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一声,狗蛋捂头喊疼,原来是陈姓老人赏了个'板栗'。
“瓜娃子,可不能对老神仙无礼,打小老儿记事起,老神仙就是这副模样,这城西老街坊哪家哪户有个沉疴宿疾,求到老神仙那都能药到病除,且分文不取,几十年都是如此,当真是医者仁心,妙手回春,只是四十年前,新城主上任后,下令拆除一切淫祠诡庙,老神仙的长生观也受到波及,如今偌大的昭川城只剩下三清观和妙法寺了,唉...”陈姓老人抚须回忆道。
狗蛋嘴里喊着知了知了,心里却想着:“这臭道士莫不是妖怪变得,去年他偷看王老财家女眷洗澡被我发现,一眨眼的功夫就跑没影了,还有一次借着算命摸人姑娘的手被我抓个现行,小爷得找机会拆穿臭道士的真面目!”
告别了陈老,狗蛋领着一行人便要去往望庐山,看了一眼渐渐落山的太阳,心想回去又得被玖婆婆揍一顿了,这三人去找那臭道士寻亲,车夫看着是个练家子,五爷气质倒是不凡,要是年轻点,像极了城东那帮富家子弟,阿秋看着最顺眼了,我得盯着,不让他们被臭道士骗了,身为李家岗岗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是应该的!绝对不是为了五爷承诺的带路费!
城郊南行了四十多里,离着望庐山还有一段路,平日野惯了的李岗主都有点乏了,却发现那车夫和五爷气都不带喘的,就连阿秋也没掉队喊累,只是微微出汗,红彤彤的小脸看着心疼又可爱,岗主拉不下脸休息,正愁着怎么开口,就听见五爷说了一声:“望山跑死马,还得有段路,大家休息一下吧。”
岗主连道是极是极,找了块平坦的石板躺着翘起腿,看着夜幕繁星,晚春时的昭川白天已经有些炎热了,夜里倒是凉快不少,话说这是他头一次出城这么远,路大多都识得,但玖婆婆从不让他进山里耍,普通老百姓都知道十万大山是整个南离洲赫赫有名的禁地,他曾想过十万大山有多大?南离洲又有多大?昭川说是在十万大山外围,其实远远不到,盖因那些慕名而来的淘金者从十万大山里活着出来,多是在这昭川城里出手所得,这才带动了昭川几千年来的繁华。
岗主神游之际,困意也渐渐袭来,正要入梦乡,就听见阿秋弱弱的声音:“狗蛋哥哥,阿秋想吃糖豆...”
看着阿秋吃了一颗糖豆,一脸幸福的样子,有那么好吃吗?果然是小屁孩儿,不过这山野里的狗尾巴草带着露水,嚼着没味还容易拉肚子,爷也尝一口这糖豆啥味?反正现在是爷的东西了!嗯,甜口带点辣,还挺好吃...
入口即化,一股暖流从腹部蔓延全身,舒服,嗯?“哎呦卧槽”,还在细细回味的狗蛋,突觉腹部一阵绞痛,夹着腿就往外跑,也不怕草里有蛇虫。
五爷朝这边看了一眼,继续打坐调息,倒是车夫问了一句:“爷,阿秋把淬体培元丹都给那小子太浪费了,一介山野土包子毫无修炼天赋可言,这丹药给他完全是暴殄天物,咱们从族里出来,长老会可是知情的。”
五爷似乎没听见,正当车夫想要继续说点什么,五爷微眯着双眼看向车夫:“赵承德,知道我为什么会带着你一起来南离吗?”
赵承德躬身道:“属下不知。”
五爷转动一下手里白玉扳指,“我知道长老会那帮老家伙想要什么,我也知道你是老大的人,这次我带你出来就是想要告诉老大,我对那个位子并不感兴趣!所以,带上你的眼睛和耳朵跟着我就够了,如果有下一次,那你就不用回去了,还有,阿秋是我叫的,你应该叫秋少爷。”
赵承德抱拳称是,颤抖的双手和鬓间的冷汗显示他的内心并不像他的表情那样平静,本来两个月时间相处下来,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并不像外界传言那般杀伐果断,冷酷无情,刚才一番言语也只是嫉妒心作祟,但对方一个眼神就让自己升不起丝毫反抗之心,这才知道自己越线了。
另一边,阿秋隔着老远守着狗蛋拉屎,守了半个时辰了,阿秋第一次吃糖豆也是这样,只不过狗蛋哥哥拉的更久,嗯,还拉的更臭!
“阿秋,你个憨皮,这糖豆放坏了吧,过来扶我一下,腿麻了。”
阿秋捂着鼻子扶着岗主回到石板,边走边解释糖豆的功效,这可是族里秘制的丹药,连主家子弟一年才有一瓶的份额,按理阿秋也是没有的,只是五爷在族里地位特殊,阿秋才有一瓶,还被狗蛋诳走了。
狗蛋闻言,活动着双腿:“嘁,听着好厉害的样子,你那劳什子家族有城东王老财家里有钱吗?还秘制丹药?吃了能长生不老还是能百病不侵?吹牛谁不会啊!”
阿秋不忿道:“阿秋从来不吹牛,五爷说了这糖豆是修炼打基础用的,一个月只能吃三颗,长生不老肯定不行,但是阿秋从来没有生病过,至于族里跟那个王老财比哪个更有钱,阿秋就不知道了。”
岗主来劲了:“嘿,还修炼呢?爷听说修行中人会飞,爷以前还见过有人从昭川飞出去往山里,我咋看你们来昭川是驾着马车来的?咋不飞来啊?还别说你们那个犀马看起来确实挺唬人!”
两人拌起嘴来没完没了,听得五爷一阵头大,示意继续前行,方才作罢。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何时五爷成了领路人,之前的蛙鸣鸟叫声也听不见了,周遭寂静的可怕,五爷忽然止住脚步,跟在后面的狗蛋和阿秋撞了个结实,没有理会两个倒霉孩子的抱怨,五爷大袖一挥,双膝跪地,叩头喊道:“不孝徒赵无极向恩师请安,恩师万寿!”
狗蛋和阿秋听得莫名其妙,眼前不就一片茂密竹林,哪有人啊?辍在最后的赵承德心里却是掀起惊涛骇浪,赵无极何人是也?五十年前,横空出世,一人一剑参加三十载一度的潜龙之战,击败众多当代天骄,一举夺魁,名震中洲!连主人在那一届才堪堪挤进前十五,即便如此也让家主大赞有子如此,夫复何求!而作为八大世家之一的赵家在历届最好的成绩也只是前五,且都是两千多年前的老黄历了。
在赵承德还在震惊何方高人能教出这样一个狠人的时候,忽感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居然回到了昭川城外官道,耳边回响的话语发聋振聩:“回中洲告诉赵振海,老子的徒弟,可不是他用来谋利的工具!”
狗蛋和阿秋看到身边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互相抱团大喊见鬼了见鬼了,只有赵无极哽声道:“弟子赵无极恭迎恩师!”
幽静茂密的竹林发出簌簌的声音,一个穿着灰色道袍手持红葫芦的邋遢老道醉醺醺的一步三摇走了出来,看到跪地叩首的赵无极:“呦呵,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凌云剑仙嘛,来我长生观上香啊?起来吧,老道受不起这大礼。”说完咕噜喝了一口,看向狗蛋:“嘿嘿,城西老街李家岗的小王八蛋,你咋也来了?”
狗蛋一看来人护住阿秋,遥指老道人:“臭道士,深山野岭的,吓唬谁呢?赵承德人咋没了?是不是你这牛鼻子施了什么妖术?小心我报官抓你!”
老道士闻言嘁声:“你说那个跟班儿?他也配姓赵?被我打发走了”,说完扣了一下鼻孔,抹在赵无极的身上,看着仍然跪地不起的赵无极:“行了行了,起来吧,把你这身狗皮也脱了!”然后一步三摇进了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