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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赵局的尸检结果很快出来,尸体大面积烧伤,解剖发现体内酒精含量极高,怀疑火灾时死者正处于醉酒状态,所以未能及时逃出。案发现场发现两只二锅头酒瓶,经检测死者所饮正是这种高浓度白酒。死者致死原因为家具燃烧所致的一氧化碳中毒,解剖未发现死者有外伤等其它外力所致的伤害。

起火原因已经给出明确结论,赵局所家所在的小区是一座有长达二十多年历史的老小区,电线线路严重老化,起因为赵局用电热水壶烧水导致电线短路。

赵局离异多年,独居至今。

根据现有证据,基本可以排除他杀,上级领导基于痕迹组结论和验尸报告,做出了结案定论。

马思望在会议上一言不发,会后,他特意去找了法医老徐。

老徐是个秃头的老头儿,已经过五十了,是市局最权威的法医专家,得过公安部多次表彰,他下的结论,基本上没有出错的可能。

已经到了吃午饭的点儿,老徐把从家里带来的饭盒拿去热了,就着腐乳咸菜对付,办公桌上还摆了一大堆尸体照片。

马思望干了几年刑警,对凶案尸体他倒是已经习惯了,可总没法像法医这样能就着凶案照片吃饭,老徐的架势让他直皱眉头。

老徐见到他,有些意外,“哟,什么风儿把马队吹我这儿来了?”

马思望不善客套,直接问老徐说:“赵局的解剖全程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吗?”

老徐放下饭盒,奇怪道:“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马思望道:“你真相信赵局是死于意外?”

老徐叹了口气,道:“我理解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可人已经死了,解剖报告和痕迹鉴定都证明是意外。他的解剖全程都是我做的,最开始我也有怀疑,所以做的特别仔细,没有问题的,就是一氧化碳中毒。”

马思望盯着老徐,老徐无奈的摇了摇头,又低头扒饭去了,马思望只好道别离开。

他下楼的时候在楼道遇到孙旭,孙旭从楼上痕迹科下来,见到他,两人都明白彼此出现在这儿的目的。

马思望道:“你也不相信赵局就这么死了吧?”

孙旭扬了扬手里的痕迹报告,说:“我这儿还有一摞没在会议上出现的细节材料,所有证据都在证明,赵局的确是死于意外。”

马思望道:“你我都了解赵局的为人,他生活严谨,没有酗酒的爱好,咱们共事这几年,连庆功会他都没喝醉过,更何况自己一个人。再说宏瑞华府的案子还没进展,以他敢啃硬骨头的性格,把时间都扑在破案上都不够,别说一个人偷偷酗酒了,所以我觉得此案哪儿都不对劲,赵局的死,根本不是意外。”

孙旭听完马思望的分析,说:“我的观点跟你一致,可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没办法立案,下面该怎么查下去呢?”

马思望早想过这个问题,肯定是立不了案了,可赵局不能白死,不能借助公安系统的力量,他马思望也得替赵局伸冤,他决定暗中调查此案。

马思望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孙旭跟他一拍即合,这几天她已经开始调查了,可惜没有任何线索,只能先将基本程序过一遍。

马思望想了想,说:“现在队里这么忙,再加上宏瑞华府的案子又没进展,你我都把精力落在赵局身上也不合适。不如你继续干你的工作,我这边有需要再找你帮忙。”

马思望的建议非常合理,孙旭只好同意。

马思望回了自己办公室,把赵局一案的所有卷宗都调了过来逐一翻阅,桌面上摊开一堆赵局的死亡现场照片,他将照片排列整齐,那具烧焦的尸体毫不掩饰的呈现在他面前,他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一个月前还在开案情分析会的赵局,如今已是照片中的一具焦尸。

走廊外是赵局的办公室,探头出去,透过虚掩的窗户,能看见办公室里空荡荡的,门上还上了锁。很多次,他一个人的时候,似乎能听见赵局骂人的声音传来,眼前尸体照片映入眼帘,他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火山地狱?”

马思望在草稿纸上重重的写下这几个大字。

他推测的没错,赵局的死亡现场看似很正常,在证据链上完全符合意外身亡的特征,可透过表现,制造凶杀案的人留下的仪式感非常明显。

他不只是在杀人,他是在示威。

没有比杀死一个警察更有成就感了,还是用这么完美的手段完成谋杀,不留任何痕迹,甚至不会引起任何的怀疑。

凶手一定是个极端高傲的人吧?

他在制造出完美掩盖的表象后,又留下了这种普通人绝没办法理解的奇特的仪式感,以炫耀自己的成果,他太傲慢了!

马思望一拳砸桌子上,其他同事纷纷侧目。

马思望根本不在乎这些,他抬头对对桌女同事说:“王梅,帮我找一本辞海。”

辞海上说,损公肥私,行贿受贿,偷鸡摸狗,抢劫钱财,放火之人,死后将打入火山地狱。被赶入火山之中活烧而不死。

马思望隐隐觉得赵局的死,跟他正调查的宏瑞华府谋杀案有关。同样的变态杀人方式,凶案现场刻意布置出仪式感的感觉,只是赵局被杀现场比之宏瑞华府谋杀案显然更加高明,如果是同一人所为的话,只能说明,凶手杀人能力已经进化。

当然,这些推测都只是他的个人怀疑,没有证据,所有的怀疑都是空谈,对破案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又通过孙旭调取了宏瑞华府谋杀案的卷宗,他被赵局调离专案组,案子的资料自然对他保密。好在他跟孙旭依旧保持搭档的信任,只要他提要求,孙旭都无条件的提供帮助,甚至是透露涉密案卷这样的重要资料。

专案组这段时间做了大量工作,将死者周晓莹的社会关系做了详细排查,还包括这栋公寓里的所有住户,不过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根据马思望的推测,如果赵局的死跟此案有关的话,一定是他掌握了对凶手不利的线索,才逼迫凶手对他痛下杀手。毕竟杀死一个警察,还是本市中心城区的分局长,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付出这么大代价,应该有与之匹配的目的才说得过去。

案卷上没有得到有价值的信息,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重要信息掌握在赵局手上,赵局出于保密起见,或是没来得及通知专案组其他同事,就被凶手发现,然后凶手用最快时间解决了他;第二种可能是他想错了,赵局的死与周晓莹案没有任何关系。

马思望思来想去,排除了第二种可能,认定赵局一定是有所发现才遭人灭口,而至于他到底发现了什么,秘密恐怕已经随着他的死亡永远的封存了起来。

马思望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周晓莹案有关的卷宗。她是个长相普通的女人,符合这个年龄段女人的所有特征,唯一能说有特点的,应该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非常明亮,睫毛很长,在她笑的时候,眼神中透着一股魅惑的感觉,似乎隐隐有种勾人的意思。

周晓莹长相一般,不过身材看起来还不错,身高在一米六四左右,前凸后翘,这样的女人就算离婚了,应该也不至于没有追求者吧。

马思望翻出她的生活作风情况调查,根据走访亲属、同事、同学朋友的记录显示,她干净得有些不太正常,离婚后,除了工作需要,她根本不与异性有任何接触。

马思望陷入沉思,离婚后的女人再找对象很正常,可这个周晓莹为什么要过苦心僧一般的生,除了工作,几乎不跟外人来往?

她的生活,真像别人印象中的那么简单么?

如果真是这样,她又为什么会招来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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