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体漆黑的骏马看见沈唤过来有些脾气的别过了马脸,似乎对沈唤有些不满。
“小黑……”沈唤看见这熟悉的马哥儿,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跑过去摸了摸它,那马很是有脾气的跺了跺脚,那鼻子哼着气。
沈唤不由得好笑,它是在生气吗?因为萧战王每次为了自己都用力赶它?还是嫌弃自己给它起的外号。
“你唤它什么?”在前面的萧战王皱着眉头回头看沈唤。
沈唤装作看着天空,“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一只小猪?”
可不能让萧萧知道自己给他的爱马起了一个傻乎乎的名字。
萧天泽笑着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哪里有什么像小猪的云,却觉得自己脸上传来柔软的触觉,轻柔的吻落在自己的脸颊上,沈唤立马离开,乖巧的站在一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走吧,走吧!”
她可是等不急想去郊外看看了呢。萧战王拿手摸了摸脸颊被吻过的地方按耐住心头的悸动强装镇定的翻身上马,余光却依旧停留在沈唤那粉嘟嘟的嘴唇上,她倒好,自己却要好生忍耐。沈唤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战王一把给抱到了马上。
马突然一个快步,吓得沈唤缩在萧战王的怀里。
“我们去郊外做什么?”听着熟悉的心跳声,那颗自己喜欢的心就在自己的背后有力的跳动着,沈唤咬着下唇心里激动的不行。
萧战王的声音带着多日来积累的疲惫,充满磁性的声音低柔的在头顶响起,“只是觉得该教你骑马。”
“骑马?”沈唤歪着脑袋想着为什么。
繁华街道两边有人眼色古怪,一些人神神秘秘的跟着萧战王等人,萧战王看在眼里,和清越对过眼色两人心里早就明白。
换过一条街道,是沈唤从没来过的地方,与皇都中心的繁华不同,这里虽然商品也应有尽有一片繁华景象,只是路边有很多衣衫褴褛的人,沈唤不知道京都本来就有这样的地方还是怎么回事,这些人看样子都不像是乞丐,身前没有乞讨之物,多是孩子和女人。竟然有不怕死的人突然冲出来挡在马面前,马受了惊吓,前蹄扬起,沈唤虽然被萧战王紧紧抱在怀里,还是受了吓,小脸惨白。见马的队伍停下来,更多的人不怕死的围了上来,整队人马被围着动弹不得,还有人上前来摸了一下沈唤的衣袖。
“啊,果然是上好的料子。”话没说完,脸上猥琐的表情还没散去就被萧战王用内力震开,手捂着胸口吐血不止昏了过去。
萧战王还来不及说什么,迎面驶来一辆马车,马车里有个少年慵懒的声音响起,“撒。”
顿时漫天的铜币撒开在路边,穿着破烂的人都一哄而散到路边抢钱去了,大路一下子就空了,马车和沈唤等人擦肩而过。沈唤好奇的看着那帘子,希望风能吹起一角让她看清那人是谁,可惜偏偏街道夏日的风不能穿过,帘子密闭并不能得知这神秘人的真实面目。
沈唤能想象马车里的少年闭着目养神,神色淡淡。
萧战王戒备的看着驶过的马车吩咐手下的人,“带那个人去看大夫。查刚才马车的主人,谢过他。驾。”
马车驶过,车里的少年睁开眼睛,动容,清泪落下,终于又遇见了,只是想不到她是那样的身份,想起那时被沈唤所救,一个月以前自己还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乞丐,给沈唤添尽麻烦,是因为遇见沈唤被温柔以待,才有了新的勇气和信心,他曾妄想有一日重逢……却不想她以嫁为人妇,而那个男子不是萧战王又是谁?这样的悬殊,这样的差距让他心里酸楚,越是想要的越是难以得到。
余集深吸了一口气,眼睑闭上,手上用力狠狠地捏着那个钱袋,这沈唤留给他唯一的念想,指甲抵在掌心传来的痛楚让他清醒。
“主子,去哪?”车夫也奇怪为什么余集要改变原来的路线拐到这小路来,还伸手救了不相干的人,也没有打招呼,只是刚才马上的女子模样甚至美丽,好像还有点眼熟,哦,对了,在余集平时画的画里常常见到的呢。
“还是去丞相府。”余集已经平复了心情,带着笑意道。
车夫摸不着头脑,又调转马车回去。
萧战王皱着眉,左手紧紧抱着沈唤,本想抄小路图个安静,反而让沈唤受惊了。
沈唤倒是毫不在意,趴在萧战王的手臂上好奇的看着这些新奇的景象,“为何今日要教我骑马?”
往日都不曾提起呢。
“你难得得闲。”沈唤收回目光捏了捏萧战王的手腕小了许多啊,他穿着这宽大的袍子倒是看不出瘦了,“你难得得闲,也不在府里面休息,我告诉你我现在新学了很多道菜,太后娘娘最喜欢的那道丁香葵花鹿肉我能以假乱真呢,你也不尝尝我的口味。”
萧战王手臂上用力,没有说话,却加快了马的速度,沈唤不知他有谁用意也看不到他的神情只好沉默。
郊外的马车里马鸣嘶嘶,管理皇家马场的人看见萧战王和沈唤神色有些古怪却一闪而逝,沈唤不明所以只听他声音里全是奉承,“好久不见萧战王,萧战王好兴致,今个是带个王妃来了呢,老奴真是受宠若惊,小年快给王爷牵他平日里最喜欢的马来。”
“不用了,你去忙吧。”萧天泽牵着沈唤的手,低头问她,“我带你去看看,你看看有没有有喜欢的马,我送给你。”
沈唤看着萧天泽强撑着站在自己身边,身形伟岸,心里的愧疚又被揪起,虽然下毒伤害萧战王的人是沈唤儿,但是自己的的确确的答应过萧战王要为他医治这腿伤的,只是……推脱到现在,情况愈发恶劣,自己只帮了倒忙。
“你的毒我一定给你解开。”沈唤语气坚定,手上用力紧紧握住萧战王的大手。
萧战王看着她小脸上的决绝,只当作是句安慰自己的戏言,并不以为意。
管事的人看着萧战王等人离去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嘴里嘀咕着,“还真是像啊,简直是一模一样。”
以前萧太子也很爱带着沈唤儿来马场骑马,那个小小的女子总是带着一股倔强的意志,他当时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沈唤儿一定要学会骑马,哪怕摔得鼻青脸肿,这萧战王妃和前太子妃长的实在是太像了吧,但是这气质这眼神倒是完全不同。管事的摇了摇头,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只是等会萧太子也要来马场,听说最近萧战王和萧太子的关系闹得很僵持,但愿两人能平安无事吧。
门外又有人鬼鬼祟祟的想闯进来。
“去去去。”最近来皇都的难民越来越多了啊,唉,这边疆的情况实在是不太好啊,大炎的皇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也没有管这件事情,就这么搁着,由着那些嚣张的入侵者为所欲为了。
沈唤的目光扫过那些马,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萧战王的宝马一副瞧不起的样子扬着脑袋鼻孔朝天的从那些马里走过,沈唤不由得好奇,“你这好马是从哪来的?”
萧战王见沈唤问起,摸了摸宝马的鬓毛,马儿很是开心的蹭着萧战王的手,啧啧,差别待遇,沈唤对那马做鬼脸,萧战王莞尔,“这马是父皇临终前赐给我的。”
呀,沈唤看萧战王陷入回忆心道不好,萧战王小时候可就没什么好的记忆,等会又要难过起来了,沈唤刚想转移话题又听萧战王的声音响起,“这马似乎很喜欢你呢。”
“喜欢我?”沈唤才不相信呢,她从马那清澈的大眼睛里清晰的看到了蔑视,赤裸裸的呢。
萧战王笑出了声,自从有沈唤在身边王爷笑的更多了呢,心情也比以前好了很多,以前那阴霾的王爷真的让人担心,现在就好像被阳光扫过一切恰到好处呢,只是王爷的笑里似乎带着难言的苦楚……
随从的人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沈唤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匹矮矮的身材结实的马儿,那马也温柔的对视着她,尾巴轻轻的甩着,沈唤跑上前去。萧战王本想阻拦,“那是西域来的烈马。”
那马却破天荒的和沈唤很是亲昵。
“这马和娘娘真的是有缘呢,先前来的人都被她踢了呢。别看她小小的,脾气可倔强着呢。”
沈唤喜欢那马坚定的眼神,“就是她了。”
“牵出来吧。”
那马的花纹也是非同寻常,身上带着似流云的纹路,白色的毛色上带着金色的流云,如同踏云一般,沈唤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就叫流云了吧。”
“那这马就送给你了。”
“只是,这,王爷。”一旁的马奴似乎面露难堪之色。
“怎么了?王爷拿一匹皇家的马你一个做下人的是有什么意见吗?”清越真的是奇了怪了,怎么今天整个马场的人都阴阳怪气的,王爷是很久没来了,这些人难道就连王爷的面子都不顾了?
“没,没有。”
“那不就行了,缰绳!”
马奴不是很情愿的将缰绳交给了清越。这马太子爷最近带着的女人也看上了,他怕被太子责罚。
“把我先前准备的防护背心,马裤和马靴拿来。”
沈唤有些期待。
半旧的服饰让沈唤有些疑惑,她拿起来看了看,料子极好做工精致,是个身材娇小的人穿过的,她看着萧战王的神色一下子就明了了,这是他母妃的衣物吧。
“我去换了就回来。”
“一块儿。”手被握住,沈唤不知道是许久没有见萧战王来才觉得他今日特别的奇怪好像每个动作里都带着多余的柔情。
大小合适沈唤开心的转了个圈儿,就听见有个女人阴阳怪气的声音,“女人骑马腿会畸形的,小心到时候生不出孩子。”
沈唤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撞开,“让开挡着我的道了,换个衣服还那么久。”
沈唤站稳身形看到那张脸几乎愕然,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那女人也意识到了,站住脚步回过头来皱着眉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唤,“原来是你?”
言罢眼底有恨意,进了更衣的地方。
沈唤惊在原地,直到屋外萧战王的声音响起,“你莫不是睡着了?”
“来了!”那女人长得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沈唤敛去脸上的惊讶欢天喜地的跑出去,“萧萧,刚好呢,你看。”
“走吧。”
沈唤从来没有骑过马紧张的手心出汗,“会不会很难?”
“一开始难免的,不过这马是一匹很稳的好马,来,蹬着这里上马,我在你别怕。”
沈唤学了半天摔了好几次,但是因为萧战王在一旁感受到那期盼的目光她咬咬牙说着不疼。
下马休息的时候,萧战王突然一把把她拥住。
“怎么了萧萧?”
沈唤感受到萧战王身上的颤抖以为他累了也紧紧回抱着他,“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府吧,今天一定会是个良辰美景,我们月下共饮如何?”
萧战王握住沈唤的香肩目光望进沈唤眸子的深处,沈唤何尝见过他如此严肃的模样,收起笑容也定定的看着他,她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这一天都如此,不对劲。
“如果以后遇到危险,你就用力刺马,它就能快跑,记住了吗?”
沈唤点头,嗯,电视剧也都那么放的,只是什么危险,还不等沈唤问起,就听到了萧太子那让人讨厌的声音,带着酒味飘来。
“哟,瞧我看见什么了?这不是皇叔皇嫂吗?皇叔你的腿大好了,我听太医说你这毒似乎不太好呢,这么多年了,唉,真是可惜了,也不知道皇嫂怎么忍受你的。”
“咳咳。”
沈唤看见萧太子喝的半醉,被刚才的那个美人搀扶着,在空旷的地方她不由得多打量了那美人几分,那女子身形修长比自己高出许多来,目光带着孤傲的清冷,让沈唤想起了在大草原自由自在奔驰的马驹。女人也打量着沈唤,神色冷淡,看向萧太子的目光更是冷淡。
“今日难得遇到,我们不如来赛马?皇嫂似乎摔得不轻啊……”萧子念眼里是真真切切的关心看的沈唤一个寒颤。
萧太子却直起身子扣住女子漂亮的下巴,“唤儿,你今日怎么这么安静。”
萧战王似乎被戳到痛处,脸上乌云密布,沈唤现在真怕这两人打起来,赶紧装作累了的样子软瘫在萧战王的怀里,“萧萧,我们别跟这个撒酒疯的人多说了,我累坏了。”
萧战王的眉毛微乎其微的抖动了一下,抱住沈唤,“走吧。”
沈唤头也不敢回只觉得这萧太子是疯了,沈唤儿在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现在人去楼空一无所有了才知道挽回,找这些模样相似的替代品,唉,可惜了那个姑娘,看着就是一个刚烈的主,一定是萧太子压迫着的。
萧太子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萧战王!你这个胆小鬼,你就那么走了,连赛马都不敢吗?还是不屑?好,好,好!你给我记住!我才是大炎的太子!我才是未来的王!你对我做的事情,那些耻辱我都会记得!我的东西,你一一都抢走了,抢走了!我们,我们走着瞧!”
身后传来萧太子呕吐的声音,泣不成声。沈唤现在恨不得掩面行走,怎么就搭上这么个傻亲戚太丢人了吧,马场里的人自觉地别过目光当作没有看见萧太子失魂落魄的样子。
“看什么看?你们这些人?不都是些墙头草吗?你们以为我不知道?”
回去的马车里,萧战王皱着眉毛神情严肃,“萧太子最近都在做什么?”
他最近一直忙于战事情报的处理,对皇都里权利争夺的游戏不曾顾问。
“太子最近被皇上骂过,皇后那边对他也颇有怨言,似乎处处不得意。”
“那个女人?”
“那是有个新来的大臣为了巴结太子特意送去的礼物。”
“新来的大臣?”最近又没有选拔过人才,哪来的新大臣?
“说来也奇怪,这人是丞相举荐的,还以自己的名义担保绝对是个人才。”
丞相一向不参与人才的选拔这又是闹哪出,难道此人真的是个奇才得到了那秦老狐狸的青睐?那老狐狸可一向不做亏本的买卖的。
“刚才让你们去查的人查到了没?”
“来了来了,王爷我也正想说呢,被这小子给抢先了。”
沈唤在轿子里偷笑,这些萧家军一个个的都很喜欢萧战王呢,而且关系都很好,给她一种大家庭的温和感觉。
“说来这不能再巧了,刚才那人就是丞相举荐的那个人才。余集,南方人士,倒是个性子极傲的人。上半年的时候科举失意一直默默无闻自暴自弃,前不久的时候突然就发愤图强了,屈尊去做了丞相的门客,也不知怎么的就被丞相给看上了举荐了,现在成了皇帝很喜欢的画师。现在很多人都说丞相会把自己的爱女嫁给他呢。”
秦婉婉?秦婉婉不是要做太子妃吗?怎么又和这个余集搅和上了,这皇室还真的堪比娱乐圈,沈唤咂舌。
“只是一个画师?”萧战王语气里难掩的惊讶。
画师?沈唤倒是留意起来,她先前得到消息说皇帝一直藏着一张画,没人知道那画画的是什么,难道和这个有关系?女人的好奇心又开心在她心头作乱。皇帝会藏着什么人的画呢,他已经有那么多佳丽了……
沈唤一回到府里就看到许久不见的那只小松鼠,这小东西自从那天从太子府跟过来之后,沈唤心情不怎么好就忘记它了,此刻吃得饱饱的,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正四脚朝天的在那晒傍晚的太阳呢。沈唤看到它可爱的样子忍不住拿手戳了它的肚子一下,手指直接被抱住,小松鼠顺着沈唤的手指直接爬到了沈唤的衣服里,翻了几个身不动了,暖烘烘的心跳传来,沈唤知道它睡着了。
“娘娘,您回来了,那小东西似乎一直在等你回来呢,可有灵性了。”
“从哪来的?”
“奴婢也不知道,好像就从天而降了,特别会吃,还不让我们摸它。”婢女有些嫉妒的看着沈唤胸前鼓起的那个毛茸茸的小东西。
沈唤莞尔一笑,这倒也好,她现在已经知道萧太子先前下的毒和蛮的神兽有关了,她本来担忧自己无法和神兽沟通,现在有这小东西似乎就有办法了,真的是天助我也,沈唤看着夕阳心里温暖,希望萧战王能永远安康快乐,她一定要想办法把他的腿医治好,已经不是为了当初那个简单的誓言了……
沈唤白天骑马累了,早早就休息了。
“王爷也真是的,骑马可以慢慢学啊,怎么那么焦急,娘娘你也不知道喊停,这里一块那里一块的淤青。”
“罢了罢了,你给我上点药就好。”沈唤累的懒洋洋的说着。
梦里似乎有温暖的大手小心翼翼的给自己摔伤的地方上了药,沈唤半睡半醒发出轻笑,这萧战王和自己呆了一天反倒做起春梦来了,她翻了一个身,却感受到身后的暖意,身子被人轻轻抱住,她才明白不是梦,呢喃,“萧萧。”
很久没有一起睡觉了,自从他开始忙那些政务起……
耳朵的地方传来胡子的扎扎的感觉,低柔的声音响起,“我爱你……”
翌日清晨,沈唤摸着身边冰冷的床,有些疑惑,萧战王昨晚到底有没有来过,耳畔又想起那句告白,沈唤红了脸,还是忍不住叫来婢女,“昨晚,王爷来过吗?”
婢女摸不着头脑看着沈唤红着的小脸小心翼翼的回答,“没有。”
“真的?”
“真的呀,娘娘不信可以问过别个。”
“好吧。王爷现在人呢?”
“黎明的时候就走了,好像有什么急事,来了很多人灯火晃晃的。”
那他是真的没有来过了啊,沈唤莫名的失望,果然是个梦吗,自己竟然那么想听他说那句话,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