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绚活动了一下身子,却忽然觉得身下一股暖流涌出,她吓了一跳,以为是血,也不敢再动,压着声音叫道:“西林玥。”
西林玥在外面都听出她声音里的慌张,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跑了进去,看到乔绚身下一片淡黄色的液体,他不觉蹙眉:“是羊水破了,你别紧张,我现在就给医院打电话。”
西林玥怕她羊水流的太快,在她身下垫了个枕头,然后拿出手机给之前做产检的医院打电话。
可是因为大雪,有段路不通,医院的车过不来,他们说安排两个助产士骑车过来,让他先安抚好产妇。
可乔绚的情况根本已经等不了了,阵痛已经很频繁,乔绚疼得很厉害。
“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西林玥飞快地跑了出去,敲着隔壁老人的门,跟老人说明了情况。
“哎呦,你不就是个医生吗,你还找我干什么。”老人被西林玥背着,着急地说,“羊水都破了,多危险,你还敢往外跑!”
西林玥也不想,可是毕竟男女有别,虽然人命关天,但他和乔绚实在关系太特殊,他不想以后两个人面对面太尴尬。
西林玥把老人背到了里屋,看到床上的乔绚胸口剧烈起伏着,头发都湿透了,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你不会接生,你东西总有吧,消毒的剪刀,热水,铺的一次性褥垫,还有孩子的小被子,都拿过来。”老人指挥道。
西林玥连忙按她说的去准备好,在看到老人要脱乔绚的衣服时,他还是转身出去了。
他在外面听着乔绚一声声呻吟,心里很乱,拿着手机,看着上面盛凉的名字,几次都想拨出去,但是他还是不敢做主。
“乔绚,我给盛凉打个电话吧,他是孩子的父亲,他应该在场的。”西林玥在外面问道。
乔绚正疼得厉害,听到他的话,立刻说:“不要,不要打给他,西林玥,如果你敢现在打,我会恨你的!”
现在还不是时候,要等到她死之后,才能让盛凉知道这件事,她不想跟他生离死别,她怕自己看到他难过,而她又没有办法改变什么,那样她会更痛苦的。
好在并没有多久,医院的助产士来了,乔绚之前流过产,孩子下来的很快,没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了婴儿的哭声。
那时候西林玥都快坚持不住,准备要给盛凉打电话了,是孩子的降生阻止了他。
他知道,是乔绚怕他告诉盛凉,所以拼了命的把孩子生了下来。
是个男孩,胖乎乎的,很可爱。
但乔绚只是看了一眼,就累得睡了过去。
帮忙接生的老人刚才听到他们的对话,才知道他们俩原来并不是夫妻,孩子也不是西林玥的。
看着孩子和乔绚都睡着之后,老人小声对西林玥说:“虽然孩子不是你的,不过我看你对她挺喜欢的,有句话说日久生情,你再努力努力,媳妇孩子就都是你的了。”
西林玥只是苦笑一下,只怕他再怎么努力,乔绚也不可能会喜欢他的。
整个月子,西林玥都把乔绚照顾得很好,孩子也长得很快,刚满月,就已经能看出眉眼了,跟盛凉,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乔绚看不到,都是西林玥告诉她的,她小心翼翼地亲着孩子的小脸,想象着他的样子,再过几年,他就更像盛凉了吧。
乔绚对西林玥说:“真的很谢谢你为我们母子所做的一切,但是我真的给不了你承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我死之后,请你帮我把孩子送给盛凉,你的恩情,我只能下辈子再还了。”
西林玥忽然吻住了她,也许是因为乔绚刚才说的那个死字,让他突然意识到,其实他们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他喜欢她,可能比不上盛凉对她的感情,可也是可以为她抛弃一切的,他害怕如果有一天她真的不在了,他连说喜欢她的机会都没了。
乔绚吓了一跳,慌乱地推着他:“西林玥,你别这样!”
西林玥松开她,却还是看着她的脸说:“我不想等到下辈子,乔绚,我们结婚吧,哪怕只有一天,一个小时,我也想跟你做夫妻,既然你都没打算在活着的时候再见盛凉,那你就当,自己已经死了不可以吗,就当这就是下辈子,嫁给我,好吗?”
乔绚有些慌地向后缩着身子,小心地说:“对不起,我不能……”
西林玥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冷笑着说:“我知道你爱的只有盛凉,你不想让他看到你痛苦的样子,不想让他经历生离死别的悲酸,那我呢,我这样喜欢你,眼睁睁看着你受苦,我心里就会不难过吗,我看着你死,对我来说,难道就不是煎熬吗?你难道不觉得,这对我很不公平吗?”
乔绚抱着身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西林玥,对不起。”
西林玥看着她害怕的样子,心口一阵酸涩,这不是他的初衷,这也不怪她,是他自己非要淌这浑水的,是他坚持要照顾她的,现在说这些,也太虚伪了。
他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说:“是我犯浑了,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过,我保证,以后也不会再说了。”
他说着,就想帮乔绚掖被角,可是乔绚却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这个反应让西林玥更加恨自己,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鬼话,难道是她求着他来照顾她的吗?
“你睡吧,我去门诊了。”西林玥不再勉强她,他明白这次,恐怕要很长时间,乔绚才能接受他了。
因为他总是三天打鱼 两天晒网,来诊所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他就坐在那里发呆了一下午,等到了做饭的时间,他关了门,到旁边超市买了菜,还买了一只鸡,准备回家给乔绚炖鸡汤喝。
他开了门进去,看到外屋桌子上整整齐齐的,他记得出去的时候,吃饭的碗明明都没有刷。
而且他在那儿站了一会儿,才发觉有些不对劲,怎么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
他立刻奔了过去,推开里屋的门,却看到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可是乔绚和孩子却都不见了。
西林玥脑子里忽然嗡的一声,反应过来,立刻就跑了出去。
乔绚她竟然走了,一定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话伤到她了,她现在眼睛看不到,还抱着刚刚满月的孩子,万一出了危险怎么办。
他真是个混账啊,这么长时间相处,他明明很清楚乔绚要强的性子,她本来就不愿意麻烦别人,他那么说,她不走才怪!
西林玥从家门口出去,一条街一条街地找,见到人就问,他想着乔绚看不到路,肯定没少问别人,一定会有不少人见过她的。
可是他快找遍了整个小镇,也问了很多人,都没人说见过她。
“乔绚,我错了,你在哪儿,你快回来啊。”西林玥一边走,一边默念着。
他觉得当时他那一巴掌真的打得太轻了,要是打得重一点,乔绚知道他是真心悔过,说不定也不会走了。
天渐渐黑了,西林玥越来越绝望,他不知道乔绚遇到了什么,为什么到现在,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拿出手机,看着盛凉的名字,终于还是拨了过去,没有什么比乔绚的安危更重要的事了,哪怕盛凉要杀了他,他也没有半句怨言。
因为之前换了手机号,他只是预防万一存下了盛凉的号码,没想到现在真的派上了用场。
可是大概因为是陌生号码,盛凉很久都没有接,就在西林玥快要不知所措的时候,电话突然痛通了,那端传来盛凉低沉的嗓音:“喂。”
“盛凉,我是西林玥。”西林玥说出这几个字时,感觉心都快被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