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会不会有毒?”孙焕平很不安地问道。
“有毒?反正我没听说吃出过人命!”然后,师傅看着孙焕平,一本正经地说,“你要是实在害怕的话,自己不吃就没事了。”
师傅的话像一块石头压在了孙焕平的心上。
自己不吃就没事?那别人吃了呢?疑虑涌上了孙焕平的心头。
孙焕平做过很多食品行业,豆腐也是其中的项目之一。
1995年,那时的孙焕平还在做豆腐生意。但是,他做的豆腐总是没有别人家的白嫩,豆腐生意当然也没有别人的好。他琢磨了好长时间也没发现其中的奥秘,而同行又不会教给他诀窍。这让孙焕平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他不得不思考新的创业项目。
听别人说,南京那边的食品行业很不错。1995年底,踌躇不前的孙焕平决定去南京考察市场。
在南京的一家餐馆里,一道名叫“青椒炒脆豆腐干”的菜引起了他的兴趣。在这道菜里,他吃到了脆脆的、很有嚼头的豆腐干。这是他从来没有吃过的。而且,在他们老家那里也没有这种豆腐干卖。
空白就是市场。孙焕平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商机。
他连忙向餐馆老板打听这种豆腐干是如何做的。老板先是很热情,后来,看了看孙焕平,想了想,然后用一句“商机不可泄露”将孙焕平打发走了。
老板的“严格保密”让孙焕平不得不四处托朋友打听豆腐干的制作方法。
最后,他通过一个朋友了解到,山东有一个村是专门生产那种脆豆腐干的。而那个村距孙焕平的家足足有600多公里远。但是,为了学到新技术,孙焕平仍然决定远赴山东求学。
经过多方托人找关系,孙焕平终于联系上了做脆豆腐干的那个村子。
怀着对“新技艺”的强烈渴望,孙焕平揣上3000元钱,直奔山东,拜师学艺。辗转数天,他来到了远近闻名的“豆腐村”。
在十余天的学艺时间里,孙焕平以学徒的身份,虚心向师傅学习了做脆豆腐干的工艺。
孙焕平有着多年做豆腐的经验,脑子也灵活,学起来很快。很快,他就掌握了脆豆腐干的制作工艺。
有一天,师傅对孙焕平说,他要教孙焕平最后一道工序——产品保鲜。孙焕平知道,产品保鲜是食品行业中至关重要的技术,直接影响到食品的销量。所以,孙焕平听得格外仔细。
师傅一边操作一边对他说:“这是双氧水,加入豆腐干中可以让它更白更亮,也能卖好价钱。”
“双氧水?”孙焕平听说过双氧水。他知道那是毛巾厂用来漂白、医院用来杀菌的,可是,怎么会用这种东西来制豆腐干呢?
孙焕平很纳闷。
“这东西会不会有毒?”孙焕平很不安地问道。
“有毒?反正我没听说吃出过人命!”然后,师傅看着孙焕平,一本正经地说,“你要是实在害怕的话,自己不吃就没事了。”
师傅的话像一块石头压在了孙焕平的心上。
自己不吃就没事?那别人吃了呢?疑虑涌上了孙焕平的心头。
学完产品保鲜方法后,师傅高兴地告诉孙焕平,他可以毕业了。孙焕平虽然学艺成功,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
更令人害怕的是,他们整个村都在做这种豆腐干。那得有多少人吃这种加了双氧水的豆腐干啊。孙焕平越想越担心。
带着这份担心,孙焕平学成归来。回到淮安后的他,成天闷闷不乐。
“既然学成归来了,就赶紧亮亮手艺,开始赚钱吧。”妻子对孙焕平说,“正好我们这边没有人做这个脆豆腐干。独门生意,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面对妻子的一再催促,孙焕平无奈地、慢腾腾地开始做起了脆豆腐干的生意。
刚开始试做脆豆腐干的时候,第一天赚了230元。这让孙焕平妻子心里乐开了花:“老公的手艺真是没白学啊。”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孙焕平很难过。
当他做了三天脆豆腐干后,孙焕平奇怪地发现,自己好端端的双手开始脱皮。
他很纳闷,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他想起了在山东学艺的那段时间,师傅用双氧水和工业碱制作脆豆腐干时,总是不忘记戴手套。
“问题肯定出在浸泡用的双氧水和工业碱上。”孙焕平找到了答案,“自己没戴手套,手肯定被腐蚀了。”
孙焕平心里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不安。那都是化工产品,吃下去会慢性中毒的。
坚持半个月后,他怕顾客“吃出病”,他决定不做这种脆豆腐干了。
“做了半个月我就没做了。缺德啊!人家做不做我管不了,我自己坚决不做了。”孙焕平说,“当我向在化工厂当厂长的朋友打听后才知道,这些都是对人体有危害的违法添加物,吃了肯定对人体有危害,只不过是慢性的。”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山东那个师傅说过“反正我没听说吃出过人命”,慢性中毒对人的危害在短期内是看不到的。
“听了后非常难受,当时我就决定不做了,良心上过不去。”孙焕平说,他当时做这个决定时并没有犹豫,虽然花了时间和学费,但做这种缺德事自己心里会难受。
后来有一天,一名记者到孙焕平家中采访。孙焕平亲自带他到市场去寻找用了非法添加剂的豆腐干。记者按照孙焕平的指引,来到楚州城区的一个菜市场,买了一斤用双氧水和工业碱浸泡过的脆豆腐干,然后又根据孙焕平说的方法闻了闻,刺鼻的气味差点将记者熏得要呕吐。摊主见状,不屑一顾地解释道:“现在的脆豆腐干都这味道。”摊主的解释让孙焕平和记者很无奈。
“说实在的,做脆豆腐干很赚钱,我第一天就赚了230块钱。我雇的小工一天工资才15块工钱。要是我坚持到现在,至少赚几百万。”说这话的时候,孙焕平一点也不觉得惋惜。
孙焕平无怨无悔。他不能做这种昧良心的事。赚黑心钱,他心更不安。
半个月后,孙焕平把制作脆豆腐干赚到的那一笔钱交给了妻子,然后扔下一句话:“从明天起,我不做脆豆腐干了!”
“为什么?咱没偷没抢的,又不违法。”妻子停下手里的活嚷了起来。
刚刚学到赚钱的手艺就不做了,妻子难以理解。
孙焕平把到山东“学艺”的原委一五一十告诉了妻子。不仅如此,孙焕平还告诉妻子,为什么自家做的豆腐没有别人的白。
孙焕平说,“人家有诀窍啊,他们都是加了吊白块的。”
“吊白块是什么?”
“添加吊白块后,能够使生产的豆腐更加白嫩。而吊白块是国家明文规定严禁在食品中使用的。严重的甚至还可以致癌。”
妻子被孙焕平的话惊呆了。她明白了,难怪自己家做的豆腐不好卖。原来一直没有找到“诀窍”。
但是,一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做“来钱快”的生意,妻子有些不舍:“这技术可是咱花钱学来的,难道你忍心就这样撒手?”
“我更不忍心把这样的毒豆腐干卖给街坊邻居。”孙焕平说,“赚了黑心钱,我晚上睡不着。”
两人你来我往地理论了一番。
最后,倔强的孙焕平还是把做豆腐干的模具扔掉了。
他决定再换一个行业,他不能做这种昧良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