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这六天,除了躺在医帐里挺尸的秦怀道小朋友之外,王邵营中的公子哥们已经适应了他布置的各种奇葩训练,而且,居然还有了“乐此不疲”的趋势。
为什么呢?
还是应了一句老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些公子哥们看着往日里盛气凌人的营中精锐,此刻,只能眼巴巴趴在篱笆外头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这头,却又拿自己这些人无可奈何,那感觉,别提多带劲儿了,倍爽!
那些历历在目惹人厌恶的眼神,何曾有过这般表现?解气啊!
想及此,公子哥们的内心深处便有一股难以赘述的优越感应运而生。
所以,他们对这几日的训练很是热情,更对王邵即将要下达的新命令充满了期待。
昨天深夜,程怀亮等人已经通知了全营将士,言今日一早王教头要集中训话。
当然这过程有些曲折,倒不是他们反对或者打心眼里抵制,而是人多少都有些好奇,总有人带头连连追问集会的原因。
程怀亮、刘青等人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反正,迟早都得知道。
巴拉巴拉一通之后,全营将士就“嗷”的一声表示理解。
大概的意思是,明天一早王教头要对已过了半程的训练做下小结并对将来几日的训练做下小小的调整,至于具体细节,程、刘两位也是连连摇头,皆表示不甚明了。
千呼万唤始出来,转眼就到了天亮,再次登上点将台的王邵见底下那公子哥们一副跃跃欲试的亢奋模样,脸上不禁带上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来回踱了两步,待阵中寂静无声,这才拿起大喇叭试声道:“咳,那个……马上开始了,大家都静静!”
这场面何其相似,五日之前,校场上还是一副交头接耳乱糟如市场的画面,如今,底下个个抬头挺胸,认真无比。
王邵先是微微点头,而后失笑道:“呵呵,进步了嘛,我倒还真有些怀念五日前初见诸位的情景,不瞒你们说,当时别看我侃侃而谈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其实内心,真给诸位吓到了,有呢么一刻,我连上吊的心都有了!”
“当时,我就琢磨着一件事儿,你们究竟是怎么混进来的?能耐啊,有没有谁自告奋勇站出来替本教头解解惑的?”
王邵没等底下那群人有什么反应,他径自振臂一呼道:“但是!我现在想明白了,你们既然能将这几日的训练坚持下来,那就表明的确有资格站在此地。”
底下众人闻言,先是一怔,而后嘴角不知不觉间上扬了起来。
王邵摇指营栏外头趴着的那群吃瓜群众道:“熟悉我王邵的人都知道,我就是一个清新脱俗脸皮薄踏实低调有内涵,不断追求上进的年轻人,做人从不张扬,做事以德服人,所以,当初挑兵的时候,我就没选他们,而是选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刘青站在王邵身后直翻白眼,腹诽道:“贤弟,你这番话说出去,恐怕世上没几个人能信,除非……那人是傻子!”
这头刘青刚想到,侧耳就传来了程怀亮十分肯定的声音:“是呀,是呀,俺瞧着王贤弟形容自己形容的太贴切了,老刘,你觉得呢?”
“我觉得……呵呵,说的老对了!”
“是吧,跟俺想到一块儿去了,果然是好兄弟!”程怀亮高兴地拍了刘青一记。
在程怀亮满意的笑容中,刘青趁其不备便悄悄撇过头去,旋即脸上仿佛写满了做出违心举动之后得来的浓浓负罪感。
摊上身边这位,刘青觉得自己也是太难了!
王邵可没听见两人瞎嘀咕,依旧自顾自说道:“为什么选你们?这不显得咱能耐嘛,要是我接收的是隔壁那些精锐,那还比什么,就问问你们比什么,是不是?那样没意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王邵循循善诱:“身为年轻人,那就得有个年轻人的样子,什么是年轻人?”
“迎难而上,敢于挑战,不惧成败,这,是年轻人!”
“会热爱国家,会热爱人民,会为脚下的这片大地抛头颅撒热血的人,这,也是年轻人!”
“不甘碌碌,立志高远,哪怕明知前途艰险,依旧默默坚持着曾经的梦想的追梦人,他们,也都是年轻人!”
“而对我们来说,学好看家本领,在将来,能为成为我大唐一柄无往不利的宝剑或是一面无懈可击的坚盾而骄傲的人,那才是年轻人!”
“我选诸位是因为我是年轻人,我敢拼一拼,但不知诸位如何?”
刘青撇嘴:“我这位贤弟端得厉害,明明是没得选,这黑的愣是让他给说成白的了,啧啧!”
程怀亮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王邵的背影之上,在他看看来,那略微单薄的背影仿佛徒然间拔高了几分,又闻刘青啧啧之语,便回瞪了一记白眼:“老刘,不知你在想什么,这是重点吗?”
呃,难道不是吗?
刘青疑惑的扫了一圈,立即吓了一跳。
嚯,这一看不要紧,台上台下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双眼通红,咬牙切齿,乍一看,就跟一群饿狼组团出来觅食似的,戾气满满。
再看自己身侧那二十来位大内高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其人纷纷手扶佩剑做出了甚少有过的戒备架势,想来他们几位也察觉到了。
在王邵慷慨激昂的演讲催化下,整个大营仿佛发生了一场颇为玄妙的化学反应,只有在隔壁营中才能感受到的那种煞气,这一刻,也在王邵的营中酝酿而生。
“好,现在齐声告诉我,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王邵放下喇叭吼了起来,同时脚步前点做了个侧耳倾听状。
“年……”
“轻……”
“人……”
显然回答不同步,王邵眉头一皱,嚷道:“都没吃饭啊,喊的跟娘们似的。”
“年轻人!”
这下齐了,底下个个伸长脖子涨着脸,似乎用尽全力地呐喊着,此间声势,大得响彻云霄。
人人只觉这嗓子喊出,比那看隔壁吃瓜群众羡慕嫉妒恨的眼神还要爽上十倍,方吐出那口气,却换来了浑身的舒坦,就像前半辈子没曾好好呼吸过一样。
原来,天是这么的高,地是这么的阔,但在这片辽阔无垠的天地间,自己的影子远没有自认为的那样渺小,此时此刻,他们不就头顶蓝天脚踩大地了吗?
程怀亮努力晃了晃了脑袋,神色数变,抬手正了正头盔,嘴上却嘀咕道:“这……俺还以为得魔障了呢,这他娘的也太邪门了吧!”
刘青讥笑道:“呵呵,现在知道还不算晚,可别忘了,王贤弟可是‘高僧’,那忽悠人的本领他自谦第二,怕是无人敢认第一,就你这样的,去多少得折多少!”
“老刘,这话俺不爱听,没听王贤弟说嘛,俺觉得俺就是年轻人,所以才会深受感动,就数你最没心没肺,这才无动于衷!”
“谁没心没肺了?我这是……”刘青还想争辩,见王邵扭过头来疑惑的看向这边,立马闭上了嘴,没忘记用手势警告程怀亮。
“两位大哥可是有事?”
“没事!真没事……还不过去些!”程怀亮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朝王邵陪了记笑脸,也没忘对身边的刘青动手动脚。
“没事,好着呢,贤弟请继续!”刘青也是陪着笑,暂时吃了个哑巴亏。
王邵在他们身上扫了两圈,见真没异常,才扭过头去。
“今日,召集大伙儿过来有两件事要宣布,一个是坏消息,一个是好消息,诸位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
“坏消息!”
说什么的都有,众口难调,王邵干脆一压手,宣布道:“那先说好消息吧,我要恭喜在场的诸位,因为你们已经获得了我的尊重,不管你们当不当我是兄弟,以后,你们就是我王邵的兄弟,营中,我是教官,你们是学员,咱们各司其职,等出了这营,日后若有什么麻烦,诸位请尽管过来寻我,我这蓝田侯虽然爵位不大权利也小的可怜,但兄弟有难,我绝不会坐视不理,这是我王邵对诸位的一个承诺。”
王邵莞尔一笑,诱惑道:“呵呵,那么坏消息则是,从明日起,将有更加残酷的训练等待着诸位,前面都是开胃小菜,后面才是动真格的挑战,我呢,从不勉强他人,讲究以德服人先礼后兵,就问一问,现在有没有选择退出的,自愿离开还来的及哟!”
“当然,不管你们选择留或者是走,都将是我王邵这辈子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