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个晚上，京城陷入了恐慌之中。
虽说京卫指挥使司、锦衣卫增派了人手巡逻，可每晚都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惨案。
第四日朝会过后，洪武皇帝就把顾长风给传进了宫，与他一同被传进宫的还有京卫指挥使陆钊。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洪武皇帝的脸上带着愠色，仿佛他在压制着他的怒火，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喷薄之势。
顾长风与陆钊都还是跪着的，圣上没让他们平身他们哪敢起来。
顾长风看了陆钊一眼，陆钊便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以及对方提出约战龙天宇的事情说了出来。
其实就算陆钊不说洪武皇帝也早就已经知道了大概，他气恼的是堂堂一个京畿却抓不住一个作乱之人，要京卫指挥司何用？要锦衣卫何用？
待陆钊说完，顾长风才开口：“陛下，对方就一个人，且还是个高手，他是随机作案，根本无规律所循，所以要实施抓捕很难。从昨夜起京卫指挥司已经开始在京城实行宵禁，我们会加大力度搜捕凶手。”
洪武皇帝冷笑：“宵禁有用么？”
顾长风不说话了，老实说就连他自己都不认为宵禁会对那凶手有任何的威胁。
陆钊说道：“对方说了，只要龙大侠能够应战他便不再杀人……”
他的话没说完洪武皇帝便怒了：“照你这么说，如果龙大侠不应战的话，你们就拿不住凶手了？陆钊，拱卫京畿治安，维护京畿稳定是你京卫指挥司的职责，而不是龙天宇的！”
陆钊吓得不敢再说什么。
洪武皇帝看着跪在底下的顾长风与陆钊，半天才叹了一口气：“起来吧！”
两人站了起来，陆钊的后背早就是一身的冷汗。
洪武皇帝说道：“给我挨家挨户地搜，凡是有嫌疑的统统抓起来。”
“这个，恐怕不妥吧？”顾长风说道。
洪武皇帝眯缝着眼睛：“有何不妥？”
顾长风说道：“京畿是大明的门户，在这儿住了各国的一些使节，且还有来自大明各地的士绅名流，若真是这样搜捕的话可能会给我大明造成恶劣地影响。”
洪武皇帝哪会不知道顾长风说的是事实，只是除了这样他还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难道真要去把龙天宇找来么？别说不知道龙天宇在什么地方，就算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应战还是一回事，而且这样一来不是等于向对方妥协了么？
洪武皇帝问道：“那当如何？去找龙天宇来应战么？”
“也不可，朝廷断然不能向这些乱臣贼子有半分的妥协，否则朝廷的尊严与陛下的威望都会受损！”顾长风又道。
听到这话洪武皇帝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陆钊说道：“臣恳请陛下再宽限几日，我们定能抓住这个凶手！”
“哦？几日？”洪武皇帝问道。
陆钊犹豫了一下：“十日。”
洪武皇帝冷笑：“十日？你是准备让朕再牺牲上百条人命么？”
陆钊低下了头，洪武皇帝说得没错，一日便是十几条人命，十日可不就是一百多条人命吗？
陆钊望向顾长风，顾长风咳了一声：“三日，三日内我们一定拿住杀人凶手！”
“好，那便三日，三日内你们倘若抓住了杀人的凶手，不但无过，朕还会重重地赏你们，如若三日内你们拿不住那凶手的话，那么就提头来见朕吧！”
说罢，大手一挥，那是在撵二人滚蛋。
顾、陆二人忙行了礼后退出了大殿。
了得殿来，陆钊一脸的苦涩：“顾大人，你真有把握三日内破案么？”
顾长风摇了摇头：“你没见圣上是铁了心不会宽限更多的时日么？再说了，如果三日内抓不到，那么就算是给你十日你又能抓得到么？所以三日与十日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区别。”
“那我们该怎么办？”陆钊这是彻底地没辙了，洪武皇帝可是说了，抓不住凶手就只能提头来见，谁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顾长风也不说话，他同样心里没有底，只能把人手全都撒出去碰碰运气，同时他也想好了，去找蒋飒碰碰运气，假如那个圣主真是蒋瓛，那么他多少该顾及一些兄弟之情，只要蒋飒能够说上话，让那凶手不再犯事儿，那么事情就好办得多了，即便是不能抓到凶手，至少也能够阻止杀戮，圣上就算要怪罪，估计也当从轻发落。
与陆钊分手后顾长风便直接来到了蒋飒的住处。
蒋飒手底下的人都出去了，只有方渐鸿跟在人的身边。
方渐鸿给顾长风上了茶便退到了蒋飒的身后。
“蒋大人，这几日京畿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吧？”顾长风用那茶碗盖子拔开漂浮着的茶叶，轻轻地抿了一口问道。
蒋飒点了点头，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若是不知道就说不过去了。
“对方称自己是圣门的人。”顾长风只是轻轻点了一句就没有了下文。
蒋飒皱起了眉头，他太了解顾长风了，这可是一只老狐狸，顾长风来找自己一定是因为圣门圣主便是自己大哥的传闻。
其实就连蒋飒自己都不知道那鬼面人到底是不是蒋瓛，不过直觉告诉他很可能不是，那鬼面人约见自己，并表现出对自己很是了解在他看来更像是对方想要营造的一种假象。
“顾大人是什么意思？”蒋飒说道。
顾长风长长地叹了口气：“蒋飒啊，实不相瞒，因为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龙颜震怒，我与京卫指挥使陆钊要是被圣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圣上说了，给我们三天的时间，三天内如果不能抓住那个凶手我与陆钊就只能提头去见圣上了。”
蒋飒知道顾长风不会骗他，而洪武皇帝的脾性他也很清楚，洪武皇帝既然这么说那么肯定也会这么做的。
对顾长风这个人蒋飒还是比较认可的，虽说顾长风并没有什么长处，但他执掌锦衣卫这些年倒也是中规中矩，并没有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比起自己的那个大哥来就好多了。
“顾大人想让我怎么帮你？”蒋飒问得很直接，这让原本已经做好了太多铺垫的顾长风有些不适应了。
顾长风尴尬地笑了笑：“你可否联系到圣门的人，让他们别再犯事儿，毕竟这是京畿，接连发生这样的恶性事件对朝廷影响不好。”
蒋飒没想到顾长风竟然是让自己去联系圣门的人，他眯缝着眼睛望着顾长风，心想难道自己与鬼面人见面的事情顾长风也知道了？
蒋飒可不会认为他与鬼面人的见面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他甚至想过对方可能会有意把这次会面的消息传出去。
“顾大人怎么就认为我能够联系上圣门了？我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正四品，私通匪类可是要杀头的。”蒋飒正色地道。
顾长风愣了一下，接着他便发现自己还是着急了些，说出的话也欠考虑。
他干咳了两声：“这个，这个，外间都在传闻说那圣主很可能就是锦衣卫前都指挥使蒋瓛，也就是你的大哥，我这不是急了么，所以才会来找你。”
“他是不是蒋瓛我不知道，不过有一点还真让你给猜中了，我和他们的确是有过接触。”
听闻蒋飒这话，顾长风大吃一惊，原本他只是随口说的，没想到蒋飒还真与圣门有过接触，他忙问道：“哦？什么时候的事情。”
蒋飒便把那晚有太监假传圣旨的事情说了一遍，当听到此事还牵扯了宫中的太监以及大内的侍卫时，顾长风的脸色骤变：“蒋飒啊蒋飒，你怎么这么的糊涂，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何不上报？”
蒋飒耸了耸肩膀：“这事情我已经让猴子他们去查了，我想等查出个结果以后再上报。”
顾长风说道：“如今查到什么了？”
蒋飒喝了口酒，一般有酒的时候他是不会喝茶的。
放下酒葫芦他才说道：“那个太监与四个侍卫的身份已经查明了，只是兹事体大，我还在犹豫是报呢还是不报。”
顾长风急了，一拍大腿：“报啊，怎能不报？这事情若是让圣上知道了那还了得？你不会不知道圣上的脾气吧，可千万别让圣上对你有什么猜疑，否则的话你便是深奥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蒋飒淡淡地说道：“那个太监与四个侍卫出自东宫。”
蒋飒的话才说完顾长风整个人都呆住了，东宫原本是太子的住所，太子朱标死后，东宫住的便是皇太孙，那太监与四个侍卫若真是出自东宫的话，那岂非是说皇太孙与圣门也有所牵连么？
看来蒋飒的担心还真不是没有道理，这事情报或是不报都很伤脑筋。
“既然顾大人来了，这事我就等于向您汇报过了，至于是不是要启奏圣上权由顾大人定夺。”蒋飒一下子就把皮球踢给了顾长风，顾长风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对了，我与那所谓的圣主交过手，他的本事不在我之下，若是拼了全力，或许他还要强于我，不过从功夫身手却看不出有蒋瓛的半点痕迹，只是他对于我的一些事情却知道得不少，且这些原本只有蒋瓛知道。所以连我也在狐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就是蒋瓛。”
顾长风微微点了点头：“那刚才我说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蒋飒说道：“太监与几个侍卫大人暂时不要惊动他们，我且先去找那太监，看看他是不是能够安排我与鬼面人再见上一面，如果能见着，我试着转达一下大人的意思，如果不让见的话，就把他们给抓起来，慢慢地挖，哪怕他们行事再隐秘也一定能够顺藤摸瓜，查出些端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