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丽上午接到电话:老徐从广州过来,在深圳留到下午,想和向丽约一下。向丽满口答应,本来还计划好带老徐去盐田吃海鲜的,老徐总是叽歪广州的海鲜没有深圳这边新鲜生猛,都给常去的那家海鲜舫订了座位,结果临到十一点,接到李想班主任电话,说李想有点发烧,让向丽把李想接回去,好在下午也没什么主课,不来也行。
海鲜舫泡了汤,中午只好在家请老徐,随便炒两样小菜,单给李想炖一道蛋花羹。李思中午也回来,扒拉着碗里的饭,没有小时候和老徐那么熟稔,但过一会儿,还是询问老徐家那儿子的情况:成绩了,学校了,和同学的关系了……老徐笑着慢慢应付他,摸摸李思的后脑勺。李思大了,有点想躲,但知道老妈的这个老同学是自小就亲的,腼腆地笑笑,若有所思地又去夹一筷墨鱼炒肉丝。妹妹李想看来病得根本就不重,在饭桌上一直唠叨没完,不停地取笑哥哥,李思端不住,终于和妹妹唇枪舌剑起来,两个人在饭桌上越吵越厉害。
老徐有些羡慕:“到底你们好啊,愣是生了俩!羡煞我们这帮同学了!”
向丽懒懒地笑:“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他们长大了,我好熬出头呢!”发一下呆,小声地嘀咕:“熬出头的时候,恐怕我也没心没力干任何事了。”
老徐和向丽是从高中到大学的同学,彼此太了解,虽然联系频繁,但还是不知劝解她从哪儿下手。最近几年,她们来往少多了,即便一个住广州,一个在深圳,但似乎都忙。老徐的事业越来越顺手,又结交许多新的朋友。向丽自从有了李想后,就一直困守在家,闲闲地相夫教子,用向丽自己的话来刻薄地说:全是给李家做牛做马了。
吃罢饭,两个孩子午睡。老徐帮向丽打扫餐桌。这是间老旧的高层住宅,说是三室一厅,但因为早期的设计,结构都不大好,几个房间都小小的,挨挨挤挤,通向外部的窗户都能和邻家对着眼,好像没有私密一般。老徐一边擦手一边朝厅里的外窗看:“这家又换人了?这回又是干吗的?”向丽住19楼,1901。老徐说的是旁边的1902,这家连向丽也没见过业主,常年出租,搬来搬去吵死了,有一次还碰到一个暴露狂,每天洗完澡,亮了灯,赤着全身在厅里闲逛,后来发动业主委员会,直至闹到房东那里,才勉强搬走的。老徐嘀咕向丽还守着这旧宅,向丽的解释不外是这房子是学区房,顺着孩子们住在这里。
老徐笑:“顺着孩子——们?不就是为着李思嘛,你们家就是重男轻女的。李想的户籍还没转过来吗?”
向丽说:“罚款太重,也觉得还没必要,到过两年,可能政策变化了呢?”
老徐嗅嗅鼻子:“什么味儿?真难闻。刚才吃饭时我就闻到了,没好意思说。现在这味儿太大了,”她朝窗户那边再望一眼。
向丽叹口气:“就是这家,可能养着狗吧,好重的味儿!”
老徐摇头:“这看着不像养狗的,倒像贩狗的。你看,一条接一条的,有几条还关在笼子里呢……”
向丽苦笑:“住这里这么多年,什么邻居都碰到了!”向丽不想接老徐的话茬,总是那一套:你们至于过这种日子吗?不是有套复式楼吗,准备让它烂掉的?也别太把孩子当个事儿了,我们也是这样过来的,为孩子牺牲太多,大家压力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