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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恐怖的『小白兔』

张弛想到她经历的这一切,心如刀割,也暗自为她庆幸,如果不是凶犯临时起意,没有随身带平时的作案工具,清洁工没有在那时进门打扫,恐怕他们再也见不到这张鲜活漂亮的脸了。

每一个受害者的惨象,每一张家属绝望的脸,每一次案情的胶着停滞,都考验着刑警的神经,挑战着他们的承受力。顾世自以为早已刀枪不入,却还是会在疲劳时被车轮大战击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心力交瘁。

顾世忧心忡忡地回到办公室,仔细收拾起东西。陈庭在旁边看得出神,愣了半天冒出一句:“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器械材料那里应该都有,我就整理些平时用得顺手的、必备的就行,没什么太多东西要准备。”顾世把东西分门别类地放进包里。

“听说张弛也去?”陈庭又问。

顾世愣了愣,嗯了一声。想到那天两个疑犯因为冲她吹口哨,被张弛狠狠教训了一顿,她还从来没见过他那么生气的样子,似乎自己最爱的人被侮辱了一般。她心里暖暖的,脸上还是冷若冰霜。

陈庭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

顾世看了看他:“听说你最近在看房,有选中的吗?”

“有是有,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觉得买市中心的小户型好,还是近郊的复式大户型好?”

顾世的手在空气中停留了一秒,说:“我的意见?谈不上吧,还是需要看你具体的用途。”

“当然是为了以后结婚考虑。”陈庭的声音低了下去,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顾世不抬头,反复整理着包里的一个角落,就事论事地说:“那就得全面盘算一下,不能只是一味在乎户型,结婚后有了孩子必定要考虑上学问题。我一个同学,当初就买了郊区的房子,现在又为了学区房要换房,我看她折腾得够呛。现在你是一个人折腾,以后就是一大家子折腾,区别不小呢。”

张弛走了进来:“我东西都打包好了,轻装上阵。怎么,又在讨论这个永恒的话题?”

陈庭有些窘迫:“这不是顾科见多识广,讨教讨教经验嘛。”

“要我说,顾世说得没错,想丁克的无所谓,如果走正常人路线,宁可一步到位,省得以后折腾。”

陈庭摇头:“你不懂,没那么简单,市中心学区房就那么四五十平方米,到时候一家三口挤着住,东磕西碰的,生活质量不高。”

顾世表示不同意:“三口之家住多大房子,和生活质量并不直接挂钩,有时候小房子温馨,容易打理。加上周边配套更加成熟,生活便利度反而更高。”

张弛接口道:“我同意,而且保值、增值。你辛辛苦苦积蓄了很多年,还不及人家一套房子升值的十分之一价格。选择房子,地段永远是第一要素。”

小吴当机立断:“得!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决定了,就买学区房的小户型,够住就好。”

“这么快就决定了?”陈庭诧异地问。

“我是一个人说了算,不像你,还得回去问问金主。”

陈庭看看顾世,涨红了脸:“我妈是为我考虑,毕竟生活经验比较丰富。如果我说的有道理,她还是很民主,会采纳我的建议的。”

当天晚上,两人就风尘仆仆地坐夜班高铁赶往Y市。公安部的住宿条件虽不宽敞,倒也算干净整洁。只是这里的招待所条条框框较多,过了点就不再提供早饭。

张弛前一天临睡的时候,特意问好了就餐时段。早上六点半,他就打电话到顾世房间,催她起床,却没人接听,就知道她已经出门了。

张弛来到餐厅,看到她神清气爽地端坐在餐桌旁,秀气地拿着叉子小口吃东西,他笑笑:“早睡早起身体好。”

顾世朝他笑笑,张弛又帮她取了几样小巧精致的点心,应该对她的胃口。

“这次的案件不知道难度怎么样?”张弛问道。对于张弛来说,这是目前最安全的话题了。

“上头下了死命令,限期破案,要在最短时间内拿到口供,难度肯定小不了。”

“听说刑侦局的局长亲自挂帅,集结了各个警种都参与进来,这阵势,不多见吧。”张弛又问。

顾世点点头:“看到局长这些大人物,你不会又后悔了吧?”

张弛刚把肉包子塞到嘴里一半,又拿了出来:“后悔什么?”

“当初伯乐主动点名要调你过来,你说放弃就放弃了,是一时冲动,怕被人说贪求利益吧?”顾世笑着调侃。

“老话怎么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不过,刑警队里有我更在乎的人罢了,你懂的。”张弛说着直视她的眼睛。

顾世避开了他深情的眼神:“这倒是,像我爸这样的好师傅,估计你离开刑警队,就再也遇不上了,疼我都没有这样的。”

“对,你说得没错,你是他亲女儿,疼你是天经地义。但是关照我,我真是感动感激。知遇之恩,恐怕这辈子都回报不了。”张弛索性顺着她的话,敞开心扉说。

顾世讶异地朝他看了一眼,原来他心里都懂,都记着。老爸倒也没白疼他。

会上,牵头负责的专案组组长和副组长向两地抽调各自警种的近六十人专案组成员通报了案情和最新进展。

幻灯片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第一个杀人案的现场图片:死者双手前伸,眼睛睁开,嘴巴和手上都有透明胶带。

“大家看到,死者为男性,年龄确定为四十五岁,头朝南,脚朝北,俯卧在卫生间门口,他身上的腰包被拉开,里面的证件和银行卡还在,现金也没有被翻动的痕迹。目前确定死亡原因为中枢神经系统损伤。损伤主要有皮下出血和肌肉出血,第一、二段颈椎骨错位,第三、四段脱离,颅脑蛛网膜下腔广泛出血,脑骨没有骨折。”

副组长补充道:“初步判定胶带是作案对象带到现场的,上面的指纹应该是作案对象留下的,有比对认定的条件。根据目前已经掌握的线索,我们认为,对象以谋财为目的,对现场的内部情况有一定的了解,有预谋,有准备,而且具有比较良好的身体素质,不排除两人以上作案的可能。接下来,请李队给大家介绍下目前开展的工作。”

被称为李队的人慈眉善目,身材矮胖,从外形上看不出是个警察,他介绍道:“经过排查串并,嫌疑人的作案工具、手法和身体条件都和之前发生在A市的一起入室强奸杀人案比较雷同,同时和F市的一起猥亵儿童案件也比较相似。目前两个案子的死者家属也都闻讯赶来配合我们的工作。希望大家能够鼓足一口气,给死者家属一个满意的答复。”

“真是穷凶极恶。”张弛感慨道。顾世没有回应,他看看她,她的脸色有点不对,好像瞬间身体被掏空一样,鼻尖还冒着虚汗。

“哪里不舒服?”张弛小声问。

顾世抬起脸,笑了笑,摇头。虽然她平时很少笑,但只要一绽放笑容就如同阳光穿透厚厚云层,和煦温暖。可现在的笑容,没有往日的甜美,倒像是硬挤出来的一般,阴云密布。

张弛莫名,还想问个究竟,她指指会场主席台,示意认真听讲。

会场大屏幕上是第二个杀人案的现场照片:一条僻静小道,死者被抛尸。妙龄女子胸口的衣服被撕裂了个口子,裤子半褪到膝盖处,露出带有血污的下半身和苍白的两条大腿,失去了死者的尊严。只有身下被雨水稀释后还显暗红的血水,证明了她曾经鲜活的生命力。

反观第一个杀人案,死者是男性,尚且能以灭口目击者来解释。可是,尸身出现的地点,既不是串并案件中的偏僻道路,又不在凶手生活轨迹的范围之内,到底是激情作案的偶然性,还是暗藏隐藏线索的必然性?

李队向大家通报:“其他几起案件中,均为家人上报失踪,群众发现尸体报警。如这幅照片反映的现场情况,凶手多选择雨天前后作案,我们现场勘查没能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和痕迹。尸检结果都为致命伤,伤口位于大腿后侧偏左,距离脚七十厘米左右,动、静脉断裂,引发大失血死亡。作案工具据判断为同一凶器,单刃锐器。”

专案组里有不少上了年纪的老刑警,对一幅又一幅冲击视线的画面,并非头一次见到,没有唏嘘。只是联想到自己家中差不多岁数的儿女,众人猛抽几口烟,默不作声。一股狠劲憋在心头,大家都蓄势待发。

会后,张弛让顾世等一等,自己找到还没离席的专案组领导,提出想和配合调查的涉案家属见一面。

李队始终笑眯眯的,抬头问道:“笔录都提供了,仔细翻着看看,里面信息量很大的嘛。”

“之前我逐页翻看过了,虽然笔录还是比较具体的,但我还需要获得更多更好的第一手材料。我想再看看,家属这里是不是还能挖出点新的线索来。”

李队脸色变得有点严肃起来:“家属的情绪普遍比较激动,如果一旦失控,就会影响后续的调查工作,你打算怎么办?”

顾世一直在旁边不作声,此时上前一步,和颜悦色地说:“李队,我们平时做工作都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工作的开展还需要领导您来撑一把嘛。”

张弛颇感意外地朝顾世看去。

李队听了不作声,微微皱着眉头,打量着两人。

顾世丝毫不理会两人不同的表情,微笑着继续说:“您看到了,毕竟这些案子过去有点时日了,唯一的目击者又是个孩子,画像条件并不好。至于家属的情绪,我虽然工作只有六年多,但是跟过不少大案重案,会帮忙调节气氛,请您放心。”

李队迟疑地点了点头,冲着顾世,笑呵呵地说:“如果出了问题,我可唯你是问。”

张弛收拾着东西和顾世一齐走出会议室,忍不住问:“今天怎么想到帮我说话了?”

顾世反问道:“你以为我是在帮你?”

“不然呢?”

“我是为了案子,我相信在这一类悬案里,技侦、刑侦、检验这些手段已经都用过了。如果说还有什么新的突破和进展的话,就是你不可替代的模拟画像了。”

“瞬间压力山大啊。”张弛笑着捂住胸口。

“你之前说得对,没有画像,就像地震救援没有仪器检测、助力开挖一样,案件最终或许能侦破。但在摸索的时间里,犯罪嫌疑人极有可能逃脱,很多重要的线索也早就没了踪迹。所以,万事俱备,就看你的了。”

“痕迹分析的作用才是不可取代的。”张弛真诚地说。

“对,我承认。”顾世平静地面对他说,“不过在这个案子里,我顶多是协助角色。我的主战场还是在我们A市的地盘上。他们那里有进展,今天有些新的足印要分析,有时间我要操作验证一遍。”

张弛和顾世这天白天余下的时间是心力交瘁的。他们匆匆接待了四批受害者家属。有冷漠无言的,有歇斯底里的,有黯然落泪的,也有恐慌依旧的,获得的讯息纷繁、杂乱。无一例外的是死者生前的照片上,都是让人过目不忘的出众长相。

有人说自己的女儿快要结婚了,喜帖都发出去了,却白发人送黑发人。有人说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小婴儿,现在别说喝不上母亲的奶,连妈妈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了,全家人只有小婴儿无忧无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悲剧。

家属的眼泪几乎要把会议室淹没了,空气湿漉漉、黏糊糊的,像极了他们留在茶几上的餐巾纸上的鼻涕。每送走一个家庭,张弛都想瘫在沙发里缓个五分钟,恢复元气再接待下一组。

他无意揭开别人的伤疤,看到的是别人满目疮痍的悲剧,消耗的却是自己的精气神。顾世倒是没事人似的,再极端的家属,都能在她细声细气的安抚后平静地离开。

张弛感激地看着她,真不知道这一天如果没有她在,自己该如何承受情感上如此的煎熬。

最后进来的是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年龄最小的受害者。女孩只有六岁多,但很容易推测她将来的模样,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她会出落成个十足的美人。眼前的她的面容少有儿童的稚气,倒是不缺少年轻女人的清丽脱俗。

她的父亲疼爱地抱起小女孩,轻轻地把她放到沙发上,就说到门外抽根烟,关门前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张弛注意到他眼睛红红的满是悲愤,沉默的托付通过眼神传递给自己。

小女孩的母亲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对张弛满怀歉意地解释道:“他受不了听这些,天天想着给女儿报仇。你们抓紧时间问吧,时间长了他会不放心。尽量不要让孩子不舒服,我们一定配合。”

张弛理解地点点头,翻了翻案卷,征询了小女孩母亲的意见,询问道:“小朋友,你喜欢酸奶还是果汁?”

女孩奶声奶气地回答道:“我喜欢果汁,谢谢。”

张弛刚要起身,顾世示意他不用动,继续培养感情。她去小冰箱里拿了瓶葡萄汁,插上吸管,蹲下身递给小女孩。

喝了几口果汁,小女孩坐在沙发上晃悠着双脚,盯着顾世问:“阿姨,你是叔叔的老婆吗?”

女孩的妈妈哭笑不得。张弛心里想:还是这小女孩最有眼光。

顾世无奈地反问:“你为什么这样说啊?”

“在家里,我爸爸下班回来很累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妈妈就会让他坐着别动,帮他干这干那的,连杯水都是送到手里的。我都要自己去拿的呢。”小女孩认真地说。

“哦,这样的啊。你看,我们穿着一样的警察制服,是同事啊。今天我们需要你回忆一下之前的那个坏叔叔。没有你帮忙,叔叔阿姨工作做不好,要被领导骂的,你能不能帮帮我们?”顾世一脸苦恼地朝孩子撒娇。

张弛没想到她还有这一面,凝神朝她看。

她把平时常常抿着的薄嘴唇嘟成了一个粉粉的圆形,连小女孩都关切地看着她,信以为真。她卖萌撒娇,都是那么自然,没有一点的矫揉造作,倒是让人心生爱怜。

“阿姨,你别急,我都会告诉你们的,你们肯定不会挨骂的。”

“真是个好孩子,阿姨先谢谢你。我们从一开始说起吧。”

“那天,我从幼儿园放学出来,和奶奶在路边等爸爸,他的车停在很远的地方。奶奶和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妈妈聊天,我就自己到旁边去玩了。后来过来一个叔叔,说我爸爸在找我,就拉着我的手朝一栋楼里走。”

“你跟着他走到哪里去了呢?”张弛问。

“他带我进到一个很大的厕所里面,比一般的大两倍。我问他:‘我爸爸在哪里?’他告诉我:爸爸要带我去个很远的地方,所以让我先上个厕所。”

张弛用余光看到,小女孩的妈妈偷偷地抹眼泪,顾世递给她纸巾。

“然后呢?”

“后来我想起来,平时爸爸上厕所的时候都帮我关上门,说男女有别,即使他是我爸爸也不能看。所以,我就往外走,想去女厕所尿尿,可是……”女孩说到这里,眼睛里露出恐惧。

张弛没有说什么鼓励的话,只是把果汁递给她。女孩很有礼貌地道谢,一口气喝了半杯。旁边的妈妈紧张地把手搭在她的后背上,提防着她喝得太快被呛到。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说:“可是,我没走几步,那个叔叔就很用力地抓住我手臂,都把我捏疼了,我喊不出声音,才发现,他把我的嘴巴也捂住了。”女孩两行清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因为委屈,她的嘴角往下咧开,开始语无伦次,“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不是爸爸的朋友吗,为什么要弄痛我……很痛很痛……可是他力气太大了……我看到自己的腿上都有血了……我好害怕……到底怎么回事啊?”

张弛看到小女孩的妈妈早已泪流满面,眼睛里直冒出怒火。张弛扭头找顾世,却发现不知何时,她已悄然离开了。

他给小女孩和妈妈都倒了点柠檬水,又问道:“小朋友,你有没有留意到那个叔叔的脸,比如哪里长得很奇怪之类的?”

小女孩仔细想了想,说:“他的两个眼睛离得特别远。”

小女孩的母亲一直处于低落情绪中,此刻突然抬头说:“这一点,她从来没和我们提起过。”

张弛点点头,顺着她的话问道:“他的脸是不是挺宽的,比我的宽吗?”

女孩回忆了一下,很快点点头,还说:“他的嘴巴很丑,好像当中有道疤。”

张弛眼前一亮,嘴巴上有疤,如果不是普通的瘢痕,那就说明此嫌犯是天生兔唇,动过整容手术。如此一来,追捕范围就可以小很多。

“你等叔叔一下,我们来玩个游戏。”他马上在画像上勾勒出两张截然不同的嘴,问小女孩,“你看,更像哪一张?”

女孩毫不犹豫地指着一张兔唇的嘴型:“像这张,小白兔一样的,但是小白兔很乖的,不会弄疼我。”

女孩的声音稚嫩,眼神无邪。张弛想到她经历的这一切,心如刀割,也暗自为她庆幸,如果不是凶犯临时起意,没有随身带平时的作案工具,清洁工没有在那时进门打扫,恐怕他们再也见不到这张鲜活漂亮的脸了。

小女孩的母亲临走前脸上还挂着泪痕,私下问道:“警官,您看,这次抓住凶手的可能性大不大?”

张弛为难地摊手,实事求是地说:“我没法回答。但你也看到了,上上下下都特别重视这个案子。我们会抓住一切可能的线索进行追查。”

女孩的母亲点点头:“其实带她过来我都提心吊胆的,每次说起这件事,她就只是哭,不说话。之前好几天晚上,她都会做噩梦哭醒。别说警察了,就是我都没问出什么来。今天总算还有点成果。唉,还是怪我们一时疏忽。”

张弛理解地点头:“孩子的心理疏导你们要继续。这种事情,往往需要打开心结,否则以后对她的性格、婚姻都会有一定影响。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做的,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送别了这一家三口,张弛没有去找顾世,想她肯定也在忙着干活,就定下心来完成画像。

自己以往的画像,往往以细节生动来捕捉嫌疑人的面貌特征,但这个案子,与以往不同。特征虽然明显,但是其他细节模糊不清,目击者的描述也无法与其他证据比对分析。

张弛把双手搁在腿上呆坐了很久,办公室外人来人往,并没有打断他凝神思考。突然他灵光一闪,把手机调到静音,抓起画笔,迅速在画架前开始勾勒。

等他走出临时画室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黑了,雷声大作,何时下起雨他都不知道。办公楼距离招待所还有一刻多钟的路程,部里的食堂早就关门了。

他看看手里的文件,再看看外面的雨,正一个人发着呆。

一个清亮的女声从后面传来,是顾世:“愣着做什么呢?回招待所吃饭去啊,我让他们留饭了。”

张弛有点惊喜地转过身:“你刚才去哪里了?我都没见到你。”

“有点事,去忙了,这不人在这里吗?”说着两人乘着电梯来到大厅。

外面的雨几乎是瓢泼而至,路上的出租车辆辆满员,他们只好坚持着步行回去。顾世把伞撑开,是一把素色的遮阳伞,虽然比寻常女生的伞大了一圈,但估摸着也难挡如此雨势。

才走了两步,张弛就看到顾世右肩的衣服湿了,白色布料湿漉漉地贴着身体,露出若隐若现的肩。

张弛思考了那么一秒,顾世就感觉到了自己右肩的一股暖意。抬头一看,居然是张弛健硕的手臂,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怒目圆睁地看着张弛。

张弛交往过不少女孩,经历过各种眼神的盯视,痴迷的、哀怨的、深情的。唯独没有遇到过这种眼神。

何况顾世的眼睛本来就炯炯有神,再加上她天生的凌厉气场,更让他意乱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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