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海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他在想会长李月明与她的男朋友王明山。
他们俩怎么就走到一起了?李月明看上的显然是王明山父亲的官位,这也难怪,有了靠山什么事都好办,文凭又算什么?四年后毕业分配时,自己又能靠谁?只能听天由命。李月明这样做,背后会有人说闲话,但海生却可以理解。李月明漂亮温柔,王明山豪爽,他觉得他们俩在一起还是合适的。王明山也没有纨绔子弟的那种习气,倒更像一般的朋友容易接近。
他又想到了刘之娟。她与李月明比起来,李月明就像封面上的影星,既可欣赏又可议论,就是不可以娶来做自己的老婆。刘之娟,刚接触时印象并不深,好像也不怎么漂亮,时间久了,也许是看惯了的缘故,整个脸庞透出知性的神采,尤其眼睛非常吸引人。
一个人没有缺点是不可能的,但如果你注重的是他的优点,那他就变成“十全十美”的了,如果你总注重他的缺点,那他肯定是一个丑陋无比的人。
看来我真有点爱上刘之娟了,她健谈好学、成熟自信。跟刘之娟相比,刘影总像是自己的妹妹。即便刘影骂我是陈世美,我还是喜欢刘之娟。刘之娟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要找机会试试。要是她拒绝,不光丢人,我们连一般朋友也许也做不了了。但是要不试,我又怎么知道她的心呢?对,明天请她看电影,到时候再说。
第二天,晚饭后海生约刘之娟看电影,她没有拒绝。离电影开演的时间还早,于是,二人决定先散会儿步再到市中心最大的那家影院去。
他们边走,边看,边说。市中心的一个广场上人山人海,高音喇叭里喊着什么,十几辆桑塔纳轿车被高高的柱子抬上了天,老远便看得一清二楚,原来是彩票抽奖。
“刘之娟,我们也碰碰运气,没准也能中辆桑塔纳呢。”海生一边说,一边早拉着刘之娟挤了过去。“你还真要买?”“碰碰运气,你一张,我一张,多了没用。快,你也抽一个。”刘之娟也从礼仪小姐的花篮里抽了一张。二人又挤了出来。擦开对奖面,两个“谢谢”。他们继续走。“刘之娟,你信命吗?”“你呢?”“我信,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儿信。”“这东西,你信则有,不信则无。”“你看这大赌场,桑塔纳往那儿一摆,命中该得,那就是你的;没那命,你把所有彩票买下,也坐不上。”“你瞎说,你怎么能说那是赌场?”“你看看那些人,还有你我,不是赌又是什么?听说有一家就有那个运气,家里的大件全是中奖得的。有一次,我们村的人开着拖拉机,上面挤满了男女老少,浩浩荡荡到县城里去买彩票。”“这是国家同意的,怎么能算赌呢?”“这是国家同意的赌场。中国人爱赌,但个人不能开赌场。说它是彩票,只不过给‘赌’换个好听的名字而已。你看那儿,又是一家赌场。”刘之娟顺着海生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家股票交易所。“这怎么也变成赌场了,你怎么把什么都看成赌?”“不说了,已经到了,先买票。”两人进了电影院,坐好。电影还没有开演,不断有观众进来,周围乱哄哄一片。海生的心里,开始变得像这个影院一样乱糟糟。他都听到了自己心脏嘭嘭的跳动声,他赶紧向远处看看,避开刘之娟的眼光。从一进电影院开始,他的心就被吊了起来,焦躁不安,恨不得自己去打开放映机,好早点开演。话也说的少了,后来干脆坐着。
“你怎么老实了?”刘之娟开玩笑地问,随手捅了他一下。
“累了,歇会儿。”
刘之娟看看他,笑了笑,也不说话,等着电影开演。
灯终于灭了。人们一片欢呼声后,静了下来。
两人好像都在入神地看电影,又似乎谁也没在看,都觉得有什么话应该说,可谁也不说。就这样沉默了很久,电影也演一半了。
海生大着胆儿,将胳膊慢慢压住刘之娟放在扶手上的胳膊,而刘之娟既没有将胳膊抽走也没有看他。他压得很轻,刚要用些力,她却移开了,转过脸来看他。海生脸一热,急忙把眼光避开,假装看前面的银幕,额头上的汗几乎要滴下来,又不好意思去擦,又不敢看她。正尴尬之时,刘之娟却悄悄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眼睛也并不看他,也像他一样注视着银幕。海生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像要把心脏胀破。她的手那么柔软细滑,海生偷偷看她一眼,她也转过脸来,朝他一笑,两人的手抓得更紧了。海生终于松了口气,轻轻地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她也将头靠了过来,脸贴得那么近,虽然谁也不看谁,可谁也明白,对方处在最幸福的时刻。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他们开始拉起了手。夜已黑透,微黄的路灯照着他们走过的马路,他们专拣光暗的地方走。刘之娟平时最怕走暗路,现在一点儿怕的感觉都没有了。他们绕过一个花池,在靠近墙根的一个石凳旁,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谁也按捺不住那颗跳动的心。海生将她紧紧贴紧自己……
吻,是爱情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