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这时心情已经开始沉重起来,说话的语气也越来越低沉。小艾却想,她的男朋友会不会就是在这个时候变了心呢?想到小芳的男朋友竟与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混在一起,她的脸上微微一红,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小芳幽幽地说:“他去了这家台资公司,干的也不错,才一个月就做到了一个部门的主管。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很替他高兴。他对此也信心十足。那时已近年关,我很希望他能回来看看我,一诉久别的思念之情。可是他说,他刚提了部门主管,不能马上提出回家,何况年关正是表现自己的最佳时刻,他想通过利用好这次机会,好好地表现自己,争取赢得老板的信任。”
小艾心想,怎么世间男人都是这样,为了事业不顾亲人的感受呢?又想,武奇如果今后也这样,我可不答应。正胡思乱想间,突然听小芳叹了一口气,抽泣着说:“谁知……谁知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也没有他的消息!”
小艾大吃一惊,怎么会是这样?一定是那个女老板看上了他,他才变了心。可是,再怎么样,也得给小芳姐一个交待呀!她愤愤地说:“小芳姐,他一定是看中了女老板的钱财,这才不理你。这种人,你不值得为他如此伤心难过。”
小芳拼命摇着头说:“不是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能这样说他,一定不是你想像的这种人!刚开始我也这样想,以为她是贪慕那个台湾女老板的钱财。过完年后,我还去了广州,找到那家台资公司,并没有找到他。我问那里的员工知不知道他的下落,可那里的员工一听我谈到他,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不敢深谈。我觉得很蹊跷,就私下里找到一个在那里打工的老乡,问他的情况,这一问不打紧,却让我更揪心了。”
小艾忙问:“难道出了什么事?”
小芳说:“那个老乡也是过年后才到那家台资公司去打工的,他听别的老乡说,这家公司在过年前发生过一件惊天动地的事,说有一个人为了给工友讨回工钱,与老板闹翻了,而且事情闹得很大,令老板很生气。我忙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老乡说,具体的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那些参与讨工钱的工友都被炒了鱿鱼,过年后一个都没有回去上班。我又去问别的人,可没有一个人知道真相,即使知道,也不敢跟我说实话。我不死心,想去追问那个女老板,那个老板是台湾人,我一个外人哪里轻易见得着她?再说,我什么证据也没有,即使找到她,我又怎么说呢?我只得失望地离开了广州,回到家里,每天都盼望着能得到他的消息,甚至盼望着他哪一天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小艾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真是误会小芳姐的男朋友了。
小芳又说:“我日也盼夜也盼,可哪里还有他的消息?我知道他是个很要强的人,说过的话决不会反悔,一定是又去了别的地方做生意赚钱了。可是,再要强也不能不跟我说呀,我是他的人,他的事也就是我们的事,不能让他一个人扛着啊!我开始没日没夜的想他,也有点恨他。经过这一年多的别离,我觉得我已无法离开他了。我也想通了,即使他家里一无所有,也不管爸爸妈妈如何反对,我也再不跟他分开了。可是,他到底去了哪里呢?为什么这么狠心地抛弃我、不理我呢?”
说到这里,小芳已是哽咽不已。小艾递给她一些纸巾,安慰说:“姐,你别担心,他一定会回来的。你伤心坏了身子,等他回来,看到你这样也会难过的。”心里却想,他都已经这样了,你偏偏还这么相信他,相信他的所谓痴情,真是可悲!又想起她的那个男朋友,心里恨恨地说:你还是人吗?你若是看到小芳姐现在的样子,你对得起她吗?想到小芳这几年来受到的苦楚,心里也很是难过。难道一辈子的命运注定要掌握在男人的手里吗?如果自己也遇上类似的事情,又该怎么办呢?见小芳不住抽泣,鼻子一酸,也止不住落下泪来。
小芳哽咽了一阵,勉强挤出个笑容,反过来宽慰小艾说:“妹子,你不要难过了。你瞧我这不是过得好好的吗?”
两人相互依偎着,都不说话。小芳将目光投向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把剑河点缀得幽暗深深邃,教人看不清河水的颜色。原来天已全黑了。
小芳愧疚地说:“妹子,我真不该跟你讲这些无聊的往事。”小芳忙说:“不,我看你心情很压抑,还是讲出来的为好。再说,我也愿意听。”小芳说:“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妹子,也觉得跟你很投缘,所以,讲出这些也不怕你笑话。”小艾说:“姐,我不会笑话你的。你对爱情的这份执着,好教人感动!希望你能找到他。--对了,你是怎么找到剑城来的呢?”小芳幽幽地说:
“说实话,我来剑城,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其实并没有多少把握。我找她已经有好多年了,去了好多城市,问了好多人。有一回听到一个人说,好像在剑城看到过他,我也不管是真是假,家也没回,就直接来了剑城。来了剑城之后,我才后悔当时没有再问一下,他在剑城的什么单位、在干什么?可是,再想找那人已经找不到了。我记得爸爸年轻的时候在剑城做过生意,有朋友在这里,而且这个人还到过我们家去过,说过他们家的大概位置,便先找到他们家。我想,爸爸的朋友是本地人,以前又是一起做过生意的,一定对剑城的情况很清楚,就把男朋友的名字外表长相都告诉了他。他也托人帮我找过,可是也没有找到。”
小芳的口气很低沉,显然是失望之极。小艾不知如何安慰她,想到武奇已经一周没有音信,也不禁有些紧张,难道虫子哥也对自己变了心?她不敢多想下去,搂着小芳不说话。
小芳本已慢慢平静,说到这里,又是情难自己,忍不住失声哭道:“可是……可是我已找了他整整三年!三年了,你不知道我找的有多辛苦!我住几块钱一夜的旅社,吃自己带来的面包方便面,就是为了找他。我到了一个地方,逢人就问,在路上看到一个跟他长得相像的人就追着去看,被人骂着是神经病、失心疯,说我是想男人想疯了。我受了多少嘲笑、挨过多少骂?我跟谁说去?我恨死他了!……可是我还是不死心,我一定要找到他,当面问问他,为什么这三年来为什么不回家看我,为什么连个音信也不捎给我?……我心里苦啊,妹子!呜呜呜呜……”
她伏在小艾的肩上,早已哭得泪水滂沱。小艾听得难过,抱着小芳一面哭一边劝道:“姐,你别难过了,你心里的苦我知道,我知道。你别难过啊姐……”这样劝着,小芳却是哭得越发的伤心了。
二人哭了一阵,小芳收了眼泪,哽咽着说:“妹子,这三年来,我也不知偷偷哭过几回,流过多少眼泪,本来以为再也不会痛哭流泪了,没想到今天跟你说起来,还是忍不住感到伤心难过。我曾经发过誓不再哭,只想找到他问问清楚,给我个痛快话,我就算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话虽如此,眼泪却如流水般汹涌而下。
小艾听她说得绝望,竟萌死志,吓了一跳,不敢再哭,怕惹得她更伤心,便又劝道:“姐,你可不要有这种想法啊!不管他怎么样了,你也要好好的活着。你还年轻,又这么漂亮,今后的路还长得很,何必为了一个男人想不开呢?”说到这里,又想到武奇,不由得又是心里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此时天色已暗,夜风正凉,小芳慢慢站起身,拉着小艾的手说:“妹子,这样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你放心,我暂时还不会想不开的,因为我还没有找到他。”
小艾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她粗糙的双手十分冰冷,心想,她的境遇真悲惨,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残酷地对一个对爱情如此执着的女人呢?她很同情小芳的遭遇,却不知如何去帮她。她猛然想起,今天只顾着说话,还没吃饭呢,便拉起小芳的手说:“姐,这么晚了,外面又这么冷,我们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