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堪堪升起,王邵就和席君买早早的聚头了,两人跨上从羌人那里缴获的战马便奔向羌人大营。
王邵在前头奔驰,席君买因为扛着大旗稍稍落后了些。
两人的身影很是突兀,特别在这一马平川的草原上。
老远就看见羌人的骑兵迎了出来,王邵粗略一算,来了不下两百人,还真看得自己。
席君买也在后面笑道:“呵呵,这群羌人还真胆小。”
没过一炷香,两百骑兵将王邵与席君买团团围住,一个带头的打马上来,弯刀直指王邵笑道:“哟,你们莫非是来投降的?”
王邵听他说的是汉语,便立即笑道:“投降?不不不,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这话一出口,带头的人就换了一脸怒容,刚想挥刀却给王邵身后的席君买挡了下来,席君买喝道:“我们是来使,跟你们部落统领们商议大事的,你一个小小的百骑长敢动我们,若够胆气,尽管可以试一试!”
带头的弯刀险些被席君买磕飞,心下暗自心惊来人的力气好大,自然也不敢直接动武,便抽回了弯刀与身边嘀咕了一阵后,才开口道:“既然是唐使,那就请吧!”
两百骑形影不离将两人包在里面,说是护送实则监视,他们想不明白唐军为何要派军使过来。
其实羌人大营里的首领们也想不明白,不过这不妨碍他们私下揣测,消息已经提前一步传到了他们耳朵里,野利幕齐尤为激动,敲着案几笑道:“哈哈哈,他们应该是忍不住了,若我猜的不错他们是来投降的,快请他们进来,咱们一会儿好好羞辱他们一番。”
众首领也觉得应该是这么回事,纷纷面露喜色,乐于当这个吃瓜群众。
“唐使带到!”帐外护卫吼了一嗓子,紧跟着大帐门帘被王邵掀开了。
众首领也是有些眼力劲的,见席君买跟在王邵后头,就认定王邵是那位主话人了,不过这细看之下就越发好奇,唐朝的官儿都如此年轻吗?
王邵昂首挺胸,迈步进了大帐,环顾四周,从服饰上就可以看出在座的诸位定然是各部族的羌人头领,笑呵呵拱拱手道:“盐泽道代总管王邵见过列位。”
开门见山,一上来就自报家门,着实把诸位头领吓了一跳。
“哈哈哈,那娃娃,别以为我野利幕齐好骗,我看你不满二十,竟敢自称大唐一道总管,小心牛皮吹破了。”野利幕齐也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众首领也是附和着笑出了声,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一个二十岁不到的总管?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野利幕齐拍案道:“赶紧说实话,盐泽道总管乃是高甄生,他化成灰我都识得,你一娃娃却说盐泽道是你的,你有何凭据?”
“这也不奇怪,诸位或许不知,高甄生拥兵自重不听帅令,已经谋反了!”
野利幕齐眼珠子一凸,冲了下来,毫不客气得抓着王邵就将他提了起来,吼道:“你说什么?”
席君买正欲上前解救,王邵也不恼,示意席君买别轻举妄动,而自己任由野利幕齐勒着。
果然,野利幕齐见王邵憋得脸红进气少出气多的时候,就将他给放了下来,然后冷冷道:“你快来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邵整了整衣领,开启嘴炮模式了:“李靖大总管在西征时就与诸位各部首领有所交好,这点不假吧。”
“不假,不过这就是他的奸计,你们唐人不讲信用,背后捅刀子!”
王邵赶紧摇头:“不,是高甄生在背后捅刀子,不然你们羌人还会在这过的逍遥自在?”
野利幕齐不是傻子,也听出了王邵嘴里的意思,便迟疑道:“依你的意思,这里面另有隐情?”
就这样,王邵心里暗喜,随后道:“不错,我们大唐是与吐谷浑开战,羌族各部是守望相助的好战友,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大唐拉拢还诸位还来不及,怎么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
“那高甄生屠我们野利一部是怎么回事,我看你是在狡辩!”野利幕齐喝道。
“问题就出在高甄生身上,刚才我也说了,高甄生拥兵自重不听调令,虽不是谋反但其行为已经等同谋反,所以我才会带大军来此,准备接收他的兵权,这次前来一来是为了澄清误会,二来也是劝诸位悬崖勒马重回大唐治下。”
“呵呵,悬崖勒马,来人,将这两人推出去砍了,满嘴的胡言乱语。”野利幕齐暴怒道。
几乎他的话语刚落,就冲进来十几人将王邵和席君买给按住了,然后手脚都被绑了起来。
王邵笑而不语,只是死死盯着野利幕齐。
王邵仰天大笑:“哈哈哈,若我俩死在这里,羌族就等着为我俩陪葬吧,不信你可以赌一把……可惜啊,当真是亲者痛仇者快,原本我还想拿下高甄生的人头来祭奠枉死的野利部族人,现在嘛,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席君买,咱们上路吧!”
王邵很配合得扭身要出营帐,席君买笑了笑也紧跟其后。
见两人不畏死,野利幕齐立即阻止道:“慢着!”然后盯着王邵道:“此话当真!?”
王邵扭身扫了首领们一眼,笑道:“呵呵,我为何要欺骗诸位,诸位可以想想,若我与高甄生是一丘之貉,为何不趁此机会前后夹击你们,偏偏亲自过来?”
“你是因为粮草不足了,当我们不知吗?”一个首领喊道。
王邵却笑道:“这不是很奇怪吗,既然你们知道我军粮草不足,那不是更应该速战速决将你们围灭于此处吗?”
“呃,这个……”那出言的首领被一连串的反问打击的不行,仔细想想他说的好有道理,居然没法反驳。
见众头领露出沉思之色,王邵立马道:“事情很明显,是高甄生一意孤行所致,唐军的实力我想你们也看到了,如今西北大战一触即发,若这边再闹腾下去,就不是只是我这一军过来,而是大唐的几十万大军过来了,到时候凭借诸位手下区区几万兵马真的能挡下来吗?”
众首领交头接耳起来,野利幕齐直接代表道:“这些都是你一面之词,如何让我们信服。”
王邵低头看了一眼捆在自己身上的绳索。
“来人,松绑!”
等恢复了自由,王邵才从怀里掏出半块虎符道:“这是李靖大总管的从皇帝手中接来的虎符,见虎符便等同于见西征军大总管李老将军,我的话句句属实,我想不出三日,高甄生获罪的敕令就要下来了。”
“好!”野利幕齐拍手喝道,显然被说动了。
“不过如今有件事相当麻烦……”王邵随即皱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野利幕齐巴不得将高甄生生吞活剥了,立即道:“什么麻烦?”
“他手里的兵有些多,若直接去接收一个不好会让他狗急跳墙,所以我想请求羌族诸部,让开一条道,让大军过去。”王邵说此话的时候也是心中捏了一把汗。
“不行,野利大首领,唐人狡猾无比,万一他们趁机发难,我们该怎么办。”一首领立刻想到了最坏结果。
王邵见野利幕齐眉头紧皱,让后大声道:“既然诸位对在下的话还有所猜忌,不若这样,我们只出二千余人如何?”
“只放两千人过去,倒也不是不可以……”
……
王邵跨上了战马,一路过来,两腿跟弹琵琶一般都在不停哆嗦,好在已经离开了羌人大营,现在回想起来,后怕无比。
席君买擎着大旗,一脸喜色,佩服道:“大人,您真神了。”
“神个屁啊,没见我腿还哆嗦呢,差点就吓到尿裤子了,这种事情一辈子摊上一次也够了!”王邵其实也很兴奋,总算逃出去了,还是正大光明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