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已经是夜晚,外面暗蓝色的天空上几颗忽明忽暗,这样的夜晚柔软、安详而神秘,一阵风吹过,在淡黄色的路灯下,树影婆娑。
墨剑英从时家里搂着时雨出来,走到外面的时候,她一手紧紧地攥住时雨,拽着她走出去。
“能不能走慢点!”时雨有些跟不上,对他说道。
他的手劲到底有些大,狠狠地捏着她细小的手腕,一直毫不放松地拖着时雨走,似乎下一秒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一样。
男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仍然若无其事地走着,时雨觉得有些受不了,又继续说道:
“放手!”
为了摆脱男人的束缚,她干脆举起左手拼命地乱掰乱抓,但是他的手像铁腕一样,丝毫没有没松,反而越抓越紧。
尽管时雨抗议挣扎,他也没有在意。
大概走了了几十米,他们来到别墅的停车棚前,墨剑英就把她给放开,时雨差点身体失衡,身体晃动了下,还是站稳了脚步。
她有些累累地喘着气,一边没好气地看着墨剑英。
“平时都自称是跆拳道高手吗,刚走一段路,就喘成这样!”他站在车门前,摸出一支烟,点燃抽着,轻轻地吐出一口烟气,侧头过来对她说。
这话,时雨确实又在他面前说过,没想到他现在还记得。
她没有对视他的眼睛,只是低头看看被他抓得有些疼痛的手,过了几秒,她说道:
“你这么大的男人,对女孩子也这么粗暴,怪不得你没人爱!”趁着他没有注意的时候,白了他一眼。
“知道委屈,刚才就应该叫我陪你来!”
时雨:“……”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时雨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疑惑地看他。
“你要是把我们领证的事情,告诉他们,也许这样你也不用折腾这么多!”墨剑英冷声说道。
时雨冷叹了下,虽然跟时明元已经没有了关系,但她也不至于那样做,更何况,她还不想让时云知道这件事。
“事情都已经这样,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她淡淡地说道,“如果叶西妍知道我和你领证的话,那我不是更惨了!”
“这是早晚的事情!”他说。
“但我还想过一些清静的日子呢!”时雨对她扭了个表情。
他没有回应,只是高大笔挺地站着那里。
这时,外面的光线有些昏暗,合着淡黄色的路灯和黑漆漆的夜,形成一层层淡淡的紫色。
男人背着光站着,只能看见他一个高大的身影,即使看得不是很清新,但还是能感觉到他那张俊美异常的脸和健硕的躯体。
这样看起来冷俊威严,很具有魅惑感。
他拿着烟支抽着,烟支上星星点点的亮光忽明忽暗,手稍稍抖动了一下,落下许多星火,很快就熄灭。
七月下旬的夜晚,晚上很凉,他们站在那里,不说话,就只能听见风呼呼地吹。
时雨举手拨开额前被吹得散落下来的头发,过了几秒,她抿了抿淡唇问道:“你是不是在暗中调查我,不然你这么会知道这么多?”
“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他问。
“你觉得呢?”她说。
墨剑英知道,她不喜欢别人那她的私事说出去,当然也不愿意让他知道。
“你就这样任她们母女这样摆布吗,对她们母女没有一点恨意?”
恨时云和许春寒?时雨脑海里冒出许多问号,他真的在调查自己。
“如果这样做我还能回到从前,我母亲还能回来的话,我是不会这样置若罔闻的。”
“如果跟他们无休止地斗争下去,我就是恨,有用吗?”她用一种自嘲的口气说。
“我觉得,女王就不应该有斗败的时候,更何况他们夺的,都是你的东西。”
“墨先生,你这是承认在暗中调查我了?”
“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当然没有,墨先生要做什么事,我管不着,只是这是我私人问题,我不想拿出来讨论。”
“回去吧!”他说,就把手中的烟只给捻熄,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时雨停留了几秒,随之也跟着上去。
一个小时后,他们回到水墨西岸别墅里。
在别墅里很安静,时雨走到客厅里,看了看墙上的钟摆,这会儿刚好是晚上九点钟,她站在原地站了几秒钟,才觉得身体有一些困倦,正想上楼冲个热水澡,躺在床上休息。
“今晚你自己整理好,明天和我去公司上班!”男人从后面传来一句。
时雨停下脚步,半侧着身体回头看他,眼光忍不住地看着他臂膀上一块凸起来的伤口,在那里停留了几秒,又把视线移向男人。
“不是说话了后天吗,怎么突然改变时间了?”
“我有我自己的安排和想法!”
男人丢下一句话,就走上楼去。
这会儿只有时雨站在原地,看着他他的背影,没有说话,
站了一会儿,她才觉得浑身有些酸疼,扫视了一下客厅,就直接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半个小时后,时雨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她白皙的身体裹了浴巾,手里拿了吹风筒把头发给吹得半干,就走到床边坐了一下。
环视了下房间,顿时感觉到没有睡意,也许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她头脑里一直回忆刚才被许春寒和时云围攻的那个场景。
没多久,时雨干脆就走到阳台外面去,想一个人安静地站一会儿。
这时是晚上十点多,别墅的四周一片静谧,她撑住栏杆对着阳台下面和远处看。
这样站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她的母亲,她的样子总是在她的头脑里回荡。
每次,她从一个光线幽暗的房间里,看见她妈妈坐在她旁边,双眼慈爱地看着她,时雨脸上就浮起一抹微笑,她觉得很幸福,很开心。
当她想到她母亲已经去世时,再次看见她,她很开心,很激动,她伸出手,想抓住她的手,好好地抱抱她,不再让她走。
没想到,她抓到的都是空的。
“妈妈!”她叫,“我是雨儿,为什么你不让我抱抱你!”
她母亲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她,用一种慈爱般的眼睛看她,似乎越走越远。
这时时雨更加慌张、害怕,看见她母亲越走越远,她不顾狼狈地从床上起来,一点一点朝她走去。
“妈妈!”她眼眶里积蓄了许多泪水,哭着她能跟她说一句话。
但是她越走,她就越后退,直到她跑到玻璃窗前,她母亲越飘越远,她只能对着她裤脚。
然而,她母亲只是笑,很慈祥,也很疼爱她,却没有回应她,像是听不到她的哭喊,看不见她的挣扎似的。
她拼尽全力地叫喊,最终,她还是走了。
也不知道,曾经有多少次,她一个人不知疲劳地站在玻璃窗前,一个人默默地站在,像是在眺望什么东西,总是朝着她消失的方向看去。
无数个日日夜夜,她都会做同样的一个梦,直到很久,她才能接受她母亲去世的这个事实。
那是一个十年前的夏天,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是八月十三号,那天刚好下着滂沱大雨,雷在铅灰色一样的乌云里滚动,令人感到可怕的闪电,像把刀一样,几乎把整片天空劈开,雷声一阵接着一阵,整个地球几乎要劈成两半一样,那样令人感到恐怖,害怕。
时雨接到时明元的电话时,整个人几乎已经失控,她把手中的手机给扔掉,就什么也不想地朝外面跑,完全不管外面恶劣的天气。
这天,整片天空一片黑暗,她感觉到天就要塌下一样,那么不可想象,那么绝望,时雨希望这个只是一场噩梦,醒来就没事。
但是她感觉到痛,他一个人不停地跑,一直到看见医院,她才停下,有那么一瞬间,她彻底冷静下来了,不哭不闹,只是一步一步地朝着医院走去。
刚没走几步,她昏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