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晌午,张达娃刚煮完肉就被邻居张大林喊出了烟熏火燎的灶房。张达娃两手油乎乎的,嘴里嚼着骨头上刚撕下来的一片肥肉,干瘦的脸上泛起一些红光。
“得胜干活的矿上打电话了,叫你今天就赶过去”。张大林叼着烟说话,烟灰随着说话抖落下来落在衣服上了,“也没说啥具体事情,听起来有些急,你赶紧过去看一下。”
张达娃与张大林是邻居,张大林家里装有电话。儿子有事就打电话到张大林家,再转给张达娃。有时候张大林不耐烦,就站在两家之间的土墙下大声喊张达娃。有时候干脆说张达娃不在家。有很多次儿子说爸你整天干啥,打了几遍电话都不在家?张达娃不说原因,只是去买了包纸烟丢给张大林。说他大哥,儿子得胜常打电话,麻烦你了。张达娃和张大林的年龄一样,但高张大林一个辈分。张大林尴尬地笑了笑,以后又隔着墙喊他了。没事了也过来和他说说庄稼种植的事情。
大过年的,有什么事?张达娃心里咯噔了一下,就又平静下来,把灶塘里的火压了。临走前,张达娃还把煮熟的肉捞在盆子里扣了起来,本来他想给张生朝一块肉,最后还是没有给。他想回来后请张大林拌盘凉肉喝口烧酒。
看着热气腾腾的肉块不一会就冻结上了一层油花。张达娃舔了舔嘴唇锁了家门。
天阴沉沉的,但村里热热闹闹。几只乌鸦扑腾着身子,在一棵柿子树上东张西望,发出不合时宜的叫声。村里在外打工的年轻人已经陆陆续续回来了。他们赶最后的年集,买对联鞭炮,还有在坟地里烧纸的。平日里冷清的村庄因为过年热闹起来了。
张达娃带着身上的阵阵肉香出门了。出门的时候,张达娃看见村口停了几辆汽车,小孩子们围在旁边,嘻嘻哈哈地打闹着。这些年,镇子公路上的汽车多了起来,村里在外打工的年轻人似乎都爱炫耀,没钱买车的就租个车回家,耍的是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