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我放开你，你别出声，嗯？”
说这话的时候，骆铭的鼻息几乎就在夏芷瑜的耳边，夏芷瑜因而身子一僵，随后缓缓点了点头。
骆铭挪开他的‘爪子’之后，夏芷瑜先是顺畅地呼吸了几口，心跳稍缓之后，夏芷瑜微微侧开了身子，转头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天都这么晚了……”
似乎早就知道夏芷瑜会这么问，几乎在夏芷瑜话音才落，骆铭已然顺嘴接道，“不是你说的，咱们之间……在把小宝寻回来之前，不让他们知晓的吗？那我晚上不过来，还能什么时候过来呢？”
夏芷瑜的第一反应是，让骆铭可以不过来，但她多少还是知晓的，这话说出来颇有些伤人。
“那……你过来的时候没有被别人看到吧？”
“你放心，这时候大多数人都睡熟了，而且我加小心了。”
“哦。”夏芷瑜点了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还能多言语些什么。
“不想见我？”
“没有，就是……你不是刚从外头回来吗？我以为你应该好好休息。”
“担心我？不必担心，我们在外头……几天几夜不睡觉急行军的时候都是有的，不过一两个晚上罢了，不妨事的。”夏芷瑜没有接话，骆铭却不在意，他身子很自然地前倾，靠在了夏芷瑜肩头，把她的肩膀压得一垮，“本来确实是想休息的了，不过想到你在这么近的地方，我就有些睡不着。然后一时没有能忍住，就悄悄过来了。”
于夏芷瑜来说，骆铭一直都是存在于传说之中的，男人们说他骁勇善战，女人们说他冷若冰霜，骁勇善战，夏芷瑜是相信的，冷若冰霜……她头一回见骆铭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但此时此刻，夏芷瑜觉得大家应该是对骆铭有误解的。
“今天下午时间不够长，没有来得及问你，那天的事，你恨我吗？”因为两人贴得很近，所以夏芷瑜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骆铭的心跳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发生的明显变化，他在忐忑，她下了结论。
“如果我说不，你信么？”她当时的心境，夏芷瑜是没有办法说给骆铭听的，因为抽丝剥茧，很多事儿一旦开了头，要解释清楚，就要说出很多她不能说给另一个人听的秘密。那些事，她是准备带到棺材里头去的。
“信！”骆铭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愉悦。夏芷瑜有些不解，这人怎么就这么容易高兴呢？突然就想起了小宝，原来小宝偶尔莫名的傻乐，随的是骆铭。
“你原来见过我？”
“……见过的，在马场的时候，你救过我弟弟。”那是这辈子，他们的头一回见面。
“这么说，你是为了报恩。”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夏芷瑜想到的也是这句话。
“不全是。”
“那还有什么？”见骆铭颇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夏芷瑜忙岔开了话题，“当时你喝醉了，力气颇大，我只迟疑了一下，就……后来木已成舟，我一时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一大早就跑了。”
“如果只喝酒，我是不会犯错的，你大约不知道，我酒量还是不错的，是楚恒自作主张，给我用了药。那晚，你很不好受吧？”
大晚上的，又在床榻之上，孤男寡女的，夏芷瑜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了，虽然她现在正做月子，就算骆铭有贼心，也做不得什么，但总是有些别扭的。
“事情都过去了，就别提了吧。”
“好，不提。”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怀了小宝的，当时……可有不要他的想法？”
“小宝他很乖，我知道他的存在，他都两个月大了。至于不要他，我是没有想过的。”
夏芷瑜这般回答，让骆铭有些惊讶，毕竟夏芷瑜是官家闺秀，这未成婚就破了身，本就已经很不妥了，按理若是怀了身孕，他又不在京城之中，没法及时娶她‘遮丑’的话，她该是不会要腹中孩子的才是。因为破身有时候还能用秘法隐瞒，但怀着孩子，十个月的时间，前几个月也许能因为身量纤细而隐瞒，到了后头就难免要露馅了。这样的时候，最干脆的做法，就是寻一个地方喝一碗落子汤，然后住上十天半个月的，回府也只装作是在外头不小心生了病。
“很奇怪么？小宝不仅是你的骨肉，他也是我骨血的延续，我想要留下他，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至于世人如何想我，那又与我何干呢？”
“不，我要谢谢你，留下了他。他很可爱，长得很像我。楚恒没说我还没注意呢，楚恒说了之后，我也觉得他看起来十分亲切。”骆铭很自然地接了话，全然没有觉得自己说漏了嘴。
刚开始的时候夏芷瑜也是愉悦的，因为骆铭说他喜欢小宝，说小宝长得可爱，但反应过来之后，夏芷瑜有些惊讶地转过了头，黑暗之中，夏芷瑜并看不清骆铭的面容，但大致的轮廓还是能看出来的，“你见过小宝？什么时候的事？”
夏芷瑜这么一问，骆铭顿时不吱声了。
好一会儿，他才清了清嗓子道，“事情是这样的……”
大约早就知道夏芷瑜会有那么一下子，所以骆铭在说之前就已经把他的下巴从夏芷瑜肩头挪开了，果然，夏芷瑜听了骆铭的简单说明之后，反应不是一点点大，“你说什么？你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小宝？她们的马车坏了，你还用了自己赁来的马车送了她们一程？”
“……嗯。”骆铭的声音更小了一些。
夏芷瑜激动过后，突然就似没有了力气一般，颓然道，“不是你的错，是我……要是我早些让你知道他的存在……”那么又怎么会到了如今的境地呢？父子相见不相识。“你说他，很乖？没有哭？”
“嗯。特别乖巧，所以我和楚恒都没怀疑他不是……后来好像也是因为他肚子饿了，才哭的。”
“饿了？怎么能不饿呢？本来每天早上我都要喂他的。”
“抱歉，都是我的错，要是我多注意下……”
夏芷瑜摇了摇头，“不，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看好他。其实我晚上浅眠得很，不该怕压到他，让他单独睡摇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