看咱们小宝就成。小宝这会儿是越来越像他爹了。”

小宝喜欢红色,骆夫人想让夏芷瑜瞧瞧骆铭小时候大约什么模样,祖孙二人‘一拍即合’,然后骆铭回来的时候,就见一团红红的在塌上滚来滚去。远远看着,就像是炮仗成了精了。

“回来啦?瞧瞧,小宝这样好看吗?”穿了一身喜欢的衣裳,小宝正找不着北一般地傻乐中,骆铭只匆匆看了一眼,便有些嫌弃地撇过了头,要不是很确定自家儿子是个男娃,还有他那张不容辩驳的小脸,他都要以为他母后怀里抱着的是个小姑娘了。看那一个散成了花儿的冲天辫,还有那眉心的一点胭脂,怎么看都像个唇红齿白的小姑凉。

此刻,不论是夏芷瑜还是骆夫人,都一副极高兴的样子,骆铭自然不好‘砸场子’,于是只能违心地捧场道,“好看。”

“好看就对了,瑜儿啊,你再好好多看两眼,骆铭小时候啊,就差不多是这个模样。那时候天冷,我还给他加了个红色的襁褓。抱出去的时候人家都以为我给骆家添了个千金呢!”

对于小时候曾被一身大红打扮的事儿,骆铭自然是没有印象的,谁也没法记得那么年幼时候的事情,除非家中长辈特意提及。觉得骆铭肯定是要面子的,所以不管是骆狰还是骆夫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这个。

对于骆夫人所言,骆铭是不愿意相信的,这会儿他面上的表情特别直白,骆夫人只一眼就看了个清楚明白。

“不信啊?你小时候穿的衣裳,我还挑着喜欢的留了几套呢,阳光好的时候也经常让人拿出去晒一晒的,现在还都在呢,就是那红色……”骆夫人摸了摸小宝身上的红衣,“没有这些这么鲜艳了。”

骆铭很爽快地拒绝了骆夫人要给他看儿时穿的衣裳的建议,过去发生过的事,他不记得,那便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虽然这其实挺自欺欺人。

骆夫人抱着他们家新出炉的‘炮仗精’憋着笑离开之后,骆铭发现夏芷瑜的目光一直定在他额头和头顶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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