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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上官夜神情闪过悲痛,重重地点头,闪身走了出去。

落尘轻然地望了凤兮一眼,这将是他最后一眼,所以他看得格外的沉静,这一张脸,他会生生刻入灵魂,直到死,他亦不会忘记她。

落尘收回了目光,不再多作迟疑,他走至榻前,将早已准备好的竹枝透入凤兮的手脉中,将凤体内的毒血放掉一半。

血放得差不多时,他将凤兮抱至早已准备好的药桶,让凤兮穿着衣衫泡在其中。他走到药桶边,用刀将手腕的血脉割破,将那血全部放进那只有一半药水的浴桶中。

他体内的血,放了差不多一半,他的脸,苍白得令人心惊,身子微微摇晃起来,差一点就要跌倒,他扶着浴桶,让自己坚持站立住,见血放得差不多了,他拿起竹枝,将其刺入自己的脉间,然后另一端刺入凤兮的手腕,将自己的血以这样的方式全然输进凤兮的体内。

过程很简单,却是无比的痛苦。

因为是清血的缘故,他的身体本来就虚弱,此时血液一点一滴从他身上流去,他感到头脑一片晕眩,心中有如被一只大手翻涌地掏着,他的身体,缓缓地倒在浴桶边,抽搐不已。

他强忍着不让自己昏过去,因为输完这血后,还有更重要的一道程式,若是不完成不了,那么凤兮的毒也解不了。

落尘的意识随着血液的流逝一点一点的消退,他觉得自己飘了起来,身上没有一丝重量,若不是心中持续的痛,让他明白自己还活着,他便以为自己就这样死了。

他重重地咬在唇上,腥甜的血充彻口腔,他的神识慢慢地变得清明起来,借着一份坚定意志,他扶着浴桶,重新站了起来。

血液透过竹枝缓缓地流进凤兮的体内,她的脸,慢慢地变得红润起来,毒气在她体内慢慢消散。

落尘的血,几乎都放了三分之二,如果不是因为他极为坚定的意志,此刻他早就昏死过去了。

他将凤兮的手腕上的竹枝拔去,用银针分别刺在凤兮全身大穴上,借由最后的力气,他将自己微弱的内力输到凤兮身上,这是最重要的一道程式了,只要他对坚持住一半盏茶时间,凤兮体内的毒便全都清完了……

不知过了多久,落尘已然麻木了,他的脑海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凤兮的毒没有解完,他不能死……

坚持了许久,凤兮体内的毒终于全数清完,落尘却再也抬不起沉重的眼皮,他虚弱的使尽全身的力气,将胸前的信,掏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完全放出来,他的手便无声地垂落,永远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凤兮感到迷迷糊糊间,她的意识渐渐回拢,体内也不再有任何刺痛,一股温润的气息至她的丹田一直流通全身穴位,她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舒爽。

缓缓地眨动眼睑,她睁开了眼睛。

当她看到眼前的一切,她彻底地震惊住了,望着毫无生气,近乎透明的落尘,她急急地跃出满是鲜血的浴桶,一把奔到落尘脚步,痛声道:“落尘,落尘……”

门外的上官夜听到凤兮的声音,急忙奔了进来。

当他望到眼前鲜血淌满的景象,心中是浓重的痛惜。他想过这场面的凄然可怕,然而此时此刻映入眼前的景象,比他所想的更为凄然,满地的都是血,如同大地开出的血花,片片凄然。

上官夜奔到落尘的边上,重重跪在他身旁。“落尘……”

他竟然为了凤兮能如此付出自己。这好比一刀刀的凌迟更痛苦。看着自己的血液一点一滴地从自己身上流逝,这除了痛之外,更需要勇气及坚强的意志。

落尘对于凤兮的爱,竟然如此深刻入骨。为了她,他竟然能忍受如此痛苦的付出。

凤兮望着满地的血,已经猜到落尘为她解毒的方法了,他竟然用自己的血换她的命……

身为医仙的凤兮,比任何人都知道如此换血的痛楚,落尘的身体本身就患有寒毒,他在换血前,一定会清血,不然他的血不能换到她体内……

清血之痛,比之此时的换血更是痛苦。落尘……竟然为了她默默忍受两次这样的痛,她,欠了他太多,太多……

凤兮紧紧地捏着双掌,指尖直刺入肉,她却丝毫不觉得痛。

上官夜望着凤兮,有种不知该如何出声的悲凉缭绕着,他将目光移至落尘身上,在不经意间瞥到落尘手边的信函。

他伸出手去,将那信函捡了起来。

打开一看,上面字字行行映入眼帘时,更让他痛彻心扉。

凤兮也注意到上官夜手中的信,她接过去,悲痛地望着。然而当她看到一半,心像被人撕裂般的痛。

信上写道:

上官夜,我走了,谢谢你给我最后一次爱凤兮的机会,我的使命终于完成了,我的人生终于圆满了。我一直有一个深埋心底的秘密,在我生着的时候我不愿告诉任何人,然而我的死去,我想将他告诉你,其实,轩辕魅是我的父亲,而我的母亲,只是一个被他强抢的女子,这一个秘密,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轩辕魅在内,他一直都不知道我是他的儿子。我有一次预知天命的能力,这一点,任何人都不知道,在地下宫殿的那段日子,我预知了所有一切,为此,我才得知一切,我的血能换到凤兮的体内,一切都因为我们是兄妹。上官夜,你看到这封信之后,将它烧了,这个秘密,你替我守着吧,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你说这些,我只是想在死之前,对人说说自己内心隐忍多年的痛,上官夜,好好照顾凤兮,我预见了你们的未来,你们会过得很幸福。上官夜,替我守住着个秘密,不要告诉凤兮,是我救了她……

凤兮紧紧地捏着那一张信纸,泪,将上面的字迹打湿,纷纷晕开。

落尘,你好傻……

上官夜眸中也有一滴晶莹流下,他紧紧地将甄泠搂在怀中,痛声道;“凤兮,想哭就哭出来吧,不必忍着。”

凤兮紧紧地纠着上官夜的衣衫,痛哭出来。“上官夜,都是我的错……”

上官夜为她温柔擦拭。“凤兮,你没错,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凤兮,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替落尘一起活着,你的体内,流着他的血,只要你开心了,他的灵魂便得到安慰。”

“嗯……”凤兮哽咽得说不话来,落尘的举动,完全让她悲痛,如此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爱,让她愧疚。

傍晚,凤兮与上官夜从梅院出来,两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沉重,悲意依旧在。

上官夜下了一道圣旨,将落尘厚葬,另外,百官送行,尊贵无比。

凤兮也同样下了一道圣旨,碧国全国上下都一致服丧三个月,所有的寻欢场所停业三天,以示对死者的哀悼。

整个北冥与碧国,都笼罩在一片悲作的氛围当中。

翌日,天微放亮。

两国皇帝联姻的第一个早朝在北冥国的金龙殿开始。

上官夜与凤兮同时坐于龙榻上,两人的身份平等,同样的尊贵,底下纷纷跪着的,是两国的臣子。早在凤兮大婚的那一天,碧国的武将全部来到了北冥国,此时金龙殿的早朝,只为战事而开。

上官夜与凤兮望着底下的两国臣子,同时开声道:“堵位将军,对于这一场战事有何看法?”

“回夜皇凤帝,末将认为此次战役我们要必定大捷。”说话的是司徒炎。

“末将也认为如此,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都占尽了,必害能大胜东凌。”接口的是张震。

上官夜与凤兮相视一眼,随后上官夜先出声。“众将听令,北冥三十万在全数出兵,三日后进攻东凌。”

“遵命。”北冥国所有武将坚声回答。

凤兮这时望着碧国的武将,朗朗出声。“碧国将士听令,我军加入北冥军队,从此两国不再分碧国北冥,统称尘国。”

碧国将士一愣,随即坚声作答。“女皇万岁。”

北冥的将士这时也都纷纷出声。“夜皇凤帝万数万数万万数。”

上官夜与凤兮紧握着双手,起回道:“退朝。”

夜风殿。

此时聚满了人群。

分虽是魅组织的七星,以及魔教的重要重要管理人员。所有人都坐于两边的位上,目光恭恭敬敬地望着正上座的上官夜与凤兮。

此次他们正在商议明日一战的措施。

上官夜望着魔宫寂长老淡声道:“寂长老,魔宫弟子是否安顿好?”

寂长老站起来,坚声答道:“回宫主,一切都已安顿好,就等待宫主的命令行事。”

“好,寂长老你将暗杀人员派进东凌军营,制造混乱,只挑三级以下的将军下手,商洛的亲信就不必行动了,另外,施立一个民众小组在民间散布谣言,就算东凌即将破国,新生的尘国会接纳任何一国的流民。”

“是,夜皇。”

凤兮望着底下的七星们,这时开声道:“大家还是按之前的吩咐行事,另外,欧阳你负责在今日内制造一批火药,份量只要是上次的一半就好,欧阳,能在天亮前完成吗?”

欧阳息站了出来。“回主子,属下一定尽全力而为,绝对没有问题。”

上官夜与凤兮相视一笑,彼此间的默契无声流淌。“好,大家都散了吧,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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