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爷里面请。”春楼里的妈妈见到沈唤几位的到来赶紧客客气气的迎接,虽然这几位面生的很,但是看着就像是有钱的主。
沈唤给碎银拉了拉歪了的腰带,“别苦着脸了,你瞧瞧这玻璃上,多俊俏一小哥。”
沈唤今日换了一个妆容,脸上画的稍微黑了点沧桑一些,她还是有些怕春楼的妈妈一眼看出自己的虚实把自己给赶出去了。
碎银嘟着嘴瞪了一眼一旁也是女扮男装的清越和事不关己的鬼影哼哼着进了楼。
一进去就被花红酒绿一群人给围住了。沈唤是第一次来春楼,春楼和酒楼茶楼不同,看着面前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沈唤咽了口口水,古代人还真是会享受。
“几位可有喜欢的?”妈妈一见沈唤等人的行头就知道几人身份不凡,看看这上好的布料心里一想到要大赚一笔就美滋滋的,今日不知是来了哪位竟然把这楼里上等的姑娘和二楼整个东厢都给包下了。
沈唤拿着胳膊推攘了鬼影一下,“你有没有心仪的?”
他们里面可就一个男人,要是贸然开口可就暴露了。
鬼影看着一旁站着的欢呼雀跃的女子,眼里里似乎有星光闪烁,逛个春楼有这么兴奋吗?
“我习武之人不好女色。”
“习武之人?”沈唤看着鬼影自顾自走到一边坐下喝起茶来,不都是出家人不好女色?
沈唤随手一点面前一个蓝衣的女子,“就这个吧咱们上楼去。”
清越掐着鬼影腰上的肉,咬着牙齿说,“你以为王妃来这地方是闹着玩的?”
“那不然呢,这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要上去就上去吧,我在下面看看这歌舞就好了。”
“你知道这二楼被什么人给包下了吗?”
鬼影余光看向二楼紧闭的门窗,“还能是什么人,不是皇室就是贵族。”
“你还记得先前在湖边下棋的那个老人吗?”
鬼影一下子警觉起来,他自然记得,那时候他还对沈唤很是不满,被萧战王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下棋的老人一事一直蹊跷,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萧战王当时为什么不让我们去追吗?”
鬼影摇头。
“那日下棋的人现在就在楼上。”
“你怎么知道的?”
“别管那么多,咱们的任务是保护娘娘,快跟上。”
鬼影夺过旁边色眯眯笑着的胖子手里的瓜子大摇大摆的跟了上去。
沈唤搂着蓝衣女子,嘴上说着笑,其实每踏上一个台阶都紧张的不行。二楼的东厢被神秘人一早包下,其大手笔在这皇都里是没有几个人能办到的。
“欸?你怎么回事,这间包厢是我们的!”
沈唤直接踹开了离东厢最近的一间包厢,抱着美人姿势轻浮,她在现代作为一个戏精,这些小打小演完全不在话下,“怎么?敢和我叫嚣你知道我是谁吗?”
现在京都的贵族都流行身边带着两个侍卫,还有一些年轻气盛仗着家世显赫的贵族带着三个侍卫的。屋里衣衫不整的男子一看到沈唤身边跟着的三个侍卫,把刚要说出口的脏话给咽了回去,脸上堆砌客气的笑容,“你们请,里面请。”
妈妈和其他路过的姑娘都被吓了一跳,见里面出来点头哈腰的公子更是以为沈唤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更是好言好语好茶好水的伺候着。
“行了行了,都出去吧。”沈唤支着一只脚,抛着花生米吃着,“都该干嘛干嘛去,别花了我好事。”
沈唤今日来春楼不单单是来看看这古代让男人魂牵梦萦的风月场所是什么样子的更是来验证何太师的身份的。
这几日来沈唤一直在追踪何太师的行踪。何太师作为大炎的太师德高望重权高位重,沈唤本想如此高官必然是漏洞百出却不想什么也查不出来,跟踪的人还被发现被割了舌头送了回来,真是岂有此理!
从何太师那偷到的秘密信件都是经过加密的,常人看着无非是一张白纸,沈唤想尽办法都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原理。有一瞬间她都以为何太师就是一个谦谦君子一心报效朝廷为大炎子民着想的好官员了。
但是何珞珞身上的络子出卖了何太师。
沈唤先前捡到过一个做工精美的梅花络子,她本不知道那是出自谁人之手,但是那日在破旧酒馆旁边和老人下棋的人是牙的皇子,牙最近有访客抵达大炎,说是为了和谈而来。常人都会以为是萧战王的大军一到边疆牙国的人就感到害怕来求降了。沈唤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牙的人早在萧战王出征之前就已经抵达大炎的皇都了,什么畏惧萧战王都是假象。
何珞珞早先来尚宫局买衣服,想试穿一件样衣,沈唤那日是女装打扮误打误撞把帘子给掀起来了,当时看呆了,倒不是因为她身材好,是因为何珞珞腰上系着的络子和那日她捡到的梅花络子一模一样。
沈唤坐在包厢里,心不在焉的看着面前蓝衣女子翩翩起舞,拉过鬼影的手在他手上写到,“听得清隔壁屋子里的声音吗?”
鬼影撇唇没有说话,隔壁根本就没有人在说话,屋里有不少武功高强的人在,沈唤的心还真大,只隔着一堵墙鬼影都能感到隔壁不太寻常的气压。
沈唤以为鬼影听不见,她今日来是想验证一下何太师是不是和牙的太子有着秘密的联系,如果有这就是铁定的杀头的死罪了,如果可以她当然想知道何太师和牙的太子在聊些什么,万一何太师是为了皇帝着想在做些好事,那自己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沈唤看着面前弹着琵琶对自己不断抛媚眼的蓝衣女子,当下有了主意。
碎银看着身边神情古怪的三人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看见蓝衣女子一阵闷哼倒在了地上。琵琶的声音戛然而止,就连沈唤一个不会习武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紧张的气息穿墙而来,看来他们这一屋子的人被隔壁的人时时刻刻的监视着呢,清越极其配合的呻吟了几声。鬼影拿着被子随便的抽了两下,清越这才收了声音,两人一起看着沈唤像是在等待夸赞似的。
沈唤看着那个晕倒的女子穴位上的乌青不禁咂舌,这鬼影下手还真是够狠的,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沈唤示意碎银和蓝衣女子互换衣服,然后把蓝衣女子给拖到了自己的身边装作是喝醉睡着了一般,碎银赶鸭子上架依偎在沈唤的怀里。
沈唤装作惊讶的样子大喊。
“啊,你咋就喝醉了呢?!小二!小二!”
立刻就有个年轻的男子敲门,“公子?有什么吩咐吗?”
“你们这儿的,嗝~酒实在是好,给我换些不烈的酒来。”沈唤语气装作喝的很醉,“还有给我拿醒酒汤来,我哥们不行了。”
没一会小二就回来了,一推门进来看到倒在一边的“碎银”心里不禁嘲笑一番,这酒量也太差了吧,就这酒量还敢出来丢人现眼,手上把东西摆在小桌子上,“这是你要的酒和醒酒汤。”
“我这一个人喝实在是无聊,要不你陪我一块喝?”沈唤看着人高马大站着的小二,感觉一下子拍晕他可能不太现实,把手上的迷药推给了怀里的碎银。
碎银会意在桌子下给一杯酒里加了点迷药。
“你不是还有两个侍卫吗?你们大可以一块喝。要不要我再叫几个姑娘来?”小二看沈唤怀里只有些小动作的蓝衣,环顾四周发现哪都不见那两个侍卫。
沈唤对着小二招手,“唉,这你就不知道了,你低下头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天下的人就没有一个人可以躲开八卦的神秘力量,小二一听有八卦可以听想着可以卖个好价钱就弯过身子等着沈唤说话。
沈唤在他耳边小声道,“他们两个吧,就是关系不一样,你知道吧?”
小二的脸上一下子绽开了花,这可是个大新闻。
“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沈唤好歹在朝里待过对那些官员和贵族多少有些印象这时候就派上用场了,“那两位是宫里的御前侍卫,张磐和许梓思。”
“什么?”小二一脸的不敢相信?
许梓思的老爹现在都不知道许梓思去了北魏更何况这些平民百姓,平民百姓对着皇宫里的事情往往都充满了憧憬但是所知又少,拿这事情来骗人效果最好了。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唤上次遇到五皇子就知道五皇子从来不进出这些风月场所,上次去酒楼也是被许梓思拉着去的,沈唤一直随身带着五皇子给自己的玉章,此时不用何时用。
小二自然摇头,“我哪知道贵客是谁。”
他见过的人也不算少,但是皇都那么多人哪能都见过呢。
“我是当今朝中的五皇子。”沈唤拉住小二的衣袖,“不相信吧?哈哈哈,你看。”
小二一看沈唤拿出来的玉章,这玉章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有的东西,不是五皇子也是哪位权贵了吧,玉章上刻着萧子念的名字和一条飞天的龙,早就听闻皇帝疼爱五皇子曾经送过一块喝皇帝玉章等同材质印章由同一个工匠雕刻而成,今日一见!小二赶紧拍了怕衣服,跪下,头也不敢抬起,恭恭敬敬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五皇子不要责罚。”
哟,这玉章这么好用,沈唤喜上眉梢,把玉章收了起来,“无妨,我也是偷偷出来这玩玩,你起来吧,你听了这么大一个秘密是不是该意思一下?”
小二战战兢兢的站起来看着沈唤,“五皇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上刀山下火海都给五皇子效力。”
若是能够得到五皇子的赏识脱离了这花楼做小二的日子那不就等于是飞黄腾达了,小二美滋滋的想着,没想到沈唤只是淡淡的道,“陪我喝酒。”
小二摸摸脑袋,“这,我身份低微不同于五皇子。”
“现在不在宫里,你就赶紧给我坐下,别磨磨唧唧的。”
小二这才在沈唤对面坐下,碎银拿出准备好了的酒献了上去,沈唤举杯,小二一饮而尽,喝完的时候看了一眼碎银,奇怪,刚才五皇子点的女子是这位吗,怎么觉得不像?还没来得及转移目光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沈唤看了眼在屋檐上的鬼影和清越耸了耸肩,他们本来想躲在上面给小二来个措手不及现在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鬼影别过了头,想不到这女人还有几分用处。
清越打着唇语,“娘娘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唤招呼两人下来,沈唤换上了小二的衣服,但是袖子衣服都拖在地上,只能叫鬼影穿上小二的衣服,“你去隔壁。”
鬼影掏了掏耳朵,他的身材穿着小二的衣服略有些紧绷但还算凑合。
碎银虽然不知道沈唤他们要做什么,但是也明白事态的不同寻常很是紧张的抱着琵琶在一边站着。
沈唤看到琵琶一拍额头,“等等。”
鬼影端着托盘看着身边穿着蓝裙子的沈唤眉头皱的很深,青楼的衣服还真是暴露啊,王妃还真是敢穿。这裙子在沈唤看来不过是开叉的下裙,裹胸的上衣罢了。鬼影轻咳两声转开视线,“进去了。”
门刚被推开,沈唤就觉得后膝盖一疼整个人跪了下去,有人领着自己的衣服把自己拖了起来,沈唤去看鬼影,却见鬼影被一个黑衣的侍卫带了进去。
“放开我。”
那几个侍卫明显听不懂沈唤的语言,沈唤看他们的样子也知道不是大炎的人,每人的腰上都别着一把长刀,服饰统一的侍卫在两边一列排开粗略估算不下二十人。
屋里没有半点的声音,沈唤听到鬼影把酒壶放在桌子上的声音。不一会鬼影就走了出来,对着自己挤眉弄眼,沈唤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在那侍卫的手上用力挣扎了两下,就听撕拉一声,衣服的布料硬生生的撕开了一段。鬼影走过来对着那几个侍卫说了什么,沈唤惊奇的发现鬼影竟然能和他们交流。
其中一个侍卫不是很相信的样子把外衣脱了下来给沈唤披上,示意沈唤进里屋去。
沈唤穿过长廊,里屋里的清香淡淡的飘来,沈唤心下奇怪,东厢的屋子原来可以这样重新的组合,听说这位贵客点了十几个姑娘怎么一个都没有看到,这也太安静点了吧。
沈唤小心翼翼的掀开帘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用白色布条蒙着眼睛的公子正坐在棋盘面前,而他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何太师,沈唤不知道侍卫为什么放自己进来,见两人专心致志的下棋,看了看四周。旁边有一扇半遮半掩的门微微开着,沈唤推门进去,看到一众美人姿势各异,衣服或有或无的站在一块青色的布前仿佛定位了一般,一旁的地上堆着五颜六色的衣服。
沈唤闻到颜料的味道,背对着自己的画师站在一副巨大的画布前忙碌着,沈唤看到画中的女子和站着的女子不禁惊奇,这画的太生动了吧。
画师感觉到身后有人的出现,画笔不曾停过用奇怪而生疏的大炎话道,“你是替补的?”
沈唤向前走了一步彻底进了屋子,这才看到一旁的地上躺着一个被白布盖着的人,血迹渗透过白布,沈唤看的心惊肉跳,慢慢的走了过去。
“你就站在那个空缺的位置吧。”
沈唤把刚才侍卫给自己的外衣一脱,赶紧摆了个pose顺着空缺的位置站好。
面前的画师年纪轻轻,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在巨大的画布上不断的移动着,沈唤心里把鬼影骂了个几百遍,她刚才看鬼影的表情还以为里面很安全呢沈唤的余光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屋里的熏香味道浓郁完全的掩盖了血腥味。
沈唤还以为何太师是花了重金叫上牙国的使者在这里享乐呢,想不到何太师在和牙的皇子下棋,而这些春楼女子都被拉进屋里来当了这画师的模特。看这画师的模样也不像是个凶狠的人,怎么就把一个女子杀害在一边,沈唤想不明白。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画师拍了拍手,“行了,去领打赏吧。”
沈唤筋疲力尽的软瘫在地上,那些女人看着地上的尸体欲言又止。
沈唤见画师离开了屋子,拉住一个姑娘问道,“刚才这到底发生什么了?”
“那是我们的花魁向久久,她不愿意和我们站在一块,刚才粘着画师。”被拉住的姑娘小心翼翼的看着走在前面的一位姑娘。
那女子似乎察觉到一般回过头来,“她自己不听指示自己乱动关我什么事情?”
“那是谁?”
“我看你面生的很,你是我们这的姑娘?”
“我是新来的,妈妈说急着要人,我就来了,我还不太懂,前面的那位是?”
“那是我们楼里排行第二的。”那姑娘见第二出了屋子才小声道,“就是她把向久久给推了出去,一旁的侍卫才动的手。”
沈唤打了个寒颤,尾随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走出屋去。
画师在一边洗着手,沈唤拿眼睛的余光打量着在下棋的两个人,手上接过重重的一袋银子,突然就听一个声音几乎贴着自己响起。
“你等等。”
沈唤只好站住,这才发现刚才在洗手的画师已经不见人影了,她看过刚才屋里的尸体,不知道这帮人会做出什么让人想不到的事情来,现在大气也不敢出挺直身子站着,等着那人说话。
画师的脚步声靠近了些然后停下了,“我看你很会摆姿势,有没有兴趣再让我画几幅?”
沈唤现在的目的就是接近牙的皇子心里自然愿意,但是现在鬼影和清越他们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安危。
沈唤转过身子洒然一笑,“当然可以。”
看着沈唤伸出的手,画师笑了,“好办,你要多少都给你。”
“那我先去如厕,你不介意等一会吧?”沈唤一撩头发,风情万种道,这倒不是借口,她也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真的是尿急。
画师笑意更深,点点头,“不要让我久等。”
甘罗咳嗽了几声,画师赶紧走到他身边恭敬的跪坐下,“太子,可是屋里的味道让你不舒服了?”
太子摇了摇头,接过画师递过来的茶水。
“你可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了?这么开心?”
“找到了个好模特罢了。”画师见太子无妨就安心的站了起来,“我先去把屋里的东西收拾一下。”
“哦,是吗?”
牙的太子抬起头看向沈唤站着的方向,虽然甘罗戴着白色的绸带蒙住了眼睛,沈唤还是感觉到有锐利的目光穿透过那白绸带打在自己的身上。
鬼影在隔壁的包厢半躺着喝着酒吃着花生米,倒是急坏了清越和碎银,“到底怎么样了啊,你听得见听不见,这都两个时辰过去了。”
“就出来了。”
外面果然就吵闹起来了,好些女子的声音吵吵闹闹的。
“你的比我多吗?”
“都一样的吧。”
碎银透过门缝看着外面抱着一大袋子的银子鱼贯而出的姑娘,“哪呢,没有啊。”
“急什么,唉,女人真是麻烦。”
“你们能只留着娘娘一个人在里面呢?这多少危险啊?”
“她自己都不怕你们怕什么?”鬼影拿手戳了戳倒在一边的小二,“你放了多少药啊,还没醒过来。”
“你别管我放了多少,等萧战王回来我非告诉他不可。”
“哟,告诉他什么?你就不怕萧战王到时候罚你,说你不拦着王妃进春楼?”
“你不会全放了吧?”鬼影看到地上空了的小纸袋子,惊愕的看着碎银。
碎银皱着眉头,“现在王妃的事情要紧,这药我之后配给你不就得了。”
鬼影看着焦急的搓着手等在门口的碎银,又看了看手上的空纸壳子,看了看一旁双手环胸的清越,最后垂下来手,算了算了。
沈唤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副景象,“你们怎么了?”
“娘娘?你的衣服怎么这样了!”碎银看到沈唤裸露的肚脐惊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