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焱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们情况不一样,我是比较喜欢现在的生活,不会再回去了,但是你要想清楚。”
盛凉明白,只有这件事,谁都帮不了他,只能他自己拿主意。
盛凉端着酒杯,刚轻轻抿了一口,就见乔绚向他走了过来,没等他说什么,乔绚拉着他的手说:“我有点事,我们先走吧。”
看她很着急,盛凉站了起来,跟其他人告别,和她一起往外走。
但是一直从电梯下去,到停车场上了车,乔绚始终也没说是什么事。
外面又开始飘起了雪花,街上的行人稀稀落落,看到盛凉要往她家的方向走,乔绚才轻声说:“去盛家吧,现在还来得及。”
盛凉将车停住,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许久都没说话。
乔绚看着他说:“对不起,我不是想干涉你的决定,我只是不希望你会后悔。”
看样子连乔绚都看出了他的心事,可见他的矛盾表现得有多明显,盛凉揉了一下乔绚的头发,用宠溺的口吻说:“好,听你的。”
掉转方向,盛凉朝盛宅开去,心里挽着的结也渐渐明朗了。
或许从开始,他就是在等着有人对他说一句明确的话吧。
是乔绚给了他回去的借口。
盛凉空出一只手,紧紧抓着乔绚的手,一路上都没有放开。
车子开进庭院,他们从车上下来,雪花瞬间落在两人的头顶和身上,盛凉伸手帮乔绚拂掉,才推门进去。
“三少爷回来了。”开门的女佣显得有些激动,还特意拔高了音调。
盛凉拉着乔绚的手走进餐厅,看到长长的餐桌上,满满一桌子的菜,却只有盛天浩一个人落寞地坐在那儿,看到他们时,眼睛里才有了一些亮光。
一段时间不见,那个叱咤商场,不怒而威的人,现在看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乔绚看到桌上的菜一点都没有动过,盛天浩是就这样一直在这儿等着他们。
见两个人都不说话,乔绚暗暗拉了一下盛凉,他才叫了一声:“爸。”
“坐下吧。”盛天浩的气势还是改不了的,脸上也看不出多少表情。
乔绚甚至怀疑,他刚才的落寞只是她的错觉。
盛凉和乔绚在一边坐下,还是谁也没有说话,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乔绚即使以前经历过,却还是没办法适应这种氛围。
许久,盛凉才问了一句:“荀姨和盛谦呢?”
“被我骂走了。”盛天浩倒是一点都没遮掩,“盛谦那小子,也不知道中的什么邪,非要去西藏,荀慧竟然也不拦着,真是慈母多败儿。”
乔绚心里一沉,盛谦去西藏了吗,好像自从上次盛凉受伤,他们在医院见过之后,她就没他的消息了,见过几次赵小唯,可是碍于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她也不好意思问。
已经年底了,西藏该多冷,他竟然还不回来。
大概是察觉到了乔绚担忧,盛凉看看她,又对盛天浩说:“还是把他接回来吧,我来安排。”
盛天浩也没说什么,只是鼻子里哼了一声:“吃饭吧。”
听到盛凉刚才的话,乔绚心里是感激的,虽然对盛谦,从来也没恋人的感觉,但却是超过了友情之上,盛凉不是没有表达过不满,但是在这种时候,他还是顾虑她的感受。
一顿饭,从头至尾,谁都没有说话,安静得只能听到刀叉碰触碗碟的声音。
其实就算是以前,他们家也是这样的,贵族般的礼仪,总是少了些平民的乐趣。
吃完饭,盛凉让乔绚在下面等他,而他也是跟盛天浩去了书房。
乔绚大概能猜到他们要谈什么,她也很好奇,以前盛凉做错一点事情,盛天浩就破口大骂,毫不顾忌盛凉的面子。
可这次,盛凉可是把他半辈子的心血都弄没了,他竟然一点问责的意思都没有。
乔绚原本还以为,盛天浩让盛凉回来,就是要兴师问罪的,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但是盛凉回来,却是真的带着目的的,他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多年。
书房里,盛天浩在他宽大的椅子上坐下,眼皮都没抬地说:“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也真是难为你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别被眼前的一点胜利就冲昏了头脑,商场如战场,胜负也就在一瞬间,一个失误,满盘皆输。”
“我会记住您的教诲。”盛凉站在那儿,目光始终注视着盛天浩,“我有个问题想问您,希望您如实回答。”
盛天浩身体动了动,似乎是用这样的小动作掩饰自己的情绪:“你想问什么?”
“我妈是怎么死的?”盛凉用力攥着手指,才没有让自己表现得太过激动。
盛天浩抬眼看他:“你说那个疯女人?从楼梯上掉下去摔死的,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盛凉摇头:“这不是真相。”
“那你觉得真相是什么?”盛天浩冷笑,“盛华吗,你容不下盛华,不就是你听别人说,是盛华把她推下去的吗,怎么,现在又发现什么了?”
“血型。”盛凉一瞬不瞬地看着盛天浩,“我不可能是你们两个人的儿子,您,或者她,有一个人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盛天浩的手指颤了一下,但是他本来就是坐在书桌后面,所以盛凉应该没有看到,他冷笑着说:“这就是你得出的结论?倾覆盛世,难道就是因为这个荒诞的理由?”
“我只想知道答案。”盛凉的语气不容置疑。
盛天浩紧紧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我这里,没有你要的答案。”
盛凉还想说什么,但是盛天浩已经向他摆手说:“你可以出去了,还有,你以后都不用回来了,我原本还对你抱着最后一点幻想,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一个疯女人,能生出什么优秀的孩子,不过是个蠢货!”
盛凉紧紧攥了攥手指,但他终还是放开了:“您说的对,我就是个蠢货,从今天开始,我与盛天浩再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是盛家的儿子,我只有母亲,没有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