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蒋飒会反么？”
“不好说。”
“倘若朕要你杀了他呢？”
听洪武皇帝这么说，任老大眯缝着眼睛轻声说道：“我没有把握，蒋飒的绣春刀法很是厉害，据说他若用此刀法，手下便再无活人。”
洪武皇帝皱起了眉头：“这么说就拿他没有办法了吗？”
“也不是没有办法，龙天宇如愿意出手便能够对付蒋飒。”任老大低下了头。
洪武皇帝自然知道龙天宇不是随便就能够支使的，况且龙天宇是不是真能够对蒋飒出手就不好说了，龙天宇这个人行事大多靠着自己的好恶，并不以别人的意志为转移。
虽说龙天宇承诺在大明生死攸关之际出手相助，可对付一个蒋飒并不能说就是大明的生死攸关之际，所以他也不能以此为由让龙天宇出手，更重要的，如果一个蒋飒就能够让朝廷头疼的话，那么朝廷岂不是太无能了，无端惹人笑话。
“若再加上六扇门呢？”
任老大苦笑：“这个么，重八啊，你这个假设是不是建立在蒋飒已经与蒋瓛沆瀣一气的基础上呢？如果是，那么要对付的不只是一个蒋飒，还有蒋瓛和他的圣门。那样的话，我们也只能说与他们势均力敌。”
洪武皇帝不说话了，他的目光中透着一股子杀气。
任老大说道：“你不会想以蒋家相威胁吧？”
洪武皇帝望向任老大。
任老大说道：“我以为万万不可，至少现在蒋飒的态度还是向着朝廷的，难道从顾长风所说的那些你没感觉出来么？现在我反倒不担心他和蒋瓛会走到一起，相反的，我是担心他在对上蒋瓛的时候会一心求死，刚才刘廌一直不说话，可刘廌的脸上显然也有这样的担忧。”
“求死？”洪武皇帝瞪大了眼睛。
任老大点点头：“没错，蒋飒是一个明理的人，他虽然看似不羁，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一点都不含糊，这也是这些年来他虽然对你有怨气，可每一次朝廷需要他的时候他都能够挺身而出的原因，而这一次他对上的是他的大哥，他不想与蒋瓛为敌，却又不愿意失了忠义，所以在他看来最好的选择便是舍生取义！重八啊，在我看来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去想着如何对付蒋飒，相反的，是如何保住蒋飒，他可是个难得的人才，他若真死了，便是朝廷的损失。”
洪武皇帝让任老大的一席话给说得愣住了。
细想着蒋飒平日里的为人，还真就如任老大说的这样。
洪武皇帝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把蒋飒逼得太紧了，打心眼里洪武皇帝是很喜欢蒋飒的，他甚至还因为蒋飒的顽疾让锦衣卫与六扇门四处找寻能够治病的肉灵芝，所以他也不愿意失去蒋飒这样的一员虎将。
“唉！”洪武皇帝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对任老大说：“让蒋飒不要再管圣门的事情，圣门的事便交给燕七他们去吧。”
任老大笑了：“这就对了，其实你要的不过就是蒋飒的一个态度，蒋飒既然拿出了态度且就放过他吧，真要逼死了他并非大明之福。”
“老夫子那边你传信去了吧？”洪武皇帝问道。
任老大点点头：“老夫子会让明教紧紧盯住圣门，不过老夫子行事有时过于冲动，我就担心他会鲁莽。”
洪武皇帝说道：“让他切不可鲁莽行事，明教现在只剩下你们俩了，我不希望你们有什么事儿。”
任老大的目光中饱含情感，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蒋飒的那个小院里，他正大碗的喝着酒，猴子、方渐鸿几人便站在他的身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担心的神色。
“咚咚！”敲门声响起，佛爷几步到门边：“谁啊！”
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圣旨到，着蒋飒接旨！”
佛爷扭头看了一眼蒋飒，蒋飒示意他开门，门开了，外面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传旨的太监，他的身后是四个锦衣侍卫。
传旨太监进了院，蒋飒已经站起身来。
“圣上有旨，蒋飒即刻进宫面圣。”待蒋飒等人跪下后，传旨太监便传达了圣上的旨意。
方渐鸿等一干人都皱起了眉头，圣上这个时候传蒋飒做什么？还让传旨的太监带了侍卫来，莫非进面圣只是个幌子，他们是来捉拿蒋飒的么？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蒋飒淡淡地说道：“臣遵旨！”
“大人！”猴子拉住了蒋飒，想要说什么。
蒋飒的目光从他们的身上掠过，然后说道：“你们老实地待着。”
他哪里不知道自己的这些手下在想什么，其实就他自己而言又何尝心里没有疑问。
传旨太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蒋大人，跟咱家走吧。”
蒋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四个侍卫。
“公公好眼生啊。”蒋飒随口说道。
传旨太监说道：“蒋大人很少进宫自然不识得咱家。”
蒋飒点点头，他确实很少入宫的，对这些太监他还真不熟悉，只是欠了下身：“公公请！”
“蒋大人请！”那太监也很守礼。
蒋飒便走在了前头，传旨太监与四个侍卫跟在后面。
“猴子，我总觉得哪不对劲！”望着蒋飒他们离开，佛爷对猴子说道。
猴子咬了咬嘴唇：“没事，若真有诈大人能够应对，大人若是不想走任谁都带不走他的。”
方渐鸿叹了口气：“怕就怕是圣上想要对付大人，你们想想，圣门出现，圣主很可能就是大人的亲大哥，圣上还能不怀疑大人么？”
佛爷点头道：“没错，若真是这样，大人进宫便是凶多吉少啊！”
猴子急了：“那我们该怎么办？劫下大人么？你们别忘记了，大人刚才离开的时候说的什么，让我们老实的呆着，就是不想我们生事。”
佛爷和方渐鸿都不说话了，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蒋飒跟着那传旨太监和四个侍卫走了一截，他停了下来：“这是去哪，进宫可不是走这条道儿。”蒋飒的声音有些冷，透着森森的杀意。
那传旨太监的心里没来由的一凛，赔着笑脸说道：“蒋大人莫急，一会就到了。大人请放心，我们并无恶意。”
太监这话已经说明了，这根本就不是进宫面圣。
蒋飒一把抓住了这太监的衣领，冷冷地说道：“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四个侍卫想要拔刀，太监抬手止住了。
“蒋大人，你先放了咱家，有话好好说。”太监便是处变不惊。
蒋飒松开了他，目光扫了那四他侍卫一眼，那目光如刀，能杀人，四个侍卫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大人，我们也是受人之托，您的一位故人想要见您，用此欺瞒的手段实属不得已。”
太监既然这么说蒋飒也就不再说什么，不过他的心里却是一惊，他在想到底是哪个故人想要见自己。
他想到了一个人，莫不是他？接着便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想到的便是蒋瓛，自己的大哥，那个疑为圣门圣主的人。
蒋飒不说话了，只是示意那太监在前面带路，他倒是要看看圣门的圣主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那个好大哥！
那太监和四个侍卫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蒋飒若是要走就凭他们根本就拦不住，一旦蒋飒发飙，他们就只有挨打的份儿。
不一会他们便到了城外，在城隍庙前停下了脚步。
“蒋大人，您那故人便在里面，请吧！”太监仍旧是恭恭敬敬，从这太监和那四个侍卫看来这些人竟然还真是宫里的人，若是那样，只能说明圣门太可怕了，竟然连皇上身边都安插了棋子。
想想也正常，这很符合自己那位大哥的行事。
蒋飒缓缓地向着城隍庙走去，庙门半开着，他推开门跨过了门槛。
案上亮着红烛，香烟袅绕。
“你来了！”
蒋飒看到了一个人，不，只能说是一个人的背影，看那身形蒋飒的心忍不住有些激动，这个头，这身材与蒋瓛一般，只是这声音却有些嘶哑。
蒋飒没有回答，而是向着这人走去，他要揭开这人的神秘面纱，要看看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大哥。
蒋飒已经来到了这人的身后。
“你一定已经猜到了我是谁。”这人慢慢地转过身来，蒋飒看到了他的脸。
他的脸上戴着一个鬼面具，看着有些瘆人。
蒋飒淡淡地说道：“你不是蒋瓛。”
这人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为什么？”
蒋飒叹了口气：“不为什么，就因为你不是他。”
这人笑了，那笑声听着有些凄惨：“其实只是你不希望我是他而已。”
蒋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盯着那张鬼面具。
这人说得没错，蒋飒自己也并不是十分的肯定眼前的这人是不是蒋瓛，他想动手亲自揭开这个鬼面具，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他怕揭开以后看到的是那张熟悉的脸。
“跟我走吧，这儿不适合你。”这人轻声说道。
蒋飒却摇摇头：“想让我跟你走除非你揭下你的面具，让我确定你就是他。”
“如果我揭下了面具你就跟我走吗？”这人反问道。
蒋飒“嗯”了一声，这人像是有些犹豫。
蒋飒也不催他，便这样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他的目光始终没有从这人的脸上挪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