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医院的时候，盛凉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他很快就被送进了手术室。
乔绚一个人靠在手术室外面的墙上，双眼无神。
跟护士一起把他抬上平车的时候，乔绚衣服上沾了很多血，就这么站在走廊里，经过的人都在看她。
洛可可从走廊一头跑了过来，看到她的样子，轻声说：“你别担心，给他做手术的，是我们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他不会有事的。”
乔绚收回思绪，看着洛可可，点了点头。
虽然一直知道洛可可是医生，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洛可可穿白大褂的样子，温柔里又透着一丝英气。
“手术还要做很久，到我办公室去，把你的衣服换了。”洛可可伸手就去拉乔绚的手。
但乔绚连忙躲开了:“我手上有血。”
很多人在这种时候都是脆弱的，对别人的亲近一定会产生依赖，但是乔绚没有，她是理性大于感性的人，而且，她也不擅长交际，她不喜欢别人的过于亲近。
洛可可便没有勉强，只是重复道：“你还是把衣服换了吧，一会儿阿凉出来，你还要照顾他。”
乔绚没有反对，跟着洛可可往她的办公室走。
洛可可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递给她：“这是我新买的，还没穿过，你换上吧。”
她说着，把跟其他医生桌子之间的帘子拉上，还走过去把门关好。
进来之前，乔绚先洗了手，所以也没推辞，只是浅声说道：“多少钱，我改天给你。”
洛可可本来想说不用了，但是她知道乔绚的性格，不会白收她的东西，笑笑说：“好，回头你发我红包吧。”
乔绚把衣服换好出来，洛可可看着她说：“这衣服还是你穿好看。”
“谢谢。”乔绚说了一句就往外走，“我去看看盛凉出来了没有。”
这种手术没有两个小时是下不来的，但是洛可可明白乔绚此时的心情，她只想尽快到盛凉的身边去，所以她没阻拦，而是说：“我和你一起去。”
从始至终，洛可可都没问今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盛凉会受伤，她接到乔绚的电话的时候，就只是很快地安排好了一切。
这一点，让乔绚很感激，因为这个时候，她没心情跟她解释任何事情。
可是这不代表，别人也不会问。
她们正等着的时候，有几个人出现在了乔绚面前，乔绚认出中间的人，是刑警队的队长肖锋。
“是医院报的警，”看到乔绚愕然的眼神，肖锋解释道，然后又说，“乔小姐，说一下是怎么回事吧。”
乔绚的手指慢慢拢起，她现在脑子里很乱，根本不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你们能迟些时候再问吗，她受了惊吓，未必能给出完整的供述。”洛可可在一边说道。
肖锋看了看其他人，又看着乔绚说：“乔小姐，我只问一个问题，打伤的盛凉那把枪是谁的？”
“金凤麟。”乔绚浅声说，“我亲眼看到他拿着枪对着盛凉。”
“金凤麟？”肖锋的眼神黯了黯，然后笑了一下说，“好的，我知道了，希望乔小姐明天能去队里做一份完整的笔录，谢谢配合。”
乔绚也礼貌地点了点头，看着他们离开，她又慢慢坐在了长椅上。
她也没有问过盛凉，他的伤是怎么来的，但是她大概能猜到，不管是金凤麟打的，还是盛凉自己打的，应该都是盛凉跟金凤麟有某些赌局。
结果就是盛凉赢了，不然她看到的，就是盛凉的尸体了。
她那时候或许不该离开的，是她太过于相信盛凉的能力了，他毕竟是人不是神，不是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几个小时过去，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看到医生出来乔绚立刻走上前问道：“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从护士手里把一个小袋子递给乔绚说：“还好是近距离射击，弹头完整，已经取出来了，不过外面的创伤面有些大，恢复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乔绚把装子弹的袋子接过来，紧紧握在手心里，对医生说了声谢谢。
麻药过后，盛凉很快醒了，看到乔绚坐在床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忍不住想伸手揉一下她的头发，可是才一动就扯到了伤口，立刻低吟了一声。
乔绚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他，小心地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看到没有浸出血，才说道：“你刚做完手术，别乱动。”
“对不起，你吓坏了吧？”盛凉自责道，“是因为我，才让你陷到这种危险中。”
乔绚摇摇头，她知道不能怪他，以前的事他都不记得了，所以对金凤麟的指控，他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尤其，在他面对齐洛的时候，一个曾经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她从他眼前走过，他却不认识她。
如果有一天，他记起了一切，他一定会伤心自责吧。
盛凉醒了一会儿，然后又陷入了沉睡，晚些的时候，罗杰来了，说让乔绚回去休息，他留下，但是乔绚拒绝了。
一整夜，乔绚都没敢合眼，盛凉每一次疼醒，每一次的痛苦低吟，都揪着她的心。
她一直都握着他的手，直到快天亮，他的眉心才渐渐舒展，呼吸匀称。
一大早的时候，乔绚趴在床边打了个盹，迷迷糊糊的，她好像觉得身边有人，但可能是她太累了，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等终于清醒过来，已经是上午九点，护士进来输液的时候，她问道:“刚才是不是有人进来过？”
“刚才?”护士看着她，想了想说，“刚才没有，但是凌晨五点多的时候，有个人来过，是个女的。”
乔绚手指猛地一颤，声音也跟着飘忽：“是不是，头发很长，眼睛很大的女孩?”
“不是，是短头发。”护士笑了笑，就收拾东西出去了。
乔绚本来还以为是齐洛，可是虽然齐洛以前是短发，但是昨天刚见她的时候，她是长发没错。
但是除了她，还有谁,会那样神神秘秘地来看盛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